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尽还有两个月满十八岁，但是已经比大部分的成年人都要高挑修长，在阮芽不知不觉间，弟弟的个头已经窜到了一八二往上，她想要看清楚伤口还得垫脚，不由得有些气闷——明明从小到大他们两都吃的差不多啊，万桂芬和赵蓉椿虽然会给他开小灶，但是孟尽基本上不吃。在这一瞬间，阮芽才发现少年的眉目已经长的如此深邃，虽然还有属于少年的圆钝，但也显出了成年男人的锋利。他唇角、眉骨和额角都有伤口，因为皮肤白，所以显得格外可怖，阮芽心疼坏了。孟尽可没受过这委屈——她选择性忽视了被裹成个木乃伊的连策和他那一帮鼻青脸肿的小弟。“……”孟尽抬起浓密的眼睫，抓住阮芽的手腕：“没事。”
阮芽道：“都破相了还没事，你昨天都没去处理伤口？”
孟尽张口想说小伤，但是想到什么，改了口：“……忘了。”
“这也能忘！”
阮芽数落他，她把人拉到秦老师给自己准备的椅子上坐下，自己站在旁边，道：“秦老师，既然人都来齐了，我们就直接开始对质，昨天中午一点半在男厕所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点半的公共男厕，时间和地点其实都有些微妙。其一是因为一点半的时候大部分学生都在寝室里午休，寝室里有独立的卫浴，不需要去公共洗手间，是以没有其他目击者；其二是厕所这种地方，不会装监控。连夫人道：“这还需要对质？！事情不都明摆着吗？！”
她尖利的、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指尖几乎要戳到孟尽脸上，厉声道：“就是这个小贱种，看我们家小策有钱，心生嫉妒，才会在厕所里堵人！”
她瞥了一眼孟尽的穿着，嗤笑：“看看那穷酸的打扮，简直影响市容市貌，拼多多三块九十件包邮吧？”
阮芽也注意到了，孟尽穿的还是在平安村的旧衣服，他高中住校，有些衣服在宿舍里没被一起烧毁，一并带来了A城，在小山村里没什么，但是在A城这样繁华的国际大都市，难免显得像是个异类，也就是他生的板正条顺，才会显出一种跟别人都不同的气韵来。其实阮芽给他定了不少当季的衣服送去，但孟尽一件没穿过。对于连夫人的嘲笑，阮芽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羞耻，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为什么要羞耻？她皱起眉道：“你这已经是人身攻击的范畴了，还是对一个未成年，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保留起诉你的权利。”
连夫人一噎。阮芽又道：“而且，你不觉得你的理由很可笑吗？因为嫉妒连策有钱，所以他一个人在男厕堵了九个人？”
“……”连夫人腾地站起来：“谁知道这小贱种怎么想得？！你看他成天不说话板着个脸的样子，说不得有什么心理疾病，这种神经病，干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这下就是秦老师都忍不了了，拍了拍桌子严肃道：“连夫人！请注意你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