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简单的动作,不带任何拖泥带水,潇洒地不行。这一整个天魂妖蝎,就这样直接被抹除掉了!“聒噪!”
老者厌烦地说了这么一句,手上带着龙麒飘飘然地自天空上飞荡下来,微微一瞥之下,龙麒身下的那一层金光缓缓消失掉,踩在残破的地面上,龙大少爷有一种恍如隔世,犹如梦中一般的感觉。刚刚在空中,被老者保护的很是周全,四周尽是金色灵气的包裹,龙麒感受不到什么。可现在身边的那一层金光已经撤掉了,肌肤直面接触地便是真实的外界。刚一接触,龙麒便有一种闷热喘不过气的感觉。周遭的环境仍是之前的环境,除了地面破裂之外没有任何不同。只是,此刻的空气却显得格外炽热,空气之中应有的水汽荡然无存,每一丝每一毫的空气都好像是接受过剧烈的摩擦之后,达到了一种常人难以忍受的巨热,就连地表都是通红一片。老者看着黑的红的一地,眼中略有些不耐,伸手随意凭空一扫,地面一股巨力,好似飓风袭来一般,对着地面就是猛地一卷,将地上一层的粘液尽数扫光,冲着周围断裂开来的裂痕中涌去,留下洁净一片的地面。老者站在地上,看着已经化作皮囊一副的孟冰河,久久没有开口。龙麒站在一边,刚刚从天魂妖蝎忽然去世的情况中走出,望着一边无言的老者,心下万千想说的尽化作寂静。龙大少爷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天魂妖蝎有多么棘手,龙麒是亲眼得见的。无论是元蒙境内七大宗门八位高手的共同出手,还是恨天宗中段云洲黑化变身的小型天魂妖蝎,亦或者是前几日那所谓迎天至尊云迎天面对的黑衣老者,那都是一场鏖战,一场激烈无比的打斗。天魂妖蝎那异常顽强的生命力,使得即使是云迎天这般的高手也是感觉难缠不已。但,此刻的这一只天魂妖蝎,在老者面前,只是一指头的事情,登时化作湮粉,什么都剩不下。如此雷霆手段,还有那金色光芒,圣者!这老者当真是圣者!结合刚刚与孟冰河的谈话,还有老者的自述,龙麒在心底已经确信了对方的身份:曾在恨天宗秘境中,轮回之森那兽王苏浩口中所言之人,恨天宗长老雷艾的叔辈,与雷艾的父亲雷怒云共誉“暴雷狂风”的狂风剑客,风笑天!老者站在地上,看着孟冰河的皮囊良久,缓缓摇了摇头,忽地手掌抬起,却见原本支离破碎的地面竟然好像有了生命力一般,四周的土块朝着中心汇聚过去,将一块又一块碎开的土地合并起来,最后化为原装,中心半点断裂过的痕迹都没有!伸手之间,沧海桑田?此等神仙举动,看的龙大少爷头皮发麻。虽然不客气的说,这一手龙麒他也可以做到,但那也是需要运用土甲遁傀的,更不必说还要消耗极多的九龙罡气了,完全做不到眼前老者这般轻描淡写。地面恢复原状,属于原本天魂妖蝎的炸裂粘液都被深深埋在了地底,地表除了尘土之外,很是干净。老者伸出来的手掌又是一翻,只见地面“忽”地一声,发出一阵巨响,一块地面直接坍塌下去,正正方方地却是一个坟墓的样子。老者没有动手,一边的龙麒很是有眼力的走上前去,弯下自己的身子,将孟冰河的尸首抬了起来。其实说实话,若是说是尸首,却有些不太严谨。此刻的孟冰河只剩下一块薄薄的人皮省下,从嘴边到脖子的皮肤甚至直接被天魂妖蝎庞大的身子给撑裂开来,看上去很是狰狞。尤其是他的肌肤本就是坑坑洼洼,沟沟壑壑,很不平整,现下看上去就像是一块人皮抹布,很是残破。龙麒抬起孟冰河仅剩下的躯干,恭敬地放在了老者以神通开拓出来的“坟墓”之中,然后倒退着身子退回到了老者身边。老者看了看回来的龙麒,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龙大少爷对之也是笑了笑,然后很是敬重地点了点头。老者手掌又是一翻,地面上的尘土自动将这土坑埋上,从地表上看,微微凸起,的确是像一个完美的墓葬。老者放下手臂,原本光秃秃的地面忽然长出一只嫩芽出来,紧接着在弹指之间,那嫩芽渐渐生长起来,生长的速度也是愈来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成了一棵大柳树。老者悠悠长出一口气,喃喃道:“他是老夫朋友的后人,死了也要有一个地方安葬……”这句话,老者说的很是清淡,声音也是低微地不行,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在跟龙麒解释,还是在与自己说话。说完,老者向前一步,伸出两根手指,其上金光熠熠,在树上使劲刻下几个大字,身后的龙麒清楚地可以看清,那几个字是:恨天宗孟柳川之不肖后人,孟冰河之墓,无名氏所立。“无名氏吗?”
龙麒心里默默说道。刻完这几个字之后,老者退后几步,重新与龙麒站在一起,突然仰天长笑,笑声之中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情绪。笑着笑着,老者开始摇起头来,嘴上声音好似空谷传响一般:“小孟啊小孟,始终还是没能再见你一次啊。”
龙麒看着老者,心下缓缓明悟,脑中不由得想起龙斩与霍晨霄两个小子。或许在不知多少年前,眼前的老者与他口中的那小孟,也就是孟冰河的祖师孟柳川,也是这样一般的关系吧。龙麒没有开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陪着老者。老者身上的气质很是潇肃,隐隐风声之中似乎在诉说着千百年来他都经历了一些什么。老者面色平静,终于出声说道:“你叫做,龙麒是吗?”
龙麒闻言,连忙恭敬道:“小子正是龙麒,拜见前辈。”
老者又是开口道:“这所谓组织,你所知道的多吗?”
龙大少爷看着老者,目光古怪,点头道:“所知颇多,但是……还是有些敌众我寡的感觉。”
“敌众我寡吗?”
老者听完之后,直起腰版,两只手背在身后,负手而立,悠悠道:“不知道多少年了,终于有另外一件事可以让老夫提起心思了。老夫倒也是想看看,这世上可以渗透进圣神宫的组织,到底是何等的存在。”
听到老者所说的,龙麒心中陡然一动:莫非……孟冰河的死亡,倒是让面前的这位“疑似风笑天”起了对组织的杀心不成?那这可是大好事啊!要知道眼前的这位,修为最差也是个圣者!圣者啊,那是全天下所有灵修心中高到远远超出认知范围的修为!世上几乎所有的圣者都在九大宗门与圣神宫之中,何来这么一个野生的圣者被自己遇到?龙大少爷登时欣喜若狂,但表面却没有表现出来什么。龙麒不留痕迹,好似随意地问道:“敢问前辈,现下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
听了龙麒的问题,老者忽地一笑。龙麒看着老者的笑容,不知怎的,莫名地从他这个笑容中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沧桑悲凉之感,就好像立于西风之中,让人沉浸不易,久久难以自拔。“戴罪之人,何来打算。”
老者先是沉默不语良久,随即开口,脸上笑容很是随意,不含任何感情。龙麒道:“既然这样,小子到有一个不情之请。”
老者听了,似笑非笑地看着龙麒,道:“说来听听?”
龙麒讪笑着道:“晚辈在江南之中,且有房屋居住。不知您老人家现在可以在哪里歇脚,若是无处可去,小子的大门倒是会一直为您开着。”
看着老者的模样,就算是再笨,龙麒也是想到这老者已经猜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抛出了邀请,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若是与当初静无言一般,认为自己要把对方当枪使,那可就坏事了。这可是圣者啊,一个喷嚏足以抹杀掉自己的存在,一切行事,龙麒都要小心翼翼的。老者听完,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朝着一边走去。见状,龙麒心下暗淡下来,看来对方是不愿与自己同伍。龙麒点了点头,低下脑袋,刚想说几句场面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到前方轻飘飘的声音响起:“怎的还站在那里,不来带路?”
“嗯?”
龙麒猛地抬起头,看着老者就站在五六丈的距离前,好似是在等待着自己,一时间不由得喜出望外,连忙朝着那边走去:“是!”
路上。“前辈,您自称‘无名无姓,闲散罪人’,但不知小子该如何称呼您呢?”
“嗯……就叫老夫龙伯吧。”
“龙伯?您老人家也姓龙吗?那我们可真是有缘呢,不知多少年前还是本家呢,这……”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自己可真是有够可笑的,人家不知道活了多大岁数,自己竟然说人家跟自己是本家?老者:“呵呵……”某位尴尬的大少爷只好干笑:“哈哈,哈哈哈……”而与此同时,在一处喧闹叫价的地方,一个黑袍人安稳坐在椅子之上,看着左右接连叫价的人群,忽然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右面的一个黑袍人注意到了这人的动作,轻声问道:“师父,你这是……”这黑袍人的声音很是好听,听起来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无妨。”
之前捂着胸口的黑袍人淡淡回应道。“嗯。”
问话的人点了点头,便将脑袋转了回去。在之前左面也坐着一个与其打扮相同的黑袍人,只听其嘴里冷冷地发出一声冷哼,语气略有些惋惜:“哼,两个废物,死了也就死了吧,倒是可惜那个小家伙了。”
“少说两句。”
捂着心口的黑袍人翘了他一眼,嘴上淡淡说道。左面的那人闻言,便不再开口,安静下来。见其不再说话,那人便收回目光,继续目视前方,只是眼神变得有些冰冷阴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