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市长,您好您好。”
两人刚下车,刘福雄满面笑容,走到那位领导问好:“这点小事,怎么也会惊动到您。”
李市长说:“刘先生,好久不见,我代表全体干部,欢迎你们的来到。”
“您实在太客气了。”
刘福雄适时介绍起郑耀阳:“这是寰宇集团的郑先生……” 李市长看向大刘身后的郑耀阳,淡淡一笑,也没有表现得过于热情:“郑先生,年少有为,比我想象得年轻。”
“李市长,您好。”
郑耀阳脸上露出笑容,主动上前几步跟对方握手。 他曾在报纸见过对方,那位老人最后一次南巡,对方一直陪伴在他左右。 虽然是鹏城第二任领导,却是京城直派,一手主导鹏城改革的重要人物。 李市长露出惊讶神色,笑道:“郑先生的国语,没想到比我的还标准。”
他是广东人,从小就讲客家话,客家话就像潮汕话一样,不在普通话的体系内,只要说国语就会有浓郁的乡音。 郑耀阳说:“家母很有先见之明,从很小的时候就有意培养我说国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罗湖土地开发办的罗主任,适时笑着说:“诸位,我们里面请吧,大家都别在外面干站着。”
“请。”
“请。”
众人客气寒暄,刘福雄跟罗主任走在前面,两人相识已久,边走边说,不过都心不在焉,时刻留意身后的谈话。 郑耀阳跟李市长走在后面,李市长询问:“郑先生是第一次来内地吧?”
郑耀阳说:“不算第一次,去年年末的时候来过一次,但没有好好逛过,匆匆来,匆匆走。”
市长说:“那这次过来,郑先生可要好好的看看,说句自吹自擂的话,如今鹏城的变化,可谓是日新月异。”
当初第一次看到郑耀阳的资料,他都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种人物。 明明比他孙子都大不了几岁,却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纵横捭阖,成为香江新一代的商界领袖。 以至于郑耀阳的事迹都上达天听,京城那位老友都跟他说过,如果郑耀阳过来内地,一定要多加以重视。 如今的内地百废待兴,很需要一些有爱国情怀的企业家帮助。 郑耀阳感慨:“刚来的时候,我都有点不认识,一年的变化太快了。”
一老一少,两人交谈了很久。 领导有意无意介绍,鹏城作为改革重点城市,以及对待港商的优惠措施。 毕竟只要吸引到郑耀阳的入驻,对于港澳台三地,乃至海外华商都能起到一个表率作用。 然而,郑耀阳仿佛没有听懂,经常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移到国际形势,以及如今的世界经济环境。 他不是没有听懂,只是在装糊涂,现在还没有到最佳表态时机。 郑耀阳的身份地位,注定他无法像刘福雄那样,轻易的表明自己态度。 不多时,刘福雄和罗主任,两人笑容满面握手,敲定地皮的开放权。 八万平方,售价八千万,就在罗湖的春风路,距离鹏城关只有一公里。 另外一边,李市长脸上笑容依旧,却在心里重新对郑耀阳进行评估。 年轻的首富,果然不能以年纪轻易下判断,像个老油条,滑不留手。 有那么一刻,他都怀疑,年轻的皮囊下面装着一个千年老狐狸。 这个时候,秘书过来提醒,似乎在说接下来,他还有其他行程的安排。 李市长点头,交代罗主任好好接待郑耀阳,简单说几句,便出门离去。 随着大领导同秘书离开,办公室的气氛好像一下子就轻松了很多。 这个时期,是内地社会形态转变的重要时段,重病当下猛药。 那位领导见到郑耀阳,一直保持着笑容,并不代表对其他人也是一样。 几人站在门口目送领导的离去,刘福雄好奇问:“郑少,你们在聊什么?”
郑耀阳笑着说:“瞎聊。”
“???”
刘福雄一头雾水,这也能瞎聊?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郑耀阳问。 “办妥了。”
刘福雄又说:“罗主任打算带我们到处逛逛,您要不要一起去?”
郑耀阳想了想说:“反正现在都这么晚了,就在鹏城呆一晚吧。”
“这边酒店还没有建成,暂时只有接待所。”
刘福雄面露难色,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关键是郑耀阳。 “随便凑合一晚,环境虽然不好,但应该还算干净。”
郑耀阳笑着说。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人跟着罗主任,在罗湖福田南山附近逛一逛。 作为改革的重点城市,鹏城有着关内关外之分,像他们逛的这三个区域,就属于关内。 虽然罗主任有意避开关内的尽头,但是郑耀阳也知道,那边应该全部用铁丝网围起来,时常还会武警巡视。 毕竟全国各地都流传着一句俗语,东南西北中,发财到广东。 全国上千万的年轻人,乃至体制的工作人员,都放弃铁饭碗,千里迢迢来到广东寻找更好的发展机遇。 比较文雅的人给这一现象,取了个很有诗意的名字,叫做‘孔雀东南飞’。 毕竟鹏城是四大经济特区之一,靠近广州,又临近香江,自然是南下发财大军的梦中天堂。 由于鹏城的地理环境特殊,又是经济改革的试点城市。 人太多,治安事件就会频频发生,为了不给港商台商留下不好的印象。 所以一道二关线将鹏城一分为二,关内的三个区是经济特区,关外一切如常,也特区待遇无缘。 这一时期,也诞生了很多蛇头,地老鼠,专门带人偷偷进来鹏城关内。 晚上,郑耀阳跟刘福雄都睡不着,在房间喝酒闲聊。 郑耀阳询问刘福雄,对于下午的见闻,以及对鹏城未来经济的看法。 刘福雄沉思良久说:“很有活力,但是没有章法。”
鹏城是一座年轻的城市,这点是毫无疑问,因为街上几乎都见不到老人。 只是罗主任虽然一再保证,不会朝令夕改,但下面的民众并不这么认为。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他们每次去到一个新的观光地方,街上的商贩看到西装革履的他们,立马收拾东西逃窜。 会出现这种现象就表示,现在民众对于政策的不信任,担心一旦被抓到,就会被遣返回家。 而且据刘福雄了解,鹏城在籍人数只有16万,而常驻人口却高达150万,没有住所的流动人口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都是不稳定的因素。 郑耀阳抬眼,警告说:“大刘,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了,在商言商,莫谈国事,这不是个人可以改变的情况。”
刘福雄愕然,明显是他曲解了郑耀阳的意思,陪笑说:“那我自罚三杯。”
他喜欢用香江的商业逻辑,但却忘了大陆不是香江。 在香江,如果有意见,他们可以联名上奏,改变政策。 但是在内地,有这个想法很危险,因为他们不配教政府做事。 三杯飞天茅台下肚,大刘的脸色有点红:“如果可以维持现在的政策,倒是对我们挺友善的。”
郑耀阳点点头,转而问道:“你觉得捐助几所小学比较合适?”
刘福雄急忙说:“郑少,这钱哪能让您花,我出钱就可以了。”
下午合同签署得格外顺利,他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郑耀阳的缘故。 如果没有郑耀阳,华人置业是绝对竞争不过长实集团。 春风路,最靠近罗湖口岸,只要政策稳定,绝对能发展起来。 8000万人民币,1.6亿港币,保守估计不会低于五个亿的收益。 郑耀阳瞥了他一眼,淡淡说:“你想抢我风头?”
“哪敢。”
大刘一脸懵逼。 “明天回去,好好宣传,华人置业打败长实集团,夺得土地开发权。”
郑耀阳翻了个身,躺在床上,盖上被子,闷声闷气说:“走之前把垃圾带走,顺便把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