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去那栋看看？”
“走吧。”
郑耀阳与吴全宗相视一眼，两人都很有默契，没有继续再争论下去。 每个成年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自己会思考，自己会计较得失，强行灌输观点给对方，并不可取。 郑耀阳已经好心出言提醒过，但听不听在吴全宗。 两人共乘出发去往九龙区，车后面还跟着两辆商务车，坐满黑衣保镖。 九龙城寨分为东西两区，黄赌毒一般都集中在东区，而穷困善良人家一般住在西区。 他们去往的德普大厦，就是在东区的出口处，直线约八百米的距离。 汽车进入九龙城寨的范围，仿佛突然之间来到一处赛博朋克的世界。 昏暗泛黄的路灯，并不能照亮前路，需要依靠道路两侧鲜艳的红绿色招牌，才能点亮前方。 到处是锈迹斑斑的铁皮房，以及破旧不堪的平房，房屋的高低参差不齐。 与远处灯光明亮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到豪车驶过街道，有些贴着美女海报的窗户忽然打开，浓妆艳抹的女人挥舞着手臂，娇嗔喊道：“靓仔~” 晚上九点十点，正是香江夜生活最活跃的时段。 道路两侧有美女海报，或是挂着‘家庭护理’招牌的窗户纷纷打开。 黑白黄肤色来自世界各地的女人浪叫，或是隔街对骂，言语极其粗鄙。 吴全宗不算幼小的心灵遭到冲击，眉头紧锁，不太确定问：“她们是？”
郑耀阳倚靠车窗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欣赏，笑着说：“凤姐。”
女人喜欢逛街， 男人其实也喜欢逛GAI。 凤姐是香江的特色，一楼一凤是半公开不算违法的行业，存在非常多年。 据他的观察，这些凤姐大多都不讲规矩，一栋楼往往能出现十几扇窗户。 吴全宗不喜这种环境，嘱咐司机说：“开快点。”
司机刚踩油门，忽然从漆黑的巷子钻出一道人影。半个身子撞到右前车灯，极其夸张的滚落几圈，躺在电线杆子旁边哀嚎：“杀人了……” 司机猛踩刹车，眼神慌乱看向郑耀阳询问意见，打算下车查看情况。 郑耀阳神色不变，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不用管，直接开车走人。”
鬼探头，在这个地方，基本就是在碰瓷，一旦下车想走就没有那么容易， 司机闻言点头，立即猛踩油门，飞速的驶离车祸现场。 吴全宗没有反应过来，看到郑耀阳指了指后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们前脚刚走，转瞬间巷子内就涌出十几个年轻人。 有几人在追他们的车，也有几人站在电线杆子旁边骂骂咧咧。 隐约似乎能听到他们说：“扑街冚家铲，那么怕死干什么？”
吴全宗一脸茫然，以往他都住在富人云集的中西区，那里都是文明人，似乎是第一次感觉到世界的魔幻。 郑耀阳笑而不语，过去十几年，他也跟吴全宗差不多，但胜在未来的阅历广，见过听到太多事，早已见怪不怪。 不多时，汽车穿过一条大马路，驶离九龙城寨的范围，抵达德普大厦。 这一栋写字楼，明显比东福大厦更新，各方面的布置也更加合理。 有地下停车场的缘故，地面不设停车位，可用来办公的面积变得更大。 郑耀阳露出满意的笑容，吴全宗犹豫了很久，忍不住问：“耀阳，你想好了，真的要买这栋？”
2.2亿的售价确实很便宜，因为光是地皮就值1.8亿，十六层外加地下负一层的建筑几乎是白送。 就是位置非常不好，位于九龙城寨的附近，这里晚上治安条件真的太差，员工通勤有很大的安全隐患。 上任业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托管给德丰集团代为出售。 郑耀阳露出笑容，也不是特别在意：“到时候去深水埗那边再买栋宿舍楼，买几辆大巴车负责接送上下班。”
德普大厦的地理环境，已经超过他的心理预期，临近有大马路，旁边的地铁口又在修建，只要不主动靠近九龙城寨，基本不会有安全隐患。 退一万步讲，新义安都被干掉了，九龙城寨听说是由和胜和接手。 只要提前跟他们老大打声招呼，管理好自己的收下，对方应该不会那么不长眼。 两人乘坐电梯，稍微逛了一圈。 郑耀阳很满意，室内的办公区基本可以不用装潢，只要重新粉刷墙壁，够买办公用品就可以。 年前应该可以搞定两三层的粉刷，等到明年开年的时候，寰宇集团的员工就可以直接从中西区搬过来，然后再慢慢搬迁其他的几家公司。 郑耀阳计划用两个月时间，争取在三月份，完成公司的整合，并且同步进行上市前的筹备工作。 德普大厦面积很大，随便逛逛都是一个多小时。见郑耀阳打定主意要买，吴全宗也不好再过多劝阻。 两人来到最顶层，德普大厦外表是呈锥形的，十六层的面积只有一千多平米，可以作为董事长的办公室。 吴全宗通过窗户，看到远处的九龙城寨，有着将近三公顷的地皮。 临近启德机场，很少见的大平原，毗邻油尖旺区与深水埗区，地铁沿线。 只要能开发，并且根治毒瘤，无论是盖楼，或是商城都赚的盆满钵满。 郑耀阳的话不断在脑海响起，不赌为赢，但不赌又怎么能赢…… 他的条件，其实比郑耀阳更好，没理由会在人生的跑道上面输给他。 晚上临近十一点， 两人电梯里面走出来。 吴全宗翻阅出售资料：“按照卖家的要求，首付必须要一亿现金，剩下1.2亿尾款，要在一年内结清。”
郑耀阳不假思索：“没问题。”
他明天打算就去找汇丰贷款，应该能办理5-10亿的贷款。 反正现在是债多了不愁，等公司上市之后，再慢慢融资还钱便是。 寰宇是轻资产的娱乐行业，不像传统制造行业，可能面临新技术的挑战。 坐拥香江电影市场的寰宇，只要香江的电影不没落，他们就可以提前透支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的发展潜力。 两人边走边聊，天色不早，打算离开，等明天再过来签署正式的合同。 忽然门口的保安跑过来，脸色煞白满脸惊恐：“余经理，大事不好了。”
随行的物业经理余鹏飞，朝郑耀阳两人陪笑一声，快步走上前，脸色很难看，呵斥道：“有话好好说。”
保安手指着门外：“外面……外面都是混混，领头那人说他们的兄弟被车撞了，要讨回一个公道。”
郑耀阳刚想靠近门口看一眼，却被林峰伸手制止：“郑总外面不安全。”
吴全宗皱着眉头，急忙说道：“耀阳，你先别出去，我去打个电话。”
郑耀阳推开林峰的手臂，笑着说：“没事，我不出去，就是看一眼。”
林峰点头同意，但神情警惕，一直跟着郑耀阳身边，不敢松懈半分。 郑耀阳通过大厦入口的玻璃门，看到有几十个年轻人，个个头发染的五颜六色，有的在大冬天还赤裸上身，似乎是为了让别人看到他们的纹身。 他们手上纷纷拿着水管与砍刀，不断地敲打大铁门，一直在叫嚣：“让那辆奔驰车的车主出来。”
而大厦的保安，全部龟缩在保安亭里面，四五个人挤成一团不敢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