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然而半月之后,古迪却来了。严铁英和李灿喜出望外。铁英握着他的手,像是久别重逢,眼眶里竟含着泪水。李灿乐呵呵地用拳头擂着他,一边擂一边嚷:“哟呵,你个古迪呀,怎么过来的?飞过来的?“古迪笑嘻嘻地,见队长和李灿都很好,宽心地说:“我也不是飞,我是靠两条腿走过来的呀!““怎么,路上没遇到危险?“铁英不相信地问。“嘿嘿!“古迪狡黠地挤着眼睛,说,”包一天和蒋千这些笨蛋,真的以为把我们游击队都挤到赣江里去哩!从这里进铁笼山是不容易,可是从铁笼山那边往这儿来,却是不打紧的,他们把守不严哩!“李灿说:“那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呢?“古迪说:“哦,你李灿杵在这儿,早告诉我啦?实话告诉你吧,我三天前就过了蒋千的关卡,光找你们就找了我整整两天哩!“说得李灿摸着后脑勺”嗨嗨嗨“直笑哩!严铁英也笑了起来。她详细地询问了半山寺的情况,问古迪为什么这么大大咧咧地来找他们,譬如说,半山寺的同志们担心不担心这个小队会遇到危险?古迪又笑了:“怎么不担心?刚那两天,大家都寝食难安啦!有的甚至跑到高山顶上往南望呢!可后来我去了一趟镇天镇。哦,就是包一天的民团撤回的那一天。我找着宋大庚,通过他,我知道了一些你们的情况,回去后我告诉了他们,他们才安心了哩!队长,你们可真行啊!““宋大庚怎么样啦?他没有喝酒吧?”
严铁英关心地问道。古迪就把这次与宋大庚接头时遭到潘西武团兵绑架的事,告知了严铁英。严铁英听后,为能得到梁红玉手下闵小青和陈西民的帮助而高兴。这说明宋大庚已完全取得梁红玉及她手下的信任,为完成潜伏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不过严铁英还是叮嘱古迪,让古迪叮嘱宋大庚,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梁红玉信任宋大庚,并不代表包一天们也信任宋大庚。要时时谨慎从事,防止暴露自己。古迪说:“明白。我会转告宋大庚的,你就放心吧!”
说到镇天镇,严铁英就问起包一天他们的情况。“唔!镇天镇那边,包一天他们是怎么样想的呢?“严铁英又问。“他们都是瞎子吃饺子——心中有数。那个被我们放回去的郭兴就说了真话。可是包一天们则大吹大擂了一通了呢!”
“赵明队长分析说,包一天是打肿脸来充胖子,他不是不知道游击队没有被消灭,而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怕和游击队交战,但又必须靠和游击队交战才能升官。“”包一天这家伙现在又升官了,当上了什么赣北五县联防绥靖总指挥,民团也升格为保安团了。”
古迪轻蔑地说。“噢!……”严铁英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她又问:“对于这次围剿红军游击队,梁红玉是个怎样的态度呢?难道她也是和包一天一样虚伪吗?”
江风很大,吹得树枝叶子哗啦啦响;脚下的江水在喧嚣着,撞击着岩岸,不时发出“咣——咣——嘣”的巨响。古迪没有说话,只是仄愣着脑袋,用笑眯眯的表情瞅着铁英队长;头一扭,又瞅着远处的江汊里。李灿低着头,坐在一个树墩儿上,双手在卷着纸烟,一边卷一边接口道:“她会有什哩别的态度,一个窝里的蚂蚱,一块儿蹦跶,恐怕也不过是为了升官发财了。”
严铁英看到古迪如此神态,觉着奇怪;愈觉着奇怪,她就愈想知道。她把眼睛斜睨着古迪,口里“唔”了一声,这是示意古迪快说。古迪又是“嘿嘿”一笑:“哦,她嘛,不全是……但是……”他欲言又止,最后对李灿深深地瞥了一眼,还是没再吐一个字。严铁英觉出了里面有蹊跷,于是不再勉强。停了一会儿。她又问起了潘西武的情况来。当听到潘西武正在芦花湖一带对老百姓实行镇压时,她的眉头倏地皱紧了。她问古迪:还是那个李铁匠领导的吗?现在的情况怎样?古迪答:“那个姓李的铁匠几个月前就被潘西武害死了。如今领着的是一个叫武铁匠的人。他们有三十几人,会武术,并且还有一只驳壳枪。五六天前曾经跟潘西武干了一家伙,周围几个村子的乡亲们几乎都参加了。据说潘西武恼羞成怒,扬言要血洗那一带哩!”
“哦,还有这么一支人马?莫非先前发生的那几件事都与他们有关?”
严铁英非常高兴。但是一想到潘西武将要对他们下毒手,心里又一沉。李灿这时也吼了起来:“这个潘鬼头,那次在铁笼山中真该一刀砍死他,也可让他在世上少作孽!”
严铁英深深地叹出一口气。“赵大叔有什么话说?”
她问古迪。“赵大队长说他担心包一天的暗探们会进入千佛山,应该十分防备他们。为了使包一天不疑到千佛山藏有游击队,他准备将一部分身强力壮的老百姓送出半山寺,去铁笼山重建家园。同时也可给我们做做耳目。”
古迪说。“包一天会不会对他们下毒手?”
李灿担心地说。“这倒不至于。”
严铁英说,“包一天不同于潘西武,像这种事他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亲自干出来。况且他的兵离那儿近百里,犯不着专为老百姓去。在此之前,我也有把他们送出去的想法。”
“这样吧,”她看定古迪,说,“你回去后对赵队长说,要多派出一些人手去搞清敌人的动向,同时,还要将一定的力量放在芦花湖那边。”
古迪表示明白意思。铁英又说:“你刚来,我却不打算留你。半山寺的同志们一定很焦急。同时现在的情况复杂,瞬息万变,你应该尽快赶回去。……”古迪明确表示:“对!赵队长在我临来前一再叮嘱,找到了你们就赶紧回去。我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太久了,所以一定得马上返回。还有,我过来时容易,返回去说不定就麻烦了。”
铁英沉思良久,才说:“也好!我这里也会找机会尽快向千佛山靠拢,只是现在关卡很严,无法即刻过去。我想,咱们是不是可以找找老乡,看是否通过其它的路径,譬如山间小路呀,只要人能通过,马匹暂时放在这儿也可以。”
她看了李灿一眼,这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只是一条,越隐秘越好。我们的目的是不能让敌人嗅出一点点气味。”
李灿当然同意,并且说:“还是让老陈去吧。他和古迪去,一定行。”
严铁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