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琰仰头,瘫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黯然无神的双目盯着天花板发呆。泪水已漫漫溢出眼角,却使劲噎住,不让其流下来。双唇紧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赵波浩上前两手按在她的肩头,想好好地审视她一番。可是,陈玉琰将头垂至胸前,低得不能再低了。赵波浩伸手抚摸着她的面颊,慢慢地扶正她的头,面对面地注视着她说:“梦亭,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不管是为了他哭泣,还是因选择我而悔恨流泪,都没关系。你不愿嫁给我,直截了当说出来便是,我不会为难你的,只求你别再折磨你自己啦。”
陈玉琰见赵波浩的泪水溢出了眼眶,提起袖子替他轻轻拭泪。赵波浩拉住她拭泪的手,哽咽着问:“梦亭,能告诉我为什么喔?仅仅一周就恍若隔世。是否林珍宝与汪涵渊结婚了,令你痛心疾首,万念俱灰啊?”
陈玉琰摇了摇头说:“你能帮我梳头吗?我已经没力气梳理头发了。手无缚鸡之力矣,也许时日不多喽。”
“你瞎说什么呀?我给你梳好头,扶你去外面走一走,看看花花草草,听听鸟儿鸣叫,心情也许会好一点儿的。”
“你扶着一位像你阿妈一样的女人出去散步,不觉得大煞风景吗?不觉得颜面尽失吗?不觉得无地自容吗?”
“你胡言乱语什么呀?振作精神,忘得了,放得下,睡得着,吃得好,身体就没事了。”
“看来,你还挺在乎年龄和外貌的嘛。”
“谁在乎呀?若是你愿意,明天周日就带你去教堂完婚,请一位牧师做主持,举行婚礼仪式,怎么样?”
“你父母那边摆平了吗?”
“你又不是与他们朝夕相处,想那么多干嘛呀?说正经的,元旦结婚,行吗?”
“你愿意娶一位老妈子当妻子呀?真是个傻瓜哦,大姑娘处处皆是呢。”
“心甘情愿当个大傻瓜,答应我吧!”
陈玉琰瞧了一眼赵波浩,慢慢踱进卧室,自怨自艾道:“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爱情如鸦片,吸入催人死哎!假如我的生命所剩无几了,你也愿意娶我吗?”
“愿意,梦亭,你不要考验我的真情了,我爱的是你的人品修养和道德情操,以及卓越超群的非凡才华。哪怕你得了癌症,仅能苟活一天,我也心甘情愿跟你做一天的夫妻,我真的愿意,请你丝毫不要怀疑我对你的诚意。”
陈玉琰盯着他深邃温和,真情流露的目光,柔声细语地问:“真的吗?波浩。”
“真的,请你大胆地把后半生托付给我吧!你穿好衣服,洗把脸,我们去公园听听鸟语花香,给心情放个假,然后去火锅城,慢慢品尝你喜欢的食物,怎么样?”
陈玉琰听了他一番情真意切的奉劝,强打起精神去卫生间冲澡,精心打扮了半个小时后出来。赵波浩惊讶地问:“哇,我的天呀,你有回天之术吗?刚刚像个老太婆,转瞬间变成了个大姑娘哩,走吧!”
邓恨远瞥见赵波浩的车停在公司的院子里,便站在大门口候着。一会儿,只见赵波浩半搂着陈玉琰缓缓下楼,陈玉琰看上去气色也好多了。邓恨远心里琢磨,女人的最好美容剂便是爱情了。去旧迎新,又焕发出往日的风采哩,幸好自己没告诉林珍宝,否则,遭殃的又是儿子嘞。“您好!赵董事长,今天一大早赶过来接爱人逛街吗?”
“您好!邓董,婚期将至,我俩想出去采购结婚用品哩。周末不加班吧?”
“嗯,放假的。玉琰大病初愈,请你务必关照好她,路上小心。这段时间,她魂不守舍的,你可要集中注意力保护好她哟。”
“哦,知道喽,谢谢邓董提醒。再见!”
邓恨远目送赵波浩的车扬长而去,喉中涌上了一股浓浓的醋味,心中升腾起一团莫名的惆怅。周末畅游两天,陈玉琰前后判若两人,一个月后,就要踏上红地毯了,不知是喜是忧?是好是坏?既然作出了决定,就要对赵波浩负责。既然不适合嫁给所爱的人,嫁一个爱自己的恩人也蛮不错的。陈玉琰的工作状态又恢复至从前了,前后仅仅三天时间,一切涛声依旧,快做新娘的喜悦溢于言表。12月20日周末,赵波浩运了一车的喜糖鸡蛋到琰远茶业有限公司分发。邓恨远见状倍感失落,愁眉纠结,问自己是否该告知林珍宝,陈玉琰就要嫁人的消息。时光荏苒,倏忽间,元旦只剩下五天了,邓恨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12月25日晚上,终于拿起重似千万斤的话筒,直拨林珍宝的家电。“喂,谁呀?”
“嗨,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想必是潇潇吧!我是你爷爷呐。你阿爸呢?”
“哦,爷爷呐,我阿爸考上了省茶叶流通协会的常务副会长了,今晚去酒店请客哩,您有事吗?”
“潇潇,你想不想云南的亲阿妈呀?”
“想呀,我天天都在想阿妈哩。阿妈给了我生命,我希望她能回来跟阿爸和好,阿爸睡梦里都喊着阿妈的名字呢。”
“噢,爷爷有数啦,我打你阿爸手机好嘞,你一个人在家吗?”
“是的,我在做作业呢。阿爸叫我去,我没去,那种场合乱糟糟的,酒气冲天,我才懒得去凑热闹哩。”
“嗯,真是个乖孙女,爷爷先挂啦打给你爸。”
“好的,爷爷再见!爷爷保重!”
“潇潇再见!早点睡觉。”
林珍宝的手机响了好长时间没人接听,邓恨远接连不断地拨打,终于通了。“喂,珍宝嘛?你那里怎么那么吵啊?”
“喂,你是谁呀?我听不清,等一下,我出去接,别挂断啊。”
林珍宝来到大门外,“喂,你好!请问你是谁?”
“我是你阿爸邓恨远呐,快一个月了,你连一个电话都不打,忘掉阿爸啦?”
“怎么会呢?云南的两个人,没齿难忘呀!只因拼命冲刺考试,实在太忙,挤不出时间给你们去电哎。”
“亏你还记得,听说你中举啦,晚上在酒店请客,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