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儒晦这几句话,说的极重。尤其是最后一句,到底是劝解楚逸不要执意出兵,使大夏陷入动荡不安,还是告诫他不要头脑发热,一剑将自己砍了使得朝廷发生惊天巨变,根本就没人说得清。而这,亦是如同楚逸的风格,简单粗暴到了极致。要么就杀他,要么就让步。吕儒晦留给楚逸的选择,仅有这两种。看了一眼坦然自若的吕儒晦,又看了看那跪地大半的满朝文武,楚逸双眸微眯,一道戾芒稍瞬而逝。紧接着,楚逸竟是笑了起来。“左相劳苦功高,本皇如何不知?”
说话的同时,鹿卢剑缓缓的离开了吕儒晦的肩膀。正当众人都以为,楚逸在吕儒晦牵头,群臣威逼下终于选择了退让的时候,楚逸手腕突然一扭。唰!锋利的剑刃扫过,晃的人睁不开眼。旋即,便是啪的一声,吕儒晦的官帽竟被楚逸一剑划开,斑白的头发披落下来,让他显得无比狼狈。不等众人惊呼,楚逸的声音,便已回荡在金銮殿内。“但!左相你又可知,我大夏的江山,已岌岌可危?”
“近些年,有多少异族肆无忌惮的入侵我疆土,屠戮我百姓?”
“有多少大夏的热血男儿,血染沙场,却无法魂归故里?”
“又有我多少大夏如花般的女子,惨遭那些异族凌辱践踏?”
“旁得不说,只说东瀛!”
“此国远在我大夏千里之外的海岛之上,却以其弹丸之地,频频侵犯我大夏海防疆域,而我大夏却无力阻挡。”
“他日,若此豺狼得高句丽这一与我大夏所连之跳板,岂不是会更加的肆无忌惮?”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憨睡?”
一语说罢,楚逸更是大步上前,直逼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吕儒晦。“你们,一个个的都说以大局为重,要隐忍,要妥协。”
“那么……”双眼一凝,楚逸朗声对殿内群臣叱问:“本皇到是要问问,你们打算忍到什么时候?”
“难道!真要忍到塞外异族,与那东瀛海寇左右夹击,将我大夏分而食之的那一刻吗?”
声声叱问,宛如诛心,不断回荡在群臣耳中。无论是尚站在原位的臣子,还是那些跪地逼宫的朝臣,此刻均是一脸的呆滞,不少人的眼中,更是夹杂着一丝羞愧。而就在此时,楚逸再度开口。“正所谓唇亡齿寒。”
“高句丽安危是小,但我大夏的威严却不容挑拨。”
“当初父皇,祖父,乃至皇弟他们如何,本皇没资格过问。”
“不过!现在本皇现在要告诉你们!”
“从今天起!从这一刻起!本皇,将以大夏监国太上皇之名,对天下所有人宣布……”说着,楚逸竟是用鹿卢剑的锋刃,对着手心划过。阵阵鲜血从掌心流下,楚逸却是毫不在意,将那不断滴血的右手高高举起,朗声大喝:“我大夏,至今日起,不割地,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如有违背者……”唰!鹿卢剑斩落,一盏照明的灯台立时而断:“犹如此台!”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一声声,一句句。楚逸的呐喊,不断在群臣耳中回荡,直击灵魂深处,让他们心中那早已熄灭,沉淀的热血再次翻涌,再次沸腾。无数武将,哪怕是此前随文官一系跪地的武将,皆热泪盈眶,周身颤栗不止。紧攥的双拳,颤抖的双臂,还有那可在夜空中,绽放出无尽光辉的双眸,均死死的盯着楚逸,激动无比。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自太宗开国,大夏经过了早起的文武鼎盛,天下无人敢犯的那一段时间,随着文官系统崛起之后……无数的休战之声,求和之声,响彻于朝野内外。从那一刻起。大夏,再也没有主动对外派出过哪怕一兵一卒。面对环顾在侧的强敌,大夏也只是狼狈的修筑起一道又一道的关隘,去抵挡,去让步。三百年间。除早期那五十年外,大夏的国土几乎每一年,都要比鼎盛之时,少上几寸。虽然。这对幅员万里的大夏而言,并不算什么,在许多人看来,此根本就是癣疥之疾,无足轻重。可正是这在大多数人都不重视的观念下。大夏便的越发孱弱,不说那些环绕在北方的游牧民族强敌。就连安南、百越等大夏当初的番属,纷纷叛变,甚至同样敢于对大夏亮出獠牙,趁其不备之时,上前撕咬一口。在不断的压力下,大夏越发退让。割地、纳贡、和亲,比比皆是。甚至!当初狼山一败,匈奴单于更是大放厥词,让大夏向其称臣。也正因如此,楚逸这才被世人当做大夏之耻,连市井孩童都敢于嗤笑一二。然而。当楚逸血染金銮殿,以怒吼之声,喊出了这一句话以后。群臣,猛然惊醒。他们突然回忆起了,当初楚逸刚刚继位,便得闻匈奴大举来犯。在群臣都为之惊慌失措,纷纷谨言割地称臣,献上公主和亲的那一刻。唯有这位年轻的君王,拿起了自己手中的兵刃,勇于对匈奴人说不!确实,当初那一战,楚逸败了,败的非常狼狈,非常惨烈,更是败光了大夏最后的精华,最后的血性。但!随着楚逸的复起,众人这才发觉。原来……他们错了。当年,他们全都错了!这位君王,确实年轻,缺少经验,所以他失败了。但,他并没有被失败打倒,而是在舔舐着伤口的同时,不断的从失败中吸取经验教训。直至!在这一刻,重新绽放出自己的锋芒,传告天下。那位,在数百年间,唯一敢对外族说不的君王,他没有没打倒。他!依然屹立在这片天地之间!看着那手染鲜血,持剑怒斥的君王。无数的朝臣,竟仿佛在隐约之间,穿越了百年时空,看到了那个横扫六国,纵横寰宇的无双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