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杨砾一直不开口，难怪他八年来东躲西藏亡命天涯却死咬牙关不肯说出当年叛逃的真正原因，因为没有人会信他。不管是为余桑折之死愤怒的，还是为余桑折之死恐惧的，他们都不会“相信”杨砾的这番话，原本的英雄变成了伥鬼，让余桑折的同僚如何接受？对于上面的领导来说，这件事更只能压在杨砾一个人身上，死杨砾一个就够了，不能再往下挖出更多、更令人震惊的东西。杨砾急促喘息，却笑了：“……这就是真相！封迟琰，八年了，你知道了真相，你满意了吗？！”
他盯着男人轮廓分明的脸，疯狂的道：“你最好的哥哥！是送你们上路的刽子手！当时他替你去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感动？其实他一开始就打算带着整个C133的人去死！他带你们走的，就是黄泉路！”
出乎杨砾意料的，封迟琰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连细微的情绪波动都没有，他只是审视的看着杨砾疯狂的神态，淡淡道：“如你所说的话，他为什么又放了我们？”
“我怎么会知道！”
杨砾几乎把自己的牙咬碎：“要是整个C133全军覆没我也不至于过的这么狼狈！这八年里你们就差把地球翻过来找我了，我才终于知道了丧家之犬到底是什么意思，封迟琰——”他喘出口气，道：“余桑折可能幡然醒悟，舍不得你们去死了，我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封迟琰挑起唇角：“这就是你能说的全部？”
杨砾惊恐的眼角都颤抖，又颓废的自嘲：“……我就知道，只要我说了，你不会让我活着。”
“就算是你，也不能接受余桑折变成那个刽子手吧？”
杨砾讥诮道：“毕竟我跟你们什么关系，他跟你们什么关系……恨我可以恨的理直气壮，但是恨他……你们谁都做不到吧？哪怕他想要你们的命！”
“你的话，并不能自圆其说。”
封迟琰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只是道：“余桑折没有理由这么做。”
“没有理由？哈！“杨砾冷笑：“他那个重病缠身的妹妹……”“你想说他是为了钱？”
“不。”
杨砾阴鸷道：“是为了技术。”
“……什么？”
封迟琰微怔。杨砾攥紧手指，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哑声道：“我这八年，也查出了很多事情，但我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不想说了。”
封迟琰笑了：“杨教，跟我玩儿这一套？”
杨砾后背上全是冷汗，道：“你知道，我这个人很怕死，你要是继续审我，也许我会松口，但是……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不知道怎么的，杨砾这种没有来由的话，让封迟琰心口一跳，多年来刀口舔血的生活让他敏感的预知到了某种巨大的不详。“——你应该还记得苗晴牧吧。”
杨砾呲牙，上面还挂着鲜血，像极了一只茹毛饮血的野兽：“她放弃了她的培养皿，可不是所有人，都会在硕果即将丰收时放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