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射箭的士兵看去,忽然他的心中猛然一惊,那人竟然是自己曾经见过的周六。他实在不知周六是如何混迹进来的,也不知他为何连江宁也一同射死。这也难怪贺渊虎死前如此惊讶。几个首领都认出了周六,他们的讶异一闪而过,反而开始议论纷纷。“江大人和贺副将都死了,我们该何去何从?”
“我们若是直接去投奔武王,恐怕很难受到重视。”
“你手下的兵为何连江大人都杀死。不知是意外还是有意啊?”
“你胡说什么。你有何证据说是我手下射杀的江大人?”
众首领七嘴八舌的说道,似乎还有隐隐不和的迹象。蒋天霸不理众人,对周六道:“没有我的命令,你为何擅自放箭。”
“这是大人的命令。”
周六面色冷峻的道,目光似乎不避蒋天霸咄咄逼人的眼神。“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他。”
蒋天霸道。“我只听从大人的命令,并不在乎他让我杀谁。”
周六还是冷冷的道。蒋天霸不理周六,转身走到江宁和贺渊虎的身旁,将江宁的尸身从贺渊虎的手中取下,背在背上,道:“我不明白。我会安葬大人的。”
他的神情木然黯淡,悲怆之中含着惋惜神伤。望着他的背影,赵天启都觉得惋惜。蒋天霸背着江宁的尸身走到了周六的身侧之时,周六忽然出手抓住了江宁的肩头,用力一甩,江宁整个人都被丢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贺渊虎的身边。蒋天霸转身拔刀,怒道:“你这是为何?”
一大群士兵拔刀将周六围了起来。其余的几位首领也都停下了争论,都向着这儿投来了目光。周六面不改色,双手怀抱在胸前,从容道:“大人命令我不得向你动手。”
蒋天霸冷笑不止,道:“那么,大人有没有说不让我杀了你?”
周六斜视着他,道:“大人并没有那么说。”
“那好的很。”
蒋天霸手里的刀握的更紧了,他身后数十把弓箭对准了周六,就等他一声令下,好叫周六知道身体被射穿的滋味。“等一下。”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众人一愣,都向着十三煞倒地的位置看去。原来声音来自于十三煞中的某一人。但赵天启听声音不觉一愣,他心道:“这怎么会是江宁的声音?”
再向着江宁的尸身看去,江宁目斜嘴歪脖子红肿,俨然一副死透的模样。众人也都看向了江宁的尸身,他们都有赵天启一样的疑惑。还有一位好事的首领走上前查看了江宁的鼻息,却诧异的道:“的确是死了。”
“我还没死呢。”
那个声音又道。“江大人。”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都肯定这是江宁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从一名倒在地上的十三煞其中之一的身上传来的。那人缓缓的将身上压着的一个人推开,而后慢慢的爬着坐起来。他满脸的泥渍,任谁都无法从脸上看出他的样子来。“哇,诈尸了!”
几个胆小的人小声嘀咕起来。那人缓缓的将脸上的泥渍擦去,露出白净的面容来,不是江宁是谁。“江大人!?”
众人又惊又疑,满脸的诧异。唯独周六神色如常,丝毫不为所动。赵天启心中一惊,他再看向那位死在贺渊虎手里的江宁,却还是江宁无疑,他顿时心中疑惑不解。场上众人俱都是赵天启一般的心思无二。江宁缓缓的站起身,继续擦了擦脸上的泥,又掸了几下衣服上的土,道:“大家莫慌,我还没死。”
众人这才心中一松,八位首领走上前围着江宁。其中一人道:“江大人真是福大命大啊,果然是贵人自有天助。”
另一首领道:“大人,日后我等何去何从?不知武王能否接受我们这些草寇流民?”
一高瘦的首领道:“江大人,方才我等是投鼠忌器,怕贺贼伤害了大人,才不敢贸然动手。”
又一长须首领道:“我等愿为大人赴汤蹈……”“诸位大人,请勿多言。”
江宁举手打断了众人,“我自然明白大家对我的情谊。但此刻是我们商讨大事的时候,兄弟情谊暂且收起。”
“是。”
八名首领异口同声的答道。远处的蒋天霸看着他们,露出了鄙夷的神情。江宁接着道:“你们几位回到各自营地,检查武器装备,统领属下待命。等我将犯人审完,再与众兄弟共谋大事。”
“遵命。”
江宁对着蒋天霸道:“天霸,将邹永福带入大堂。带上你的皮鞭铁棍,我要好好审他一番。”
蒋天霸一把抓起躲在角落了瑟瑟发抖的邹永福,拎着他往大堂内走去。另八名首领这才带着人离开了。江宁走到赵天启的身边,拉起他的手道:“没想到天启小兄弟关键时刻还是站在我一边的。”
赵天启一言不发,心中却道“我是来招募你的,岂会帮助外人。”
忽然他心中恍然大悟,暗道:“原来江宁是通过我试探武王对他的态度是真是假。刚才的故意假死,恐怕也是在试探那些首领对他的忠诚度。”
“那些首领对江大人可是十分的忠诚啊。”
赵天启道,他故意将“忠诚”两字读的很重,暗含讥讽。“那是自然。”
江宁笑道,笑声不大,但却笑的肆无忌惮,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可笑之事。这笑声在赵天启听来,分明就是对他无知幼稚的嘲笑。他心中隐隐升起一股燥意,抑在心中异常憋闷。这份怒意,不知是对江宁,还是对自己?“拜见大人。”
几名守卫单膝跪在江宁面前。赵天启一看就认出了这些人。这些人就是他们刚来到的时候拔刀相向的那些贺渊虎的守卫。可是动手的时候他们却不知躲到哪儿了,一直看不到他们几人的身影。“我等被贺贼胁迫,这才无奈对大人无礼。天幸大人吉人自有天相。”
其中一人道。江宁笑道:“我明白。念于你们并未与我动手,你们无礼之事不再追究。令你们任居原职效力。”
“多谢大人。”
几人道。江宁再不理其他,拉着赵天启来到了大堂。他一进门便随手将门关上,而后走到邹永福的身前,对邹永福道:“邹青龙可有我这等雄壮的人马?”
邹永福脸上流着汗,目光闪烁不定,良久才长长的叹道:“看来江大人是真的要投靠武王了。”
江宁道:“我绝非与你为难,只是你恰好就是我前进道路上的第一块踏板。你最好与我合作,否则我一定会做出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邹永福苦笑道:“常听人说富贵是过眼云烟,我总是不屑一顾。现在看来确如俗话所说。罢了,罢了。在我家中后院还藏有十万两白银。家中产业变卖的三十万两,再加上房契田契。一共约六十五万两。只求大人放过邹家上下一条活路。”
“还差三十五万。”
江宁笑着道。邹永福脸色一沉,怒道:“你莫非还要将邹家的人都要卖掉?”
江宁依旧笑着道:“那就算了,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不过邹夫人和小邹夫人可就……”他笑的极为淫邪,谁都知道他的意思。邹永福怒不可竭,强忍着怒气,道:“畜生,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儿邹青龙一定会为邹家雪耻的。”
赵天启也觉得江宁此举太过分,实在忍不住了,便道:“江大人打算用这一百万两白银作为给武王的见面礼?我看此举有些不妥,恐怕武王未必会喜欢。”
他说的极为委婉含蓄,没有一丝忤逆江宁的意思,但搬出了武王作为说辞,目的是让江宁见好就收。谁知江宁竟然没有听懂赵天启的话,他对着邹永福道:“这一百万两我势在必得,哪怕是踩着邹家上下的尸体也在所不惜。”
邹永福和赵天启闻言皆又惊又怒。江宁看着邹永福惊恐的神色,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接着道:“不过……你若是把这份信原样写一份,我就免了你这三十五万两。”
他边说边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交给了邹永福。赵天启和邹永福都一阵疑惑。邹永福接过信,小心翼翼的打开,然后认真的看了起来。忽然,他的手一软,信掉在了地上。他瞪着江宁,咬牙切齿的道:“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