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孟飞鹏盖好棺材,王朗招呼身后两个家伙:“去叫一辆车,我们把他送回去。”
猴子和灰狼早就不想呆在这里,闻言真是如临大赦一般,急慌慌的跑了出去,真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王朗拍拍棺材,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地下仓库的环境本就偏黑,身旁还放着一具棺材,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老式鬼片里面的画面,有点惊悚。他默默点了一支烟,镇定一下情绪。烟对于王郎来说并不是必需品,他没有烟瘾,但每次遇到重要的事情总会抽上一只,镇定情绪。碳红色的烟头爬到烟屁股,王朗甩甩手,在鞋底捻灭了烟头。心里默默对棺材里的孟飞鹏说一句:‘对不起,恕兄弟不能亲自下去送你了。’说完,他自嘲的笑笑,这种环境下他还能输出这样的冷笑话,真是连他自己都无语。没一会,猴子和灰狼叫来一辆大货车,三个人合力把棺材送上了车。“头,我们和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猴子假惺惺的说,这混蛋分明是不想去,却说出这种话来,真是做了婊子也要立贞洁牌坊,王朗一把把他拽到车后面说:“真好,你帮我在后面看着。”
猴子被硬拽上了车,蹲在上面哭丧着脸说:“头,我就是开个玩笑,您别当真啊。”
灰狼在一旁幸灾乐祸,还好自己没说话。王朗眼角瞥见灰狼的表情,一把把他也拽上了车,美其名曰,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王朗这八个字说的大义凌然,换来齐齐两声呸,没看见你泡妞的时候想着我们。说是有难同当,王朗说得出做得到,他也跟着上了后车厢,透过小窗户把地址给司机,司机开车,把他们送到孟飞鹏的家里。“头,咱们讲个笑话吧,我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大对劲。”
猴子这个没种的,竟然把他戴在脖子上的观音吊坠拿出来,默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佛祖保佑的一阵乱念。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佣兵竟然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佛祖真的和他们开了一个笑话。哦,猴子隔壁的上帝也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两个家伙各自有信仰,看来很怕放在他们面前的棺材,更准去的说他们怕的是里面的孟飞鹏,十足的怪物。即使死了也能把两个佣兵吓坏。王朗冷冷的和他们说:“外国的神仙可治不了华夏的鬼魂,你们临阵倒戈,重新拜一拜我们华夏的神仙还来得及。”
猴子喜道:“菩萨就是华夏的,他一定会保佑我的。”
“泊来货不算。”
“呸,众生平等,在菩萨的眼里,没有国界之分。”
两个无聊的人开始争论起神仙的归属,是属于华夏的,还是属于越南,或者是不分国界的。而彻彻底底的外来户灰狼心惊胆颤,他们都有神仙保护,我现在改换门庭来不来得及?哦,上帝,你现在要是不显灵我就不信你了,我说到做到哦。一场关于信仰之间的争论还没结束,货车停下了。这么快?王朗诧异,他探出头向外看去,原来是到了收费站,今天很不巧,这里有交警临检,应该是例常巡检,不需要担心。王朗准备好军官证,这玩意简直可以说是万能通行证,只要有这个,到哪里都会有人给面子。交警很快检查到他们这辆车上,三个人打开车厢,王朗拿出军官证递过去小声说:“不要声张,秘密行动。”
秘密行动加上军官证简直是万能的,谁让部队的做法一向都是暴力直接的。那交警结果军官证一看,一愣,随后抬头往上看,王朗也低头往下看,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是一愣。王朗心说这家伙怎么这么眼熟,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拦过他叫做老吕的交警吗?今天真是缘分啊。但是老吕的脸色却瞬间大变,唉了两声,叹气把军官证递回去,喊了声没事,走了。两个人的神情被猴子和灰狼看得清清楚楚,灰狼搪塞道:“怎么?现在你也对这个感兴趣了?”
“感兴趣你妹啊,我是觉得这家伙有点不对劲,难道失恋了?”
老吕四十多的人了,要是听见这话,非得吐血三升不可。货车被放行,之后一路顺风开到孟飞鹏家里,其实孟飞鹏的遗体本来应该先送回部队的,追授一个烈士称号,再举办一个烈士送别仪式,但是孟飞鹏的遗体这个样子,怎么也不能见人,所以只能送回来了,稍微了解一点情况的蔡安民也同意这个方案。棺材很大,不方便抬上去,也不方便抬下来,索性直接放到车上,让司机等一下,等会直接送到火葬场,进行火化,孟飞鹏的遗体携带有未知病毒,必须进行火化,烧完之后骨灰也要检查一下。上到二楼,王朗敲响孟飞鹏家的门,孟飞鹏的老爹在里面应了一声,随后开门出来,老爷子见到王朗,心里一阁楞,问道:“是不是找到小鹏了,他…还好吗?”
王朗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老爷子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眼前一黑,扶住门框才没有倒下,他推开王郎扶他的手问:“他现在哪呢?让我看看。”
王朗怕他情绪激动,下楼不稳,便又去扶他,但老爷子态度很明确,我能挺得住,不用管我。老爷子太坚持,王朗也很无奈,领着老爷子下了楼,打开后备箱让他上去,把盖住棺材的布掀开,露出棺材。“对不起,我没能救活他。”
王朗低下了头,猴子和灰狼也被环境所影响,低下了头,装出悲伤的样子,其实他们连孟飞鹏真正的样子都没见过,又哪里来的悲伤。老爷子见到棺材,反而平静了,他伸出手想要掀开棺材盖,王朗先一步替他打开棺材一角。里面的孟飞鹏还是一样的狰狞,秃头,面布鳞甲。老爷子显然无法承受儿子变成这个样子,啊的轻叫了一声,伸出手想要摸摸孟飞鹏,王朗一把抓住他的手劝道:“老爷子,孟飞鹏的尸体上有未知病毒,您老只能看看。”
老爷子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还是听从王朗的建议。“盖上吧。”
老爷子说完这句话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连眼角的皱纹都多了数条,本来就不大好的精神更是萎靡,好像随时会过去一样。老人家本来活着的唯一希望就是这个儿子,现在儿子死了,他自己活着也没有意思了。人一旦失去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即使不死也会变成行尸走肉一般。老爷子这个表情很让人心痛,但谁都无能为力,人死不能复生,他们能说的也只有一句节哀。经过老爷子同意,王郎让司机拉着他们去了火葬场,是蔡安民指定的火葬场,因为孟飞鹏体内不确定的病毒,所以火化程序也有些不一样,虽然很残酷,但这也是必要的程序。而且更是因为孟飞鹏现在的样子太过惊世骇俗,所以也不会为他化妆,遗照也只是用以前放大的二寸照片,一切都是按照绝对安全的标准来的。制定火葬场,蔡安民和神鹰小队已经等在这里了,他们终于知道孟飞鹏的消息了,但这消息来得太晚,来的太伤感,来的令人心痛。“教官。”
孟庆龙人高马大的一个壮汉,看到王朗抬着孟飞鹏的尸体进来,竟然哭的泣不成声,他和孟飞鹏的关系最好,两个人的性子也最契合,一个偏智力,一个偏武力,是神鹰小队里面的最佳拍档。此情此景之下,王朗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只能默默拍拍孟庆龙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神鹰小队其他人都能很好的控制情绪,他们没哭,但穿着黑色西装,表情亦是很伤感,凭心而论,孟飞鹏是一个很不错的小队长,它能最大程度的融合下面的队员,尽量缓解他们之间的矛盾,大致做到不偏向,不针对。蔡安民作为军分区最高领导,孟飞鹏作为他麾下最优秀的战士,他要送他最后一程,在这个小小的火葬场,为他举行一个另类的葬礼。棺材没有打开,蔡安民右手放在棺材上面,左手悄悄拿出准备好的葬礼词,开始照本宣科,虽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台词,但蔡安民的演技着实过关,绝对是影帝的实力。王朗最不喜欢这种官僚主义,但是他又不能上去把蔡安民拉下来,只好耐着性子等他把台词说完。蔡安民念完之后,挤出几滴泪水,王朗确定他悲伤的表情不是假的,但是眼泪绝对是假的。蔡安民念完致辞之后,神鹰小队十一为兄弟为他鸣枪送别,来自95式步枪独特而又清脆的枪声如同鞭炮一样在火葬场里面爆响,那是来自战友和兄弟们的送别,虽然没有只言片语,但却胜过千言万语。之后,火葬场的专业人员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孟飞鹏送进火化炉中。熊熊烈火慢慢侵吞着孟飞鹏的一切,最后只剩下一盒没有形体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