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继续卖,豆浆稀饭也是当天熬当天卖,爸爸妈妈那么辛苦,起早贪黑撑起这么个小生意养家糊口,现在出这样的事,她一定不能乱,要想办法把爸爸从派出所放出来。“有几十个人被送去医院……店也被砸了……芸夏……你快回来……”沈芸夏听到电话那头除了妈妈的声音,还有喋喋不休的咒骂,心揪得紧,拦下一辆出租车往家赶。爸妈开的小店就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沈芸夏坐在车中,心痛的看到自家小店门前一片狼藉,豆浆稀饭泼在人行道上,包子馒头满地滚,瓷碗的残渣碎片更是触目惊心。她的脑海中浮现起爸爸妈妈在小店内忙碌的场景,而此刻,大门紧锁,不复平日的热闹,不由得红了眼眶,噙着热泪,反手抹去,哭,解决不了问题,这个时候,爸爸妈妈需要她,必须坚强!“妈……”沈芸夏还未进门,就急急的喊。杨珊琼听到女儿的声音,腾的从木椅上站了起来,流着泪朝门口扑去。“芸夏……”“妈……”门开的一瞬间,沈芸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妈妈披头散发,脸上还有红得刺眼的指印,哭肿的眼睛源源不断淌着泪。“妈,他们打你了?有没有受伤?”
沈芸夏急切的拉着妈妈上下检查,衣服裤子脏得不成样子,不难想象,爸妈一定被人群殴,打到在地,才会有这一身的尘土。这一刻,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倾泻而出,爸爸妈妈年纪大了,根本受不了这一顿打,她的心底阵阵后怕,浑身一颤,拉高妈妈的袖子,手臂上满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我没事……”杨珊琼抹抹泪,心急的抽回手,哭诉道:“芸夏……你爸爸还在派出所……他们……他们说要把你爸爸关进监狱……”“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食物中毒,你和爸爸一向最讲究卫生,而且来吃早餐的都是街坊邻居,平日里也是熟识,他们怎么能动手打人?”
来的路上沈芸夏的大脑就没有一刻停歇。难道是爸爸不小心买到发霉变质的面粉,也有可能是猪肉的问题……想来想去,也觉得不可能,虽然自家的早餐店小,但爸爸选材一向很认真仔细,而且她也相信爸爸,不是无良商人,不会昧着良心挣钱。“我也不知道……”杨珊琼百思不得其解,早上她也吃包子馒头喝了豆浆,现在一点儿事也没有,那些人又怎么中的毒,上吐下泻送去医院,还要洗胃,连医生也说是严重的食物中毒,若不及时治疗,就有生命危险。连妈妈也不知道原因,沈芸夏便不再追问,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救爸爸,扶着妈妈坐下,就要往外走:“妈,我现在去派出所,看能不能让他们把爸爸放出来。”
“我们一起去……”杨珊琼抓着沈芸夏的手,艰难的站起来,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几乎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头一阵眩晕,还未迈步,又跌坐回木椅上。“妈……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先送你去医院。”
沈芸夏心慌意乱,急切的抓紧妈妈冰凉的手,种种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盘踞,折磨她本就脆弱的神经。“不用去医院……我没事……”按着眩晕的头,杨珊琼有气无力的说:“妈妈休息一下就好了……”妈妈说得轻松,沈芸夏的心却轻松不起来。焦灼的看着愁眉不展的妈妈,想到还在派出所关押的爸爸,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在这种彷徨无依的时刻,她多希望有个人可以替她分担,可以帮她想办法,可以把宽厚的肩给她依靠……女人再坚强也终究是女人,改变不了脆弱的本质。沈芸夏也想与妈妈抱头痛哭,可终究把泪水咽回了肚子里。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就算要哭要脆弱也要把这一关挺过去,她挽起妈妈的手,轻言细语的说:“妈妈,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爸爸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就不要操心了。”
杨珊琼热泪盈眶,凝望女儿:“芸夏……你爸爸就靠你了……”“妈,你放心吧,我保证让爸爸好好的回来。”
许下承诺,不仅仅是为了宽妈妈的心,更是她做女儿的职责,无论如何,她也要把爸爸从派出所里放出来。把妈妈送到就近的医院做全面检查,沈芸夏等不到结果出来,又马不停蹄的往派出所赶,在拘留室见到了爸爸。“爸……”铁栏杆的那一边,是鼻青脸肿的爸爸,沈芸夏还未察觉,已泪如泉涌。“芸夏……”老泪纵横,憔悴不堪,沈爱国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这样与女儿见面,更没有想到,他大半辈子老实做人,本分营生,也会被派出所拘留,甚至还会坐牢。“爸,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的手从栏杆的间隙伸过去,与爸爸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十多年不曾握过爸爸的手,竟还是和记忆中一样宽厚温暖。“芸夏……你一定要救爸爸,爸爸不想坐牢……”说到坐牢,沈爱国泣不成声,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男人,用他并不算坚实的肩膀撑起一个家三十年,而如今,他无助的像个孩子。从派出所出来。沈芸夏还在不断的回头,想着爸爸,想着妈妈,心酸不已……医生告诉沈芸夏,她的妈妈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会头晕全身无力是因为营养不良,一再的叮嘱,吃好点,补充营养。若不是医生亲口告知,沈芸夏做梦也不会想到妈妈的病症是营养不良。沈芸夏回到病房,妈妈正输液,双目紧闭,似在梦中,眼角却有泪珠滚落。她端了一张塑料凳,在病床边落座,虽然她尽量的轻,可塑料凳落地那一瞬间还是让妈妈听见,睁开昏黄的眼睛,满满的都是泪水。杨珊琼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泪花急颤:“芸夏,怎么样,你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
“妈,你别着急,快躺下。”
沈芸夏轻推妈妈消瘦的肩,让她躺回去,掖了掖被角,压低声音,轻轻的说:“派出所的警察说暂时还不能放爸爸出来,我再想办法,一定让爸爸快点儿出来。”
从派出所出来,她就给孩子的爷爷打了电话,毕竟孩子的爷爷在本地是有名的实业家,和政府各部门一直有往来,说不定在公安系统也有门路,只可惜,她打电话过去是秘书代为接听,听秘书说董事长在主持股东大会,如果有急事就留言,没有急事就等股东大会结束再给她回电话。不知道股东大会要开到什么时候,沈芸夏等电话等得心急,手机一直拿在手上,方便第一时间接听,可等了一个小时,电话还是没有打过来。“芸夏……不然你找亲家帮帮忙,也许……”杨珊琼垂下眼眸,求人的话始终有些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