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清空了,诺大的甲板上只留下她们三人时,凉飞雪紧紧绷着的神情才释放出来,她灼灼逼人,指着一个方向怒道,“墨王妃,你这个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琬琰看着她指着空气骂的欢快,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这一出声,凉飞雪才感觉到人所在的方向,她立即就转首过来,指着琬琰的方向,不停的怒骂着贱人。琬琰听得她来来回回骂这一个词汇,只觉得好笑。很快,凉飞雪骂着骂着也冷静下来了,知道自己这样做十分的蠢,她便转向素姑姑的方向,“姑姑…我要把她丢下水去喂鱼…”素姑姑拍了拍她的手背,如同哄小孩子一般,“公主放心,看素姑姑的。”
她说完,便瞪向了琬琰,松开了搀扶凉飞雪的手,整个人冲着琬琰奔过去。瞧那动作,这素姑姑是会武的。只是,琬琰丝毫也不慌乱,她只冷静的从自己的荷包中掏出来一把粉末,在素姑姑靠近的时候,顺着风一张手,从背后吹拂过来的海风便带起粉末,纷纷扬扬的朝素姑姑和她身后的凉飞雪扑去。两人都吸了一大口,素姑姑整个人都要晕了,昏昏迷迷的在原地转着圈。而凉飞雪,也晕晕乎乎的,她只听见一道声音跟她说,“你不是要推墨王妃下水吗?她就在眼前。”
凉飞雪满心的怨恨又燃起来,她顺着那道声音猛地往前一推,整个人却被拉住,腰肢撞在栏杆上,头朝下的坠落进冰冷的海水之中。被平安缠得没办法的凉国王正和白墨朝这里走来,想去寻琬琰,结果却瞧见甲板上,琬琰三人站在那儿。琬琰离得远远的,可凉飞雪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是直接冲过去,将素姑姑一把抱住,两个人纠缠着掉下了茫茫大海之中。凉国王都看呆了,还是他身后的侍从们一个个反应过来,去叫开船的船员暂停捞人。“这……这是怎么回事?飞雪她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凉国王震惊道,“还要拉着素姑姑下水,素姑姑可是她的乳母啊!”
难不成是因为眼睛的刺激太大了,六亲不认了?凉国王有点心寒了。琬琰瞧见他们,也走了过来,她一脸的无辜,“我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飞雪公主本来骂着我呢,还说要将我丢下水喂鱼,结果她就将那个素姑姑抱着掉进了大海中……凉王陛下,不知道那位素姑姑是什么人?”
凉国王听她说,也觉得凉飞雪十有八九的会对墨王妃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想了想,便道,“那个素姑姑,是自幼跟王后长大的表姐,父母双亡,打幼时便寄居在了王后家,后来王后入宫,她也跟着嫁了个平民,谁知她的丈夫早夭,留下了她和一个遗腹子,后来她就进了宫,给王后当侍女,最后也给飞雪当了乳母,孤似乎先前听说过,飞雪私底下还认了她做干娘,只是不知道真假,可好歹也是她的一个长辈,怎么说推下水就下水了?”
更令凉国王觉得庆幸的是,幸好凉飞雪没把墨王妃推下水,否则今日的事情,还真的不好了断了。船舰在海上行驶着,海底又深不可测,两人能不能生还还不知道呢。想到这儿,凉国王就有些忍不住了,亲自去船边看侍卫打捞。白墨和琬琰远远的跟在后头,白墨偏头,宠溺的看着她,“你做的?”
琬琰点点头,另一只手牵着平安,“她想推我下水,我就将计就计,给她们用了迷幻粉,结果就这样咯!我别的没有,可迷药啊,痒痒粉啊,泻药啊等等这些,可是一堆堆的,而且我改良后,还是立即见效的那种。”
就算是武林高手,可只要中了她的迷药,她说三声倒就三声倒,绝不带拖的。白墨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的笑了笑,“你呀!”
数十个侍卫腰间绑了绳子,下水捞了许久,才捞到了挣扎只剩一口气儿的凉飞雪。还有气息断绝的素姑姑,都被送上了船舰上。凉国王有些不忍心,摆了摆手,“素姑姑便将她收敛起来,待到了凉国国土,便将她厚葬吧。怎么说也是王后的亲戚好友。”
死因还是因为凉飞雪莫名其妙的发疯。琬琰看着听着,突然就问道,“凉王陛下似乎对您的王后十分的信任宠爱呢。”
她已经知道了,平安的生母,是凉国王的先王后,出身平民,邂逅凉王一朝得宠,至于其他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凉王看了看懵懂的平安,他叹息道,“是,孤如今的王后,也是嫁给孤多年的老人了,当年平安的娘亲还在时,便和她关系十分的好,后来……坠崖了,她也带着人不眠不休的寻找了三日,后来晕厥过去被孤劝阻了才罢休。凉风和飞雪,都是她所出的孩子,大概是被她宠坏了。她办事极为妥帖,墨王妃大可不必担心。”
真的妥帖吗?这个王后的心真的这样好吗?琬琰不知道,她没见到真人之前,凉王的这些话便只能听听就算了,毕竟真正历经王权争斗的宫廷中,哪里会有什么多余的真情呢?不过她还是笑了笑道,“我知道了。”
凉飞雪最终还是被救了回来,只是连夜发起了高烧不断,好几日了,她还是烧得迷迷糊糊的。而凉国的国土,也近在眼前了。待船舰停下,琬琰抱着北澜,被白墨揽在怀中,看着平安被凉王牵着,一步三回头的看她,她忍不住笑出来。她的视线,落在底下那些迎接的人们身上。有侍女,也有侍卫,还有一些臣子装束的人,更多的,是一身华丽皮毛制成衣裳的女子,大概都是凉王后宫的妃嫔。为首的女子,面容明媚,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灿烂的笑,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可她却丝毫不在意,还是展着大大的笑,“妾身恭迎大王,大王,这便是姐姐当年的孩子吗?长得可真像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