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9日，星期三。 张硕一行前往京师，准备参加一年一度的互联网大会，随行的除了轮值总裁吕凯、行政秘书戴雨桐，还有赵晓虎、杜瑞文两位高管。 赵、杜二人也将受邀在专题会议上发表演讲，或者出席相关座谈活动。 可见萌芽在华夏互联网行业地位的提升。 此外还有裴卫平、汪鑫两位青橙集团的骨干，也会从羊城出发前往京师。 阵容异常强大。 到了京师，张硕没有把众位高管拢在一起，而是自由活动，可以进行商务应酬，也可以跟京师的好友约饭组局。 互联网大会，台上讲的东西其实也就那样，要么是在唱高调，要么泛泛而谈，甚至还有吹牛不打草稿的。 信了你就输了！ 反倒是台面之下，趁着参加大会的契机，各路创业者、投资人、掮客、媒体人聚集到一起，是一个难得的商务交际场合。 因而大会前后，只要愿意，基本就是每天应酬不断。 很多情报，甚至是很多双边、多边合作，就是在这一场场酒局中敲定的，也算是一种华夏特色。 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 张硕则是在吕凯陪同下，在晚上宴请了鹿琦。 “你好！”
鹿琦很精瘦，长的斯斯文文，身上一点也没有那种身为跨国巨头高管的傲气，或者是那种伪装的精英气。 显得很朴实。 可就是这么一号人，却是一个百分百的工作狂，听说每天都坚持凌晨三四点就起床，基本把公司跟酒店当家的那种。 这不由让张硕想起鹿琦的那位师兄，也曾在薇软做到全球副总裁职位，曾经一度在华夏青年群体中被誉为导师。 结果最后还是人设崩塌，翻了车，难怪面相就透着一股子虚伪。 “加入萌芽吧！”
稍作寒暄之后，张硕郑重发出邀请。 “这个……” 鹿琦没想到张硕这么直白，还是有一点犹豫，坦诚说道：“对于萌芽，我确实很看好，但不确实，这是否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毕竟他现在在薇软干的很不错。 “我这有两个关于你的预判，可以帮助你做出选择。”
张硕并不气馁。 “我洗耳恭听。”
看着对面神采飞扬的年轻创业者，鹿琦并没有感到不适。 硅谷多的是像张硕这样的人杰。 “第一，除非你更改国籍，否则在薇软，不管是再干五年，还是十年，不管再怎么劳苦功高，执行副总裁就是你的职业天花板，破不了的。”
相比华人，天竺人显然更受漂亮国的资本信赖。 “这，太绝对了吧？”
鹿琦不能说对，也不能说不对。 “那是因为你身在局中，对薇软还抱有某种幻想，这可以理解。但以我的观点，随着华夏崛起，以薇软为首的跨国公司，对华人只会越来越不信任。”
张硕却是斩钉截铁。 “这我倒是没有想过。”
鹿琦说到底也只是一位高级打工人，对于国际关系并不怎么关心。 但又不得不承认。 张硕的观点很高屋建瓴，也代表着未来的某种可能。 “相反，只要你加入萌芽，虽然可能轮值总裁也会是职业天花板，但我可以保证的是，你可以在萌芽干到自由退休。”
从事互联网行业的，很少有说六十岁之后再退休。 基本都是早退。 所以张硕说的是自由退休，只要鹿琦愿意，完全可以在某个合适的时机，觉得精力不济的时候，挂个高级副总裁或者荣誉董事的头衔，光荣退休。 这是很多职业经理人梦寐以求的待遇。 “我能知道，在萌芽，我需要具体负责那一块的业务吗？”
对于荣誉什么的，鹿琦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 他在乎的是能否干事。 “作为萌芽集团轮值总裁，你将全权负责集团跟互联网相关的业务，主管青禾科技、青鸟互娱以及青云数据，协助我管理青橙集团、沃土研究院。除此之外，麦粒集团、芒果汽车等跟互联网相关的业务，你都可以过问。”
张硕也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汀！！！”
这一下，却是连一旁的吕凯都惊到了。 真要按张硕所说，那鹿琦刚一进入萌芽集团，就将是主管业务数量最多，甚至也是最为重量级的一位轮值总裁。 除了不能插手行政、投资、金融等业务，跟总裁已经是大差不差了。 “好，我答应加入萌芽！”
鹿琦又何尝不震惊，在跟伍佘元接触的时候，他就已经了解过萌芽架构。 深知这承诺之重。 能得张硕如此信任，鹿琦心中再无任何疑虑。 就像张硕说的，继续留在薇软，只是表面风光，实际内里的上限早就被锁定，注定无法赢得薇软董事会的绝对信任。 恰恰相反。 唯有在萌芽，才能百分百发挥他的才干。 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得到张硕的亲口承诺之后，接下来鹿琦需要做的，就是向薇软董事会请辞，走完辞职流程之后，就可以到萌芽报道了。 “欢迎！”
敲定了鹿琦，张硕也很振奋，这次来京师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一半。 接下来。 三人又围绕互联网发展的话题，相谈甚欢。 鹿琦是真懂技术，尤其是在搜索领域有着极深的造诣，在薇软期间，带领团队开发的必应搜索，虽然无法挑战谷歌，却也是一张王牌。 对比千度，估计也是不相上下。 吕凯虽然不怎么懂技术，但作为投行出身的大佬，对各行各业也是知之甚广，对互联网发展脉络，也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张硕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说，刚重生时，他只能借助重生优势，发表一些惊世之言，做出一些没有多少依据的预测，比如去年的高校巡回演说。 那么一年过去。 坐在萌芽首席执行官的位置，接触到的行业信息与情报，早已超出大部分从业者，加上自身也在不断学习与进步。 对整个行业的理解，已经不下于某些技术大拿。 加上视野开阔，运筹帷幄，隐隐已经有了大帅之风，可以对着互联网发展趋势指点江山，一些观点与主张，也都是信手拈来。 听得鹿琦是啧啧称叹，心中不由感慨，难怪萌芽能够取得空前成功，宛如蛟龙一般，在华夏横空出世。 张硕确实是萌芽不可或缺的灵魂人物，是萌芽这艘巨舰的舵手跟领航员。 对接下来的任职，却是越发期待了。 三人一直聊到深夜十一点半，仍是意犹未尽，无奈各自散去。 明天还有事呢。 ……… 第二天。 张硕出席了互联网大会的开幕式。 跟去年的新秀角色不同，张硕在吕凯、裴卫平、赵晓虎、杜瑞文、汪鑫等一干萌芽高管簇拥下进入会场时，立即就成了全场的焦点人物。 时不时就有人主动上前打招呼，交换名片，获得了不亚于三巨头的待遇。 哪怕是猩红资本总裁，见到张硕，也是主动点头示意。 示好的意味很浓。 站在猩红资本的角度，跟张硕结怨的谭柴仁已经被开除，自然希望跟萌芽消除误会，当然也是更加希望能够参与到青橙集团的B轮融资中去。 好从中分一杯羹。 殊不知，猩红资本早就上了张硕的黑名单，谭柴仁在不在都没什么关系。 但张硕也不傻。 面对猩红资本总裁的示好，也点头回应，没有在面上结怨。 给猩红资本一点盼头。 也好让猩红资本在对萌芽出手时多一点忌惮，稍微收敛一点。 何乐而不为呢？ 另外一个代表张硕段位提升的信号，就是张硕在会场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前排中间，跟大爷、三爷以及腾达总裁陆建紧挨着的。 至于二爷，据说是因为身体原因遗憾缺席。 毫无疑问，无论外界认可还是不认可，哪怕仅仅只是在互联网行业，萌芽都已经是三巨头之下的第一。 这已经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有好事者甚至已经在打赌，萌芽还需要几年，才能真正挑战三巨头。 有说需要三五年的。 也有人乐观估计，以萌芽的崛起速度，两三年就能跻身新的三巨头之列。 让千度一度瑟瑟发抖。 张硕刚坐下不久，大爷、三爷也都陆续到场，坐在各自位置。 刚一见面，大爷就跟张硕谈起生意，笑着问：“青橙集团的B轮融资，阿狸能参与吗？”
“当然可以。”
张硕笑着点头，阿狸本来就是青橙集团的股东之一。 “那千度呢？”
一旁的三爷也跟着凑热闹，半看玩笑半认真问。 “也欢迎！”
张硕却是来者不拒，本身青橙集团的B轮融资就没怎么设定门槛。 谁投都可以。 “咳，腾达也想投，可以吗？”
陆建就忍不住了，也想着参合一脚。 “腾达不行。”
张硕摇头。 “？？？！！！”
陆建表情一滞，下意识问：“为什么？”
“最近腾达不是在推动海豚旅行跟骆驼旅行的合并吗，还有精力投资青橙？”
张硕也不管是在公共场合，直接当众爆料。 “呃……” 陆建神情更尴尬了，干脆转过头去。 大爷、三爷眼中就都闪过一丝深意，显然对这事也都是有点耳闻的，但也都并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不是不想。 实在是阿狸、千度最近都被萌芽吸了一波大的，兜里的资金紧张。 “听说汽车网也要为独立上市做准备，会对外转让一部分股份，阿狸可以认购一部分吗？”
大爷笑着岔开话题。 “阿狸看不上这点利润吧？”
虽然说是买到就赚到，但留给投资者的只有13%的股份，还要分配给十几家投资机构，单独一家的收益是很有限的。 “怎么看不上，阿狸最近可是很缺钱的，到处借债。”
大爷就笑。 “那真是抱歉了，集团投资部已经圈定了投资机构。”
不管大爷是不是开玩笑，张硕却是一本正经地拒绝了。 本也不想跟阿狸牵涉太深，搞什么利益小圈子。 “那算了。”
大爷也就随口一提，成固可喜，没成也没什么，随即好奇问道：“最近怎么开窍了？又是融资，又是转让股份的。”
“这不缺钱嘛。”
“萌芽还会缺钱？不刚从阿狸这拿走一百三十亿。”
大爷惊了。 “是真缺钱，那一百多亿，萌芽几次收购就花没了。”
张硕已经习惯凡尔赛了。 “……” 大爷就更无语了，大抵也猜到萌芽的钱花到哪了，试探说道：“互联网业务搞的好好的，萌芽真下决心要在半导体行业搞这么大的投入，图啥啊？”
他是很不理解的。 相比投入大，产出低的实体制造业，互联网产业才是一本万利。 但张硕这人又不能以常理揣之。 之前薇信刚问世时，不也没人看好，可现在回过头看，还愣是给做成了。 还有麦粒手机。 虽然现在还没有发布新品，但智能手机市场是越发明朗了。 阿狸再想进场，已经是晚了。 现在萌芽又大张旗鼓地进入半导体、电动汽车行业，难免就会勾起大爷的好奇心，想着是不是又是新的风口。 “玩呗！”
张硕当然也不可能上当，自黑说道：“反正我又不需要向投资人交差，当然要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制造业就挺好的。”
“笑话我不是？”
大爷是真的酸了，却也对张硕更加的刮目相看，“晚上一起聚聚，给你介绍几位朋友认识。”
“好！”
去年张硕拒绝过大爷一回，这次可不好再拒绝了。 “萌芽大举进入制造业，互联网业务也是做的风生水起，实在是让人羡慕啊。”
三爷似乎话里有话。 “也是忙不过来。”
张硕也是一只老狐狸，故意透出口风，“未来一段时间，萌芽在互联网业务上会选择一个适当搜索的战略。除了汽车网，后续像天天头条之类的，也都在萌芽的预售名单之中。没办法，制造业实在是太烧钱了，扛不住啊。”
“哦？”
大爷、三爷、陆建就都来了精神。 “天天头条可是做的不错啊，仅次于腾达新闻，你真舍得卖？”
“那有什么舍不得的，我说，萌芽要聚焦主业，未来肯定是要走专业化发展道路的。之前的71助手跟魔图秀秀，不都卖了吗？”
张硕很淡定。 “咳，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手？”
大爷就心动了，阿狸本身就有意加强在传媒行业的布局，如果能够拿下天天头条，那绝对是一大战略胜利。 就是最近阿狸手头有些紧。 见天天头条发展的这么迅猛，原先阿狸倒也想效仿来着，计划自行孵化一款新闻客户端，却是没有掌握智能算法的相关技术。 再说阿狸本身做产品也不太行，喜欢花里胡哨。 萌芽就不同。 天天头条不仅背后有着强大的算法支持，UI界面也是走的简洁风格，加上薇信登陆之后可以自由评论，很是受用户喜欢。 这点真是没法嫉妒。 “还没这么快，起码要等养肥了之后再卖吧。”
张硕笑得像只小狐狸。 “行！”
大爷立即来精神了，“什么时候卖，优先考虑一下阿狸，我可是预定了。”
“别啊。”
三爷可就不乐意了，“千度对天天头条，也很感兴趣。”
得！ 又抢上了。 只有一旁的陆建表示很受伤，敢情被冷落了有没有？ ……… 晚上七点半，张硕准时赴宴。 不出意外，在包厢中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老大哥，长得慈眉善目，见到张硕还主动打招呼：“小张，了不起啊。”
“过奖了。”
张硕心里却很腻歪，假装没有看懂老大哥的暗示，坐的离老大哥远远的。 对方眼中的尴尬一闪而逝。 好在这是大爷攒的局，来的都是商界精英，甚至还有猩红资本总裁，一个个都自持身份，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活跃气氛那更是不再话下。 围坐在一起，吃饭倒是其次，只天南地北聊天侃大山，从行业发展聊到政策导向，再聊到国际形势，间或再聊点男人都懂的话题。 没有多少阳春白雪，倒多是下里巴人。 也让张硕见识了这些个大佬粗鄙，或者说是真实的一面，有几位，甚至三句话就不离国骂，说好听点是真性情。 说难听点，算了，不说了。 期间，那位老大哥还是找了个机会跟张硕一对一私聊，笑呵呵说道：“小张，我一侄女刚从漂亮国留学归来，不知道青橙集团能不能收留她？方便的话，我可以参与青橙集团的B轮融资。”
“？？？”
张硕一下就警惕起来，心说你那侄女我可招惹不起。 “不好意思啊，实在是青橙的庙太小，容不下这样的大才啊。至于说B轮融资，青橙其实也是不缺投资人的。”
张硕这话说的就有点损，丝毫不给老大哥面子。 “汀！！！”
包厢气氛为之一静，所有人都诧异看向张硕。 “啊，哈哈，喝酒，喝酒。”
随即就有人反应过来，赶紧打破沉闷，全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继续觥筹交错，心里怎么想的，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大爷更是亲自拉着老大哥喝酒，缓解后者的尴尬。 散场时。 那位老大哥明显生气了，对张硕再不多看一眼。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大爷也是无奈，他好不容易做一回东，结果却闹得双方都不愉快。 “道不同，不相为谋。”
张硕倒是很坦荡，他虽然也经常吐槽大爷的一些做派，但大爷跟那位主，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什么人啊。 “行吧，算哥哥我错了，下回请你喝酒赔罪。”
大爷也是无奈了。 倒也没有真的生气。 因为大爷自己也是极傲气的人，开始确实跟老大哥走的很近，等到羽翼丰满之后，就又重新开宗立派，自个儿过了一把老大哥的瘾。 对照之下，也就不难理解张硕的傲气了。 年纪轻轻就攒下诺大的家业，最近又得官方背书，自身的根脚背景也不是一般的深厚，自然无需看人脸色行事，去遵循一些所谓的潜规则。 或许在张硕眼里，他自身就是规则。 ……… 第二天。 张硕再次出现在会场的时候，很多人看他的目光又不太对劲了。 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互联网圈子，就这么大一点的江湖，发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在一夜之间传遍。 有人觉得张硕年轻气盛，却也有人拍手叫好。 “你牛！”
雷布斯朝张硕竖起大拇指，“连那位主的面子都敢不给。”
“怎么，你很推崇他？”
张硕就扫了雷布斯一眼，敢在这个时候主动跟他打招呼，还是很不错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雷布斯确实很推崇那位老大哥，还得到过那位主的不少帮助，公开场合也没少吹捧。 只是相比那位已经快过气的主，雷布斯当然还是更喜欢结交张硕这样的新贵，笑着说道：“小咪要启动新一轮的融资，有没有兴趣参加？”
虽然眯1的大获成功，让小咪一跃成为互联网的新星，但是为了扩大再生产，后续其实还经历了好几轮的融资。 原时空也是在今年6月开启了C轮融资，估值四十亿美刀。 2013年D轮融资，估计已经达到一百亿美刀。 2014年E轮融资，也是外界知道的小咪最后一轮融资，估值已经达到四百五十亿美刀，市值已经是相当于三个某想。 所以此时参与小咪融资，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也就难怪说。 雷布斯也有拒绝那位老大哥的勇气。 商场就是这么的现实，你能依靠实力坐上老大哥的位置，那后起之秀在实力超过你之后，也可以不把你放在眼里，最多也就是出于对前辈的尊重。 再想吆五喝六，却是不能了。 “算了吧，我这正到处找钱呢，锅里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米。”
张硕却是婉言拒绝。 雷布斯能够主动发出邀请，自然是好心，但小咪的这一轮融资肯定是众多投资机构联合参与，萌芽未必就能分到多少股份。 偏偏小咪又是一家明星企业。 萌芽参和进去，获利不多，却容易被人所诟病。 实在是没意思。 主要还是张硕不想太过高调，适时收缩萌芽的投资业务。 “那就算了。”
雷布斯倒也不勉强，毕竟小咪也不缺投资人。 就是一种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