“先生真的要打舞阳县？”
许远颇为惊讶的问道。 苏落自从起势以来，从来没有对外扩张的举动，而一直都是致力于三家村乃至真源县的建设。 这是苏落第一次提出要攻打某个地方。 不单是许远，便是张巡、卢奂等人也是同样非常惊讶。 当前苏落拥有七县之地，但其实除了扶沟县和真源县之外，其余的几个县并不是非常稳定。 所以他们以为苏落当前的目的，是稳定整个河南郡的统治。 “没错。”
苏落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对于我们而言，攻下舞阳县是非常重要的。”
许远在河南的时间的很久了，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舞阳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相反舞阳县是一个非常贫穷的县。 比起河南郡的七个县而言，可以说是穷的叮当响。 舞阳县的土地粮食产量很低，同样的一亩地比河南郡期限而言，要少上一半。 “舞阳县？据我所知，它是非常穷困的一个县，甚至每年的粮食都收不上来。几乎没有人愿意去这个县里为官。”
许远轻声说道，“如今在舞阳县当县令的，是一个名叫宋山的人。他在七年前考上了进士，但是因为没有钱贿赂的李林甫，便被发配到了舞阳县当县令。这些年里他在舞阳县算是做出了一些成绩，人口增加不少，只不过上交国库的粮食总是缺额。因此他经常受到弹劾，只不过没有人愿意到这个地方当官，所以宋山一直都是安稳的当着舞阳县的县令。”
“这个县，我也是有所耳闻。在以前的时候，这个县里经常会出现饿死人的情况。每年都会有大量的百姓流离失所，逃往他乡。自从宋山来到舞阳县当县令之后，这样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张巡轻声说道。 “唉。”
张晓忽而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们说到这儿，我倒是也想起来了。之前便是御史台曾经收到过很多奏折，便都是弹劾宋山的，其中的一个指控，便是他贪污国库。只不过舞阳县的情况，很多人都知道，所以这些奏折也就没有人在意。曾经有一次皇帝想要革去宋山的官职，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到舞阳县当县令，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据说舞阳县的风水不好，土里不长粮食，所以这里的百姓才过的非常艰辛。”
许远轻声说道，“舞阳县是河南郡周边几个县中最为贫穷的一个，人口也非常稀少。整个县里也就两万人而已。”
在许远、张巡等人看来，在这个时候去攻打舞阳县，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事情。 可以说是食之无味。 弃之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苏落听到众人的议论，乃轻声问道：“诸位以为，对于百姓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能够吃饱饭，有钱花。”
苏苗高声说道。 在座的众人中，只有苏苗算是个百姓，而许远、张巡等人最低也都是个寒族，根本上不能算是普通的百姓。 苏落点了点头：“没错，其实百姓的诉求非常简单，无非就是有饭吃，有衣服穿，若是在这个基础上，能够再吃的好一点，穿得好一点，那自然就是最好了。当前我们河南郡的七个县，除了真源县之外，其他各县虽说有些困难，但是吃得上饭总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但是想要吃好，却还是有些困难。哪怕是真源县的百姓，想要吃好也并不容易。”
许远等人听到苏落的话，都是一愣。在他们看来，真源县的百姓如今的生活简直就如同桃花源一般，其他县的百姓就算是羡慕都羡慕不来。 现在真源县的百姓，甚至一个月的收入，都等抵得上其他县一年的收入。 而现在苏落却说真源县的百姓，想要吃好也并不容易。 若是真源县的百姓都不容易，那还有什么地方的百姓容易呢？ 苏落看着众人一脸疑惑的神情，便笑着说道：“诸位，若是想要吃好，最重要的一个东西是什么呢?” 他并没有等到众人回答，便自顾自的说道：“是盐。”
许远等人都是点了点头。虽然有平价盐，但是数量非常的少，因此想要买到盐，有时候就不得不去买私盐。 但是买卖私盐都是犯法的事情，而且私盐的价格品相很差，若是稍微有些品相的私盐，价格便会非常的高，根本就不是寻常百姓能够购买的。 即便是苏落，对于食盐，也是没有太好的办法。 因为河南七县都是不产盐的。 “可是这跟攻打舞阳县有什么关系呢？”
张巡将问题又拉了回来。 他们的确讨论了很多，但是这些又跟攻打舞阳县有什么关联呢？ 苏落轻笑道：“因为舞阳县有盐。”
许远闻言一愣。他在当河南太守也算是很长的时间了，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舞阳县有什么盐池，盐井。 “舞阳县什么时候出现的盐池？”
他轻声问道。 “舞阳县当然没有盐池，但是它有一个很大的盐矿。”
苏落说道。 “可是矿盐有毒啊。”
许远不解的问道。 这个时代的技术，还没有办法提纯矿盐，将其中有毒的化学物质清除，因此凡是吃了矿盐的人，都会中毒。 即便是再穷的人家，也不会想要去买矿盐的。 苏落轻笑道：“没错。普通的矿盐自然是有毒的，但只要将其的有毒物质除去就好了。我之所以想要攻打舞阳县，便是有了将矿盐提纯的好办法。到时候，整个河南郡的百姓都将会吃到便宜的食盐。”
其实苏落一旦提出某个想法，基本上都不会有人进行反对。最终不够是分配人员的问题。 舞阳县是一个小县，武备其实并没有多少。 但是颍川郡太守来瑱却是一个能吏。 当安禄山叛乱之后，朝廷便将其迁为颍川郡太守兼任防御使。除了防备安禄山之外，其实最主要的是防备苏落。 尽管颍川郡乃是天下通衢之处，兵家必争之地。 但因为苏落的关系，安禄山反而没有向颍川郡进兵的势头。 历史上的来瑱崇尚名节，心怀大志。随父镇守安西四镇十年，历任太子左赞善大夫、殿中侍御史，迁颍川太守兼任防御使。屡次打败安史叛军，人称“来嚼铁”，迁淮南西道节度使。平定永王之乱和收复两京，授开府仪同三司，御史大夫、颍国公。历任殿中监、凉陕襄州刺史兼节度使。由于部下裴奰陷害，受到唐肃宗猜忌和冷落。唐代宗即位，诛杀裴奰，入朝请罪，授兵部尚书、同平章事等。宝应二年（763年），得罪权宦程元振、王仲昇，坐罪贬为播州县尉，途中时赐死。部下梁崇义担任山南东道节度留后时，上表请求朝廷以礼改葬，最终得以平反昭雪恢复官爵。 如今苏落想要攻打舞阳县，最需要考虑的便是来瑱。 “我想攻打舞阳县，应该派出去两个营的兵力便足够了。”
苏落轻声说道，“我的意见是，这些攻打舞阳县，便以南霁云为主，以苏白为副。”
如今的苏白，已经被苏落提拔为炮连的连长。 两个营的兵力，苏落打算派出一个火枪营，一个炮连，两个燧发枪连。 一千人的队伍，在苏落看来，攻下舞阳县，几乎板上钉钉的事情。 “人数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张巡轻声问道。 当时攻打通许县的时候，也只是派出了七百余人的队伍，而且除了要攻打通许县的乡勇之外，还要防备史思明派来的援军。 而今只是攻打一个舞阳县，竟然派出了一千余人的队伍。 “攻打舞阳县，自然用不了这么多人，但是颍川郡太守来瑱却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这多出来的人，便是为了防备他的手段。”
苏落轻声说道。 尽管苏落觉得来瑱也并不能掀起多少浪花，毕竟舞阳县与睢县相接，但他还是觉得越稳健越好。 如今义勇军已经招募了三千人，因此派出去一千人，并不影响真源县的守卫。 南霁云和苏白带着军队，朝着舞阳县进发。 来自真源县的动静，自然很快也传到了舞阳县。 “诸位，如今苏落即将攻打舞阳，可有什么御敌之策？”
宋山轻声问道。 县衙之内，主簿、县尉等人都聚在一起。 “县尊，苏落势大，恐怕舞阳难以守住。”
主簿看了一眼宋山继续说道，“安守忠五万大军，都败在了苏落的手上，更何况我们这样一个小城。”
“当前之事，并非守得住守不住的问题，而是我们应当如何坚守。”
宋山看向主簿、县尉等人，沉声说道，“难道诸位身为大唐臣僚，还打算向苏落投降吗？”
县尉腾得站了起来，高声说道：“县尊何出此言！我等虽非正官，但也晓得忠君报国的道理，岂会如丧家之犬，投效苏落耶？”
宋山闻言，点了点头：“县尉所言有理。不知可有计策？”
“如今苏落势大，若是凭舞阳县之力，恐怕武力抵抗。来太守乃是武将出身，骁勇善战，我们应当派人前去求援，或者能够抵挡住苏落的进攻。”
“县尉所言极是。我已是派人前往许州报信，想必很快便会消息传来。”
宋山轻声说道，“只是如今我们固守待援，当如何坚守到来太守的援军到来。”
“我建议全城动员，让百姓有力者皆来参与守城。”
主簿说道。 “苏落的厉害，便是因着一个名叫天雷的武器。我听说那天雷足可以攻击数百丈的距离，我们当如何应对？”
宋山问道。 “武库中有几架投石车，或许会有所用处。”
县尉轻声说道。 舞阳县在紧张备战的第三天，南霁云和苏白带着队伍来到了舞阳县外七百丈的位置。 这次他们攻打舞阳县，带了一个特殊的武器，便是红衣大炮。 如今的三家村，总共只有两尊红衣大炮，这次全部带了出来，攻打舞阳县。 宋山对于南霁云将部队停在七百丈以外的距离，心中颇为的惊讶。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在城门口发生了爆炸。 “落点好像近了一些。”
南霁云瞧着望远镜里的画面，轻声说道。 “六百丈没有任何问题。”
苏白同样也在看着望远镜里的画面，“往前移动一百丈。”
两尊红衣大炮，往前走了一百丈的位置，随后便又开始发炮。 这一次炮弹落在了城墙上，紧随而来的爆炸将城墙炸出了一个深坑。 “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山感受着脚下的震动，轻声问道。 主簿、县尉也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 尽管只有两尊红衣大炮，但是远距离发射，舞阳县对此也是毫无办法。 甚至有炮弹越过了城墙，落在了县城之内。 爆炸造成了一死三伤。 尽管红衣大炮的发射频率并不快，但是源源不断的爆炸，仍旧让舞阳县的宋山感受到了无奈的味道。 他们准备的投石车，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因为他们根本看不见义勇军的影子。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主簿轻声问道。 宋山望着远处，不断射来的炮弹，轻声说道：“坚持住，来太守的援军很快就到了。况且他们还没有攻到舞阳县城下，我们只要躲避好飞来的天雷便可以了。”
宋山在经历了最初的慌张之后，便发现了躲避爆炸的一些办法。 只要自己不直接暴露在爆炸跟前，那么被炸死的概率就会很小。 因此最好的办法，便是躲在城墙底下，或者找个地洞躲进去。 只不过他们现在是在守城，自然最好的办法，便是躲在城墙底下的坑道里。 舞阳县的城墙还是非常坚固的，在几轮炮弹的轰击之下，仍旧没有坍塌的迹象。 但是正面的城墙上，已经是乌漆嘛黑，坑坑洼洼。 “还有多少炮弹？”
苏白轻声问道。 “还剩下两百颗炮弹。”
炮手回道，“但如今炮筒过热，需要半个时辰的冷却。”
苏白闻言，便向南霁云说道：“南营长，我看时候向前推进四百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