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吃饭的事再说吧……”沈芸夏偷偷的回头瞧一眼,还以为楚慕白已经走远,却不想他竟然停在了对面那个出售高级饰品的卖场,站在那里百无聊赖的摆弄手机。“慕白哥,你看我戴这幅墨镜怎么样,漂亮吗?”
文嫣雪试戴一副镶满碎钻的蛤蟆镜,透过乌黑镜片,翦水双瞳含情脉脉的看着楚慕白。“还行。”
楚慕白不耐烦的扫了她一眼,拨开缠着他的纤纤玉手:“你慢慢试,我要回公司开会了。”
“呃,慕白哥,别走嘛……”文嫣雪急切的追上去,却被营业员拦住:“小姐,墨镜还没付钱。”
“拿去!”
文嫣雪气急败坏的把墨镜取下来还给营业员,楚慕白人高腿长,已经走出很远。“慕白哥,等我……”文嫣雪扭着高跟鞋走不开,急得大喊:“慕白哥……楚慕白,楚慕白,等等我……”商场内本是一片安静祥和,文嫣雪的声音无疑是一枚深水炸弹,格外的突兀。杨珊琼的目光下意识的朝声源看去,沈芸夏急切的抓起一件衣服,挡在眼前:“妈,你看这件怎么样?”
“还行!”
杨珊琼匆匆瞥一眼,连忙拨开挡住她视线的衣服,伸长了脖子往大门的方向瞅:“……小楚是不是回来了?”
“他没回来……没回来……”沈芸夏又急又怕,不希望妈妈看到楚慕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即便是表面的幸福,她也要尽力维持。“呃,不对,那个人就是小楚,他终于回来了。”
杨珊琼紧盯着不远处那个俊俏的青年男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妈,不是他,你认错人了。”
沈芸夏紧抓着妈妈的手臂,连连否认,她恐怕是这世上最悲哀的女人,连自己的丈夫也不敢承认。虽然上了年龄,可杨珊琼的视力依然很好,旁人也许会认错,但自家的女婿,两个乖外孙的爸爸,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笃定的说:“芸夏,那就是小楚,你再仔细看看。”
“不是,真的不是……”沈芸夏想用手捂住妈妈的眼睛,可是已经来不及,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在了妈妈的眼前。年轻漂亮的女人像牛皮糖一样黏在了楚慕白的身上,两人亲昵的并肩。笑容僵在了脸上,杨珊琼不由分说,拉着沈芸夏就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骂:“楚慕白太过份了,竟然在外面乱搞,我就说他这几年怎么就不回来看看你和孩子,混帐东西,今天一定要他给个说法!”
“别,别去……妈,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沈芸夏紧紧的拽住妈妈的手,这大庭广众的闹起来不好看,而且她和楚慕白的关系不同于普通夫妻,这种事她根本不在乎。只是杨珊琼不这么想,女儿受了委屈被人欺负,她这个做母亲的就该挺身而出,为女儿和外孙讨个公道。这些年女儿受的苦她是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别的不指望,只盼着女婿能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对女儿好,一家人和和睦睦相亲相爱。只可惜,事与愿违,几年来不闻不问就算了,如今还让她撞见女婿和小三明目张胆的逛商场,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让开,看我收拾他。”
甩开女儿的手,杨珊琼飞扑上去,“啪啪”两耳光,重重的甩在楚慕白的脸上。打了两个耳光还不解气,杨珊琼拿出菜市场砍价的架势,指着楚慕白的鼻子破口大骂:“姓楚的,别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可以在外面勾三搭四,你妈和你爸都是好人,怎么就生出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狗东西,畜牲,年纪轻轻的不干正经事,管自己的孩子没时间,把别人的女儿倒是陪得好啊,以后孩子长大了也就别指望他们认你这个爸。”
“妈……”沈芸夏吓坏了,跑上去制止,可是妈妈的嘴快,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埋着头拉妈妈的手,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边儿去,别拉我,今天不会就这么算了,一定要让他们给个说法。”
推开女儿的手,骂了女婿又骂小三,气头上的丈母娘义正严词,掷地有声:“还有你,长得似模似样的,怎么就不学好当小三,狐狸精,勾引别人的丈夫就不怕遭天谴,你以为他和你来真的,他满肚子都是女儿肠子,这种男人就没有一点责任心……小姑娘,阿姨劝你离他远点儿,不然以后被甩了哭都没地方哭。”
沈芸夏受了那么多委屈,妈妈帮她出了口气,心里也挺爽,不过爽归爽,将要面对的后果仍让她苦不堪言,眼睛只在四双脚间兜兜转转,不敢看楚慕白的脸,就算不看,她也想象得出,一定黑成锅底了。楚慕白怒火四溢的眼眸紧盯沈芸夏,一言未发,商场里却弥漫着危险的气息,空气凝滞,憋闷得足以让人窒息。“哪里来的神经病?”
文嫣雪心思都在楚慕白的身上,也没顾得上骂回去,忧心忡忡的看楚慕白的脸,紫红色的手指印赫然入眼,惊叫一声:“哎呀,都红了。”
粗重的呼吸从微张的鼻翼喷出,楚慕白的怒气燃得一发不可收拾,连深邃不见底的眼眸也射出嗜血的暗红光芒。“妈,别说了,快走吧……”再不走就死定了。大庭广众之下,楚慕白不但被打还被骂,脸算是丢尽了,万一他想更丢脸,发起飙来,她自问没有招架的能力,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楚慕白从来不把沈芸夏的妈妈当丈母娘看,在他的概念里,除了父母和孩子,其他人都算不上亲人,连沈芸夏也不算,不过是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他和她之间没有感情,一纸婚书罢了!事到如今,这一纸婚书也不过是个负担。良好的修养克制了他的怒火,手若有似无的拂过火辣辣的脸,楚慕白微眯着眼:“沈芸夏,离婚协议书你今天必须签好,孩子的抚养权你也休想和我争!”
他凛冽的眼透出几分不耐,礼貌中更显生疏:“伯母,我和你女儿从来就没有感情,早点离婚对她对我都有好处,赡养费绝不是问题,孩子跟着我,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考虑清楚,晚上我派律师去拿协议书,至于伯母你……今天打我的两巴掌,可以不追究,但不会再有下次。”
楚慕白也无暇多说,裤兜里的手机响个不停,秘书心急火燎的到处找他。他潇洒转身,拿出手机边走边说:“我马上就过去,务必把资料准备好带到会议室……”“嗤嗤……原来你就是那个逼得慕白哥有家不能回的女人啊……”尾音拖得老长,文嫣雪轻蔑的目光把沈芸夏从头打量到脚,鼻子里哼出不屑的短音:“劝你快放了慕白哥,你根本就配不上他,别以为生了两个儿子就可以绑住他一辈子……”杨珊琼虽然瘦巴巴个子也不高,脾气却不小,见不得女儿受一丁点儿的委屈。若不是沈芸夏一直拉着她,求她不要再说,恐怕早就气不过要和楚慕白拼命了。杨珊琼狠瞪得意洋洋的狐狸精,火气上涌,恨不得撕了那张年轻漂亮的脸,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男人。“不要脸的丫头,我看你是爹妈死早了,才这么没家教,抢别人的老公早晚有报应……”“妈,别说了,求求你,大家都在看呢……”哭丧着一张脸,沈芸夏急得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这下把楚慕白惹毛了,一点儿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她该怎么办,怎么办啊……杨珊琼拍拍女儿的手:“芸夏,你就是太老实了才会被他们欺负,坚决不能离婚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离不离婚可不是由你们说了算……哼!还不知道是谁不要脸,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以为飞上枝头就可以变凤凰,嗤,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山鸡就是山鸡,飞得起来嘛……”文嫣雪回头看到楚慕白上了车,不再恋战,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艰难的跑过去:“慕白哥,等等我……”“混帐东西,我呸!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太欺负人了!”
人虽然走了,可杨珊琼还在气头上,一跺脚,咬紧了牙,眼中满是不可动摇的坚定:“芸夏,钱咱们可以不稀罕,但这口气绝对不能不争,不然他们就一辈子把我们看贬了,我们家是穷,但也绝对不能受人欺负。”
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脸庞,沈芸夏哽咽道:“妈,我该怎么办,不能让他抢走孩子……”“唉……”指腹轻轻的擦去女儿脸上的泪花,杨珊琼幽幽的叹了口气。才几年的时间,过去活泼可爱的女儿完全变了个样,现在活脱脱就是个委屈的小媳妇,连性格也不如过去开朗,看着女儿强颜欢笑,她心里也不好受,长痛不如短痛,不能毁了女儿一辈子。拨开沈芸夏额上的刘海,杨珊琼定定的看着她发红的眼,语重心长的说:“芸夏,妈妈刚才说不离婚只是气话,我倒是希望你和姓楚的把婚离了,孩子他要,就给他,咱们不争,你好好的读完大学,工作以后再找个合适的人,妈妈也不想看着你继续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