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便是问这个。晋安之急忙道,“已经在一日前悉数集合到了城外两千米处的山坡之中。”
他犹豫着,还是问出口道,“王妃娘娘,王爷他当真是前朝余孽吗?”
他忠君爱国,但不代表,他对墨王是前朝余孽的事情能无动于衷,相反的,他更是在乎不已。因为若真是前朝余孽,那陛下就相当于养了一只猛虎在身侧,这让晋安之如何能安得下心来?偏琬琰不仅是墨王的王妃,也是当今陛下宠爱的外甥女,陛下嫡亲姐姐的血脉,晋安之才会问出口来。琬琰只需一眼过去,就猜到了晋安之心里隐晦的担忧,“自然不是,父皇当年收养他时,他父母是猎户,悉数死了,父皇才收养他的,你当父皇是什么?连自己的养子也不知什么来历就敢轻易收养他吗?”
她说白墨是猎户之子,晋安之面上疑惑虽消了,可心底里还是有一层顾虑。“我比晋大人知道得多一点,真正的前朝余孽,是个叫做无心阁的组织,如今在湘东王的身边。”
她这一句话,彻底的让晋安之消了疑虑,并且还为先前的怀疑而感到暗暗羞愧,“湘东王数日的功夫,就拿下了数座城池,离京城又近了一些,王妃娘娘,您在周城中养胎,让臣带这一万士兵前去京城救驾。”
琬琰能在这么快的时间赶过来,虽说不知道为什么说在京城的墨王妃会出现在这里,但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琬琰从边关赶过来的速度,已经是出乎晋安之的意料了。一个孕妇,合该好生的休养着的,不可奔波劳累。谁知琬琰却拒绝了他的好意,目光坚毅,“不,我要亲自带兵去救父皇,晋大人放心,我不会拖后腿的。”
那个满心慈爱的父亲,琬琰看得比谁都重视。晋安之见她执意,也不好继续劝阻了,只在心里想着,等琬琰受不住了,再派几个人送她回来休养。一万士兵都整整齐齐的在那小山坡中等着,远远看去,就浩浩荡荡的一片人头,有些密集。这些士兵,都是对大华朝忠心不二的士兵,琬琰清了清嗓,随后大声的道,“我是镇国王妃谢氏琬琰,湘东王狼子野心,编造墨王身世,欲谋权篡位,尔等身为陛下子民,岂能眼睁睁的看着陛下落入贼人之手,大华朝陷入动荡不安的境地?我们此行,务必要拿下贼子家眷,保护陛下!”
本来见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来带领他们,那些士兵不满又轻蔑,可一听她的一番话,那腔热血就燃了起来。管带领的人是男的女的,他们只管听从命令,保护陛下,营救陛下,诛杀贼子便是了。湘东王几乎把所有的兵力都带走了,只留下一千多的兵力守着他的老巢,轻而易举的就被琬琰带着兵马攻入城中,活捉了湘东王的一众家眷。而琬琰,在看被押着的湘东王家眷时,腹部起了几分疼痛。她松下心神,自己给自己诊脉,又吞了一颗她亲手制的保胎药丸,疼痛这才缓缓减轻了几分。阿依扶着她,眼眶微红,心疼的道,“主子,不如就让晋大人带领士兵,您先休养可好?”
怀孕五月的女子哪里能受得住这样的折腾?琬琰面容微微柔和,手抚了抚凸起的腹部,“他坚强得很呢,我要亲自回去救父皇,我不能安心的在这里休养,而父皇却要面临着被擒的风险。”
她说完这个,便抬起头来,面容已经没了柔和,有的只有冷肃,“将湘东王的所有子嗣都押上,大小不论,朝京城出发!”
湘东王再能耐,可他的所有子嗣都在她的手里,湘东王得了京都,得了皇位又如何?琬琰心下安定了几分,那些家眷有人不甘,想跑出去,可却被晋安之一剑断了气息。晋安之看起来是个文人,可此时却对着琬琰道,“臣参过兵,打过仗,心就得要狠下来,谁再敢逃,这便是下场。”
那尸体还躺在那儿,鲜血流了一地,可那些女眷却奇异的都安静下来,只闻低低的啜泣。而被琬琰惦记着的京城,也没有多安宁。皇帝彻夜未眠了,他正在看一副地图,就在方才,探子来报,湘东王率领的叛军,已经到了京城百里外。湘东王再攻下一座城池,就能到了京城底下了。而那座为京城挡住湘东王的城池,皇帝清楚不过,那里头的士兵人数,也不过是千人尔。能撑多久呢?皇帝不清楚,反正不是很久就是了,比起逼近眼前的危险,他更惦记着的,是他的女儿。如今怎么样了。他的思绪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内侍总管脚步匆匆的走进来,连行礼也顾不上,“陛下,华恩之有孕了。”
华恩之是湘东王之女,如今已经被皇帝派人层层关押起来了。他并不觉得一个华恩之能要挟得住湘东王,但想着先关起来再说。从华恩之被湘东王送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就决定了此女是个废子。“打掉。”
皇帝摆了摆手。而琬琰,日夜奔波下,才走了一半的路程,便有些撑不住了,不是她撑不住,而是腹中的孩子撑不住了。探子探来的消息,说湘东王已经兵临京城脚下了,并且大概知道了老巢被端的消息。那京城里的父皇,应当也知道是她端了湘东王的老巢了。琬琰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中,外头星光点点,可帐篷里头的人,却泪光闪烁,比天上的星光还要来得耀眼。阿依红着眼,没忍住,又落了一滴泪,“主子,您不能再继续了。”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方才发现琬琰换下来的衣裤中,沾染了几分血迹。那血迹从何而来,压根不用想都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