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尽了委屈。你素来涵养不错,恳求你先忍耐着,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什么答案啊?你夫人接受过高等教育,难道还有赖你管教吗?她分明想把我搞臭,逼我离开此地,这秃子顶上的虱子明摆着,你何必装糊涂啊!林副董事长,林总经理,请你放心,不当秘书和助理,我不会饿死。当你的助理,我会被你的夫人活活气死,你既然保护不了我,还不如趁早放我走。”
“玉琰,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病治好,其它的事暂搁一边。好吗?”
陈玉琰瞅着他哀求的目光,不忍心让他为自己难过,勉强点了点头,随他返回病房接受治疗。林珍宝一直守在床头,听着陈玉琰不停地咳嗽,看着她有气无力地躺着,面色苍白,两眼凹陷,眼皮浮肿,低烧不退,身内揪心掏肺的疼。病在玉琰,痛在珍宝,恨不能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他凝视着她,幽忧地问:“玉琰,看你疲软无力,恶心想吐的模样,吃早饭了吗?可否喝碗稀饭填肚子呀?”
陈玉琰瞄了他一眼,低声嘶哑地说:“早就气饱了,还用得着吃饭吗?”
林珍宝二话没说,握了握她的手,站起来往外走。来到住院部门外的小卖部里,买了牛奶、蛋糕、水果返回,坐在床沿扶着她吃。十几年前的一幕幕又在眼前晃动,陈玉琰不无伤感地说:“珍宝,1983年的一个夏天,我中暑腹泻住院,你也是这样喂我的,还记得吗?”
林珍宝伤感落寞地说:“想忘也忘不了啊!早已烙刻在灵魂的深处了,至今抹不去心中的无限缠绵,万般相思,明知可望而不可及,屡次提醒自己已为人夫人父,早该忘却,可是无论如何也难以释怀。与你的一切一切,都历历在目,镂心刻骨啊!只怨当初姑妈搅局,自无主见害了你,如今倍感羞惭,无地自容,唯有恳求你原谅的份儿了。”
陈玉琰泪眼汪汪地说:“什么都别说了,告别过去吧!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心安了。可是,你眼底藏着忧郁和无奈,你妻子在外人面前对你也骄横无理,颐指气使的,在家未知温柔否?”
林珍宝沉默无言,静静地注视着她,满含柔情却有距离。1998年8月15日下午,陈玉琰咳嗽有所好转,体温渐趋正常,执意要带药回家,不打吊针。林珍宝看着她执拗的模样,只得顺着她的心意去结账。随后回病房,右手拎起包,左手轻拥着她的纤腰,朝停车处走去。车至陈玉琰的住处前缓缓停下,林珍宝慢慢地转过头,瞅着她的眼睛,温柔地问:“玉琰,我口渴了,扶着你上楼,喝杯茶润润口,可以吗?”
陈玉琰冷漠地说:“林副董事长,我家仅有五个平方米,只有一床一桌一凳而已,唯能容得下一个我,没你落脚的缝儿,你还是回家吧!省得你夫人又气急败坏的来找我兴师问罪,颜面尽失。”
林珍宝严肃地说:“我已请假两天陪你,即使她来了我也不怕,你还怕什么呢?不就是高攀了吗?离婚也罢。”
陈玉琰苦笑道:“哈哈,嘴巴倒挺硬的嘛,实际上你很怕她,说婉转一点对她有敬畏之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呀?她的父亲是啥官儿啊?”
林珍宝反诘道:“我怕她吗?你从哪里看出我怕她呀?我只是懒得跟她费口舌而已。岳父是海州市组织部首领兼常委,她动不动就拿她父亲来压我,早已受够啦。这几年,我思索了许多许多,不该失去的却丢掉了,无心得到的却来了。当初她一直在追求我,我屡次解释自己早已有了心上人,她说没有结婚,就有权利选择,即使结婚了,也还可以离婚的。”
“嗯,她说得没错,到底是她开足马力追到了你,还是你被她家优越的条件吸引住了,唯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当初我姑妈只说是教书家庭,婚前她家没去过,也没打听,姑妈从中周旋的。大学毕业那年又去了几趟老家,听到了那么多有关你的闲言碎语,我真的以为你与他订婚了,你找到了好归宿,便不敢再贸然打扰你了。”
“谁跟谁订婚啦?你是站在十字路口拿捏不定,才为自己的背叛开脱的吧!章家那么好的条件,你岂会轻易放弃?做梦都想尽快与章媖煐喜结连理吧!”
“你误会我了。与她结婚后,才晓得她父亲是海州市组织部首领,母亲是位中学语文教师。你以为我是攀龙附凤吧!实际上我已经下海经商了,与她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毫无共同语言。若你肯嫁给我,我马上提出同媖煐离婚,儿子也给她,与你一道回老家母校教书,生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意下如何?”
陈玉琰断然拒绝道:“我不愿意,我见众生皆草木,唯你是青山!你有能力,有才华经营好茶业集团公司,不久的将来肯定能坐上董事长的宝座,为国家创造财富,为家庭造福。女人嫁给男人,而男人是嫁给事业的。我不是个自私的女人,不会影响你的家庭和工作,更不会去取代你妻子的位置。看得出来,你妻子很爱你,怕失去你,才想方设法排挤我,情有可原。那天她打电话叫我滚回海滨机电有限公司,你不是也听到了吗?”
林珍宝点点头说:“嗯,听见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是个嘴硬心软的女人,你顾自安心工作,好吗?”
陈玉琰倍感失落地说:“我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倘若你诚心诚意要陪我,也行,不妨坐在椅子上过夜,别怪我不礼貌哦。”
林珍宝困惑不解地凝视着她,严肃地问:“你当真要离开我吗?若你走了,我的心又被掏空了,干脆辞职退股不干算啦。十几年前到处找不着你,现在近在咫尺,我要拽住你不放,一生一世,言出必行。”
陈玉琰避开他审视的目光,凄然惨笑道:“甭说傻话了,没有我,公司里人才济济;没有你,公司暂时转不动呀,我也对不起全体员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