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蹲下了身子,屈着膝盖和二丫平视着,温和地说道:“二丫确实很棒哦,小丫头年纪小小的,不要放这么多事在心里,要不然这些包袱太重了,把我们二丫压倒了,到时候长不高了可怎么办呀?”
徐衍难得一副哄小孩的样子,还是有几分样子,只是他少有如此温和的时候,说起这些话,还是有些许怪异的。小檀和顾眠对视一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和二丫说这些,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实在让人大跌眼镜。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意外。两个小姐妹早已有了十足的默契,看一眼便知道对方的想法。于是...小檀俏皮地问道:“二丫知道杨老太吗?”
小二丫哪里知道小檀卖的什么关子,只是呆呆地点点头,小小声说道:“她是奶奶的朋友..二丫知道她。”
小檀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腿,心想着,不愧是一路人啊,做人都是如此的刻薄,难怪可以玩到一起去。一想到杨老太和牛老太,两个‘老’奇葩站在一起,那两个人杀伤力可强了,见到都得绕道走。小檀不由在心里庆幸,上回嫂嫂被那林婶子害的,不孕的风言风语实在是难听,他们站在那里听了多少风凉话。得亏牛老太不知是什么原因没来,要不然啊,牛老太和杨老太,这两货在一起,声音和嘴皮子都比那收音机里的要响多了,那画面太没,小檀不敢想象。按理来说,牛老太最爱看热闹,而且最爱奚落人,这么‘精彩’的一幕,她这么可能错过?尤其是,还是嫂嫂出事了,她心里明白,牛老太这人一定很讨厌嫂嫂,能踩上一脚,那就更加爽了。不过,小檀才没有心思去问她干嘛去了。她特别惊悚的和小二丫说道:“那杨老太身量太矮了,看着估计也刚刚摸到一米三的模样,二丫觉得那样好看吗?”
小二丫根本就听不懂什么一米三,她完全被震撼住了,原因是小檀姐姐的笑容变得好诡异,让她害怕,而且一想到杨老太,二丫心里就特别抵触,因为这杨老太没少当着他的面,说她身上不干净,带着厄运。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每一回,杨老太看见她都会重复,老太太眼里的讨厌如此明显,每一次都扬着声音、拉着她,明明极其讨厌她,可是却也不让她走。之后便是长达半个小时以上的谩骂。半小时是个分水岭,叠加起跳的谩骂,经常搞的二丫心力交瘁。无非就是车轱辘话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说而已,说她是个女孩,不值钱、赔钱货,或者说她身带厄运,是个不详的丫头。二丫从一开始被骂的抬不起头,只敢一直低着头哭,到后来已经麻木了。后来,二丫见到杨老太前头,就往后面走,尽量不要和她碰头,不要被她看见,又白白的挨一顿骂。“二丫,想和杨老太一样么?”
二丫见到她就害怕的不得了,哪里还像和她一个样子,她拼命的摇头,摇头摇的脸都有些红了全身心都写着抗拒。小檀把气氛炒的如此只热,顾眠就是在这个时候插话,“阿衍哥哥和小檀姐姐说的真好,二丫,你告诉姐姐,你想不想长大变高高?”
顾眠也蹲下身子,开始一步一步诱导小二丫。二丫听见最喜欢的顾眠姐姐问她问题,自然是尽数回答,只见她郑重地点点头,带着稚气,说道:“二丫,想要长高高!”
“那你就要听我说,不能在心里藏事情,二丫要把心事都扔开,这样子人就会变轻啦,没有那些烦恼压着,人就可以长高哦。”
顾眠认认真真的和她说,十分诚恳,二丫懵懵懂懂地明白了顾眠说的话。接着顾眠又说道:“现在你阿爹阿娘不敢再像以前一样那样对你了,你还有我、还有阿衍哥哥、小檀姐姐,这么多人爱着你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她循循善诱,她的话似乎有魔力一般,二丫很快也随着顾眠的话,开始畅想未来。瞧见小丫头的眼睛又重新有了光,不同于先前那一如死灰的模样,反而像是对未来有所期盼一样,三人原本高高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即使知道以后开导二丫的日子会很漫长,才可以让她忘记那些不堪入目的回忆,可是至少,短短的几句话,可以让他的心境发生如此大的改变,说明,一切还是有药可救的。顾眠抱着二丫,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看着二丫的眼睛到:“我们这么爱你,那二丫肯定不想让姐姐难过吧?姐姐看见你这么不开心,说自己没用,我的心就好痛哦!”
顾眠假意做出哭腔,小二丫看见自己最喜欢的顾眠姐姐为了她都要哭了,自然也不愿意,她用小手笨拙地在顾眠的面庞上摩擦。就是想要擦掉顾眠的眼泪...顾眠可没想到二丫会这么做,开始也很感动,对着二丫,她就像是个操碎了心的老母亲一样,可是过了一会,她可就笑不起来了,二丫太过于担心她。小孩子的关心都是用行动做出来的,她拼了命地不想让顾眠哭泣,嘴巴里还着急忙慌地说着:“姐姐别哭,姐姐别哭,二丫知道你的意思。”
她因为担心的心思占了上风,完全下手没轻没重的,导致过来一会,顾眠就觉得脸....疼。用不着照镜子,她也可以猜到,她的脸肯定因为摩擦而变得通红,顾眠心里不由有三条黑线飘过。顾眠尴尬地把小丫头放下,做出发誓的模样:“姐姐不哭了行么,我保证,二丫...”“不用这么贴心,帮我姐姐擦眼泪。”
二丫听见顾眠姐姐好像情绪变得平缓,也就收回了手。“那你告诉我、小檀姐姐、还有阿衍哥哥,二丫有没有用呀?”
顾眠温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就像是清风吹过湖面,让小二丫的心里泛起涟漪,下意识的想要做出否决的回答,但是对上顾眠的眼神,她将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话吞了下去。脑海里关于牛大力和方春花、牛老太的辱骂声,渐渐变得小声,更多的反而是刚刚顾眠的鼓励、徐檀的夸奖还有徐衍的宽慰。他们的回忆逐渐代替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从小,她都是在骂声中长大的孩子,二丫以为,她对外界已经免疫了。如果不学会将耳朵闭起来,那该如何有勇气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