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说最后一遍,这件事情不准再提,给我烂在肚子里,听到没有?”
越国公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字一字,恨不得刻进白煊骨头里。“我知道了父亲。”
白煊难得在越国公面前认栽。“那父亲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慢着。”
越国公冷声道。“将你如何陷害的沈长青,一五一十告诉我。”
半个时辰后,白煊从大厅出来。越国公面色铁青,周身散发着浓浓的阴霾,加之灯光昏暗,更显得瘆人无比。“这个案子既是与太傅府有所牵连,太子那边定不会袖手旁观。你现在立马下去搜查,看看白煊可有露下什么马脚。一旦发现,立即解决。”
“属下遵命!”
黑衣男子双手抱拳,应下越国公交代的任务,再一眨眼,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孽障!”
越国公气极,猛的将桌上茶杯重重摔地。两日后,顾晏沉再次来到太傅府。“你们放心,沈公子那边我已经派人打点过,只要我父皇不发话,没有人敢动他。”
一见到沈烜和沈绾,他便告知了二人沈长青目前的情况。听罢,父女二人皆松了口气。“谢谢殿下。”
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近三天,她终于听到了沈长青一切安好的消息。沈绾除去一声感谢,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顾晏沉的感激。“殿下今日前来,可是已经查到些线索?”
沈烜迫不及待追问道。沈长青安危要紧,眼下他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提及此事,顾晏沉眉头紧皱起。“我看了那几篇有关礼亲王的诗,和那个死了的书生笔迹一模一样。”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他的底细我也查清楚了。他幼时丧父,从小由母亲一人拉扯长大,两年前考进了南方书院学习。”
“据说沈公子看他家境清贫,对他格外照顾,两人在出事之前关系一直不错。”
“那他为什么还要诬陷我哥哥。”
沈绾心急。“会不会是被人威胁了?”
沈烜提出猜测。“他母亲在一年前就已经因病去世,处理后事时沈公子还出了力。”
顾晏沉告诉二人。“而且他一心钻研学术,性子孤僻,从与人交好,只有沈公子跟他走得近些。”
“恐怕幕后黑手便是故意挑的这种无父无母,死了便再无证据可寻,但又和沈公子来往颇深的人做棋子。”
不得不说,此人当真行事缜密,不留任何破绽。连顾晏沉都忍不住感慨。既没有亲人可以威胁,唯一亲近的沈长青还受他陷害……可他犯的是砍头的大罪,总不至于平白无故栽赃到沈长青身上。况且沈长青还算得上他的恩人。沈绾回到自己房间后,仍在思考这件事情。她自是万分确定沈长青是被冤枉的。但沈长青为人正直,二十余年没有听说过和谁交过恶,而诬陷他的人又曾受恩于他,也没有对他下狠手的道理。沈绾现在甚至不知道那幕后黑手是何缘由对沈长青动了杀心。她坐在书桌前,连紫蕊紫芜拿来笔墨,一边思考,一边在纸上写下所有可能。那个书生之所以这样做,无非两种原因,一是本身与沈长青有怨,二是受到威胁或引诱。方才顾晏沉说过,沈长青待那个书生极为照顾,且沈绾相信自己哥哥的处事,绝不会叫对方难堪。即便二人有过摩擦,又何至于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置沈长青于死地。至于威逼利诱,他既没有亲近之人,自己最后也没了命,谁能威胁得了他?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想来想去,沈绾仍旧没有半点思路。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窸窸窣窣,滴落在屋檐上,发出清脆声响。沈绾心烦意乱,将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揉成一团,丢进了纸篓里。紧接着站起身,走到房门外面。“娘子……”“我想自己静一会儿,你们先下去吧。”
两个丫鬟不敢打扰,将披风给她搭上,又递了暖炉放在门边,确保她不会着凉后才出了院子。沈绾抬头,盯着被雨水打得轻颤的树叶,忽的回想起有一次与哥哥拌嘴,赌气将他送的香包扔到了树上,他爬上去捡,不小心弄破了衣裳,被沈烜罚了五个手板,硬生生疼了半个月才好。哥哥虽然在外人面前沉稳内敛,但对她总是有求必应的。可他如今遭人陷害,锒铛入狱,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自己却帮不上忙。想及此,沈绾眼睛发酸。“沈娘子在想什么?”
忽然,一道声音传入她耳畔。见是顾晏沉,她扯过衣袖擦了擦眼角,往后退了半步。“这雨下的太大了。”
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呢。沈绾心里小小郁闷了下。“不知我能否进去与沈娘子交谈?”
顾晏沉温声询问。“没事,进来吧。”
沈绾慌慌张张收回思绪。“我才同沈太傅讨论完,想着你一向聪慧伶俐,过来看看你对这个案子可有什么想法。”
顾晏沉不紧不慢走上台阶,与沈绾并肩。沈绾叹了口气。“我到底只去过一次瞿州,和哥哥也已经两年未见,平日里就盼着他给家里报声平安,旁的一概不知。眼下靠着这些线索,根本想不出来什么。”
既清楚事情紧急,又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如此她才觉得难受。“你莫要担心。我说了,只要我父皇不发话,我就能保证你哥哥平安无事,而且我父皇也是希望你哥哥是被冤枉的。”
顾晏沉宽慰道。听罢此话,沈绾眸光闪烁,紧紧望向顾晏沉。“你想,此事事关皇室颜面,若他无动于衷,便是默许谣言传播,严重则会失了民心。但若是治你哥哥的罪,不也就承认了他和礼亲王那段往事是真的了吗?左右横竖对他不利,最好的办法就是查出你哥哥是受人诬陷的,将重心引向你哥哥,他便能不受影响。”
顾晏沉耐心解释,力求沈绾听了他的话能够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