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琰目送他们父子出去后,极目远眺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继而自言自语道:“珍宝虽然还爱着自己,可他成熟稳重中不乏年轻之态,虽然皮肤呈古铜色,年过不惑,但高大挺拔的身躯,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依然惹人注目,风度翩翩。更何况才华横溢,有自己的集团公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银行卡上的数字年年提升。追他的汪涵渊,仅仅是照片上见过,但凭直觉是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挖空心思调至省城上班,并甘愿下派去王琰集团挂职锻炼两年,其目的便是非追到林珍宝不可。”
随后停下来喝茶,若有所思地又低声独自嘀咕道:“他俩一个董事长一个秘书,朝夕相伴,面对她的美丽可人,温婉细致,体贴关怀,能不动心吗?说不定此番回去后便把自己这个瘸腿的半老徐娘,抛诸九霄云外了矣!要论人世间永恒的异性之爱,那唯有父亲对女儿的爱了,那是一生一世都不会变的。兄弟姐妹之间也会闹得四分五裂呢?更何况是男女朋友嘞。”
陈玉琰呓语到此深深地叹了一声气。实际上她着实不愿这么想啊!可又不得不瞻前顾后,忧心忡忡。靠在床头唉声叹气了许久许久,听见门外脚步声近了才止住哀叹。林珍宝轻轻地推门而入,陈玉琰假寐不语。林珍宝心里琢磨,刚刚仿佛听到她在沉重地叹气呢!怎么?瞬息便能睡着啊?只得悄悄地坐在床头,伸出右手抚摩着她的额头,轻柔地耳语道:“玉琰,你睡着了吗?我明天就要回家,想跟你聊聊呢?”
陈玉琰微闭着眼睛,嘴巴张了一下,即刻又合上,随即摇了摇头。“玉琰,你跟我没话说吗?我回去这几天,希望你给我发信息汇报病情,好吗?”
“我没什么大碍,也没有发信息的习惯,你管自己忙吧!专心上班带女儿,别为我分散精力。我出院后即去上班,肩上的担子沉着哩。你不再打扰我,就是对我莫大的支持。你若能放开我,忘了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的事业离成功也就不远嘞。”
“那好,我问你,你能忘了我吗?若你能从心底切切实实的将过往删除,完全忘却,我想我也会忘记你的。若是你做不到,那么我也亦然。”
陈玉琰忧郁的目光注视着窗外,轻轻地叹了一声道:“我能忘记你,时间会冲淡一切印记;时间如同消炎粉,会医治一切创伤。这世上唯有山河是永恒不变的,别的都会变化。”
“山河也会变的呀!来一场大地震不就变了吗?”
“但山河依然存在呀,只是形态不同罢了。而人的心要是变了,那就雨落不上天,覆水难再收哦。”
“那也是,但我爱你的心永远不会变的呀。”
“永远有多远,谁也勿晓得唉!你别绕口舌了,去送你阿爸回家吧!”
“他独自回去了,让我来陪你聊聊。他早把你当作儿媳妇了,你就圆了老人家的心梦吧!”
陈玉琰心里一沉道:“要圆嘛,你同汪涵渊圆最合适不过了,她肯定能做一个好媳妇,好妻子。而我心意已决,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走吧,我想独自清静清静,晚上别来打扰我了。”
“你竟然这么烦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别人喜欢我,追求我,那是她们的权利,我又不能控制别人的思想,扼制别人对我的爱,你怎么迁怒于我呢?满嘴醋味,证明你依然爱我,在乎我。可是言语太强硬,有失你陈玉琰素来的温柔个性,往日的你哪里去了呐?”
“令你倍感失望喽。往日的陈玉琰早就进了坟墓,涅盘后的陈玉琰是个残疾人,心里也会随左腿的失去而变得不可理喻,请你理解。你该回去了,我想睡觉哩。”
陈玉琰打了一个请走的手势,随即拿起手机想关掉,突然手机哆哆哆地叫了起来。一瞧是南方的来电,细看是个陌生号码,便随即摁掉。可手刚挪开,手机又骤然响起。继续按住,手机又顽固地响个不停。林珍宝靠近床问:“谁的来电,请接一次吧!”
陈玉琰皱了一下眉,按下接听键,迅即,一个甜甜的女中音穿耳兜肚而入,令人荡气回肠。“你好!请问你是陈玉琰女士嘛?”
“嗯,是的,你是哪位呀?”
“我是汪洁茹的女儿汪涵渊呐,是林珍宝董事长的秘书,公司里有紧急事务要我务必通知董事长尽快赶回来,可他不接我的电话,不回我的信息,只好打给你喽,不好意思哦,请原谅。”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都什么年代了,查个号码还不容易吗?不费吹灰之力的事,还用得着问吗?林董事长在你身边吧,可否叫他听电话。”
陈玉琰将手机递给林珍宝,“喂,你是谁呀?”
“嗬哟,我是涵渊呐,林董事长,想死你了,怎么还不回来呀?公司里有好多棘手的急事,需要你亲自出马处理。何况你的假期早已过了,赶快飞回来吧!”
“嗯,知道了。这里的事情安排妥帖了,我即回公司,请你转告副董事长和其他班子成员吧!”
“哦,祈盼你尽快飞回来,爱你的汪涵渊等着你。”
陈玉琰在旁边听得真真切切,不无醋意地揶揄道:“珍宝,前一句想死你,后一句爱你,你能挡得住热血沸腾,激情洋溢的未婚姑娘的心吗?”
林珍宝见陈玉琰满脸不悦,忙扶着她的肩头安慰道:“玉琰,请别生气,留学过美国的女人,说想死你爱你是信手拈来的词语呀。你要相信我,她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我的心全压在你心上哩。几十年来涛声依旧,你怎么就信不过我呢?”
“我信什么信呀?你是单身汉,有权利与她谈恋爱,跟我无关,犯得着解释吗?”
“陈潇潇也与你无关吗?你因何要冒死生下女儿,并取名姓陈呢?”
“年轻时不懂爱情,稀里糊涂地被你骗国外去搞什么人工授精,硬将孽障当作真爱的结晶,而不惜一切代价生下她。如今悔之晚矣,惭愧至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