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0四章李灿的疑虑非但未消除,反而加重了。他在高松面前走了起来。忽地冷笑了两声,嘎声问道:“兄弟,那武铁匠是什哩时候见我们,或者我们什哩时候见武铁匠?”
高松说:“武铁匠让你们先吃饭,她随后就来见你们。”
“见我们?”
李灿又冷笑了两声,瞥了一下吃食担子喊道:“好吧,一班长,让小江看着他,你赶紧把这担子食物与弟兄们分了,吃饱后好去见武铁匠。”
一班长会意,“呼啦啦!”
一担子吃食顷刻间到了各人手里。大家原地待着,边吃边盯视前方。吃完饭,大家精神顿时振作起来了。按照李灿给他们定下的思路,现在就是单等与潘西武拼命了。可是偏偏并没有发现敌情。李灿现在也不说话,“噔噔噔”只顾来回地在地上转悠着,神态异常的镇静。突然,四班长跑来报告:“前面树林子里来了一拨人。”
“是潘西武?”
李灿站住了,并随手摘下了枪。“不是!是一群妇女。”
四班长答。“妇女?妇女来干什哩?”
李灿不相信。“那是武铁匠来哩!”
高松忍不住说。“什么?武铁匠跟着一群女客人①?”
一班长郭昆山奚落着说。一一一一一一一一①女客人:江西方言:女客人即女人。“滚你妈的蛋吧!到这个时候还做蹩脚的表演。”
李灿蔑视地说。“唉!······”高松低下了头。李灿三脚两脚蹦到山包前,果见一群妇女朝这儿走来。她们有的挎着篮子,有的挽着包袱,有的挑着木桶,也不知是干什么,嘻嘻哈哈地迤逦而来。李灿觉得蹊跷,朝几个班长一招手,带领战士就一字儿摆开。前面有一条长满梧桐的堤坎,他们隐在堤坎下。但见那群妇女有十来个,不一会儿来到跟前。李灿不看不打紧,一看,他“呵呀!”
一声站起来,随即大喊:“不许动!”
喊声一落,领着战士跳出堤坎,枪机大张着,枪口对着那些妇女。那些妇女正兴致勃勃地行走着,冷不防这一声大喝,吓得如五雷击顶,“呀”地捂住了耳朵。李灿看去,唯独他的枪口指着的那个女人却异常镇定,并缓缓地将脑袋抬起来,脸上一层狐疑。“好哇!咱们冤家路窄,原来是你在这里与我作对了!”
李灿脸如重枣,目光如矩,语气森人。那女人略一愣征,摇了摇头。李灿见对方并没带武器,且全部人员都在战土们的控制之下。他把枪插进腰间,随即斜睨着面前的女人,说:“原来是梁大团长,久违了。”
“你?······我······”那女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张鹅蛋形秀丽的脸,穿着一身藏青色平原农村妇女常穿的裤褂。高高的胸脯由于情绪的波动而起伏。她将细长的睫毛飞扬起来,那照见人的瞳仁里就满布疑云。终于,她还是摇了摇头:“我听不懂你的话。”
“嘿嘿,你听不懂?告诉你吧,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李灿说。”
想当初在铁笼口,你欲置我李灿于死地,在飞马石,你又想一口将我吃掉,亏得我们严队长火眼金睛,看透了你的险恶用心,并将计就计,把你们搞得晕头转向!“李灿将往事提起,意在引起对方的回忆。”
你如今还不死心,却要用这种花招来骗我。冒充武铁匠!告诉你,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
李灿喊道。这一席话,李灿说得是理直气壮。哟嗬!这下才闹清了,原来李灿把眼前的武铁匠当成是梁红玉了。然而武铁匠可不知情呀!她愈听愈像坠入五里云雾中了。看到李灿那恨恨的样子,想他竟对自已有深仇大恨似的。武铁匠把眉头一皱,高声问道:“你不是铁笼山游击队里来的吗?”
“是啊,我就是铁笼山游击队的李灿,我跟你打过多次交道了。怎么样?”
李灿高傲地抬着头。“跟我?······”武铁匠用一个指头点着自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口里在说,“哎呀,我什哩时候跟你打过交道哩,真是!……”武铁匠当然不知在铁笼山救下她的就是这个李灿了。就是李灿,他也没有把武铁匠与铁笼山那个骑马女子联系起来,否则就不会发生这样的误会了。正在难分难解之际,突然后面一阵嚷嚷:“站住!站住!往哪跑?往哪跑?……”“咕咚!”
一个人从堤坎那边滚过来。李灿一瞧,原来是高松。高松抓住李灿的手,对他嚷道:“哎呀呀,李小队长,你说的是什哩呀!她怎跟你打过交道?净弄拧了呢!”
李灿一甩他的手,吼道:“住口!你为啥跑下来?咹!你说我们没打过交道,那么你说:她是谁?”
“她是武铁匠呀!”
高松说。小江和一班长追了下来,一见武铁匠,也都吃了一惊。一班长捅了捅李灿:“怎么,是她?梁红玉。”
李灿愣在那儿,脑海里闪现着铁英、梁红玉的影子。“咝!”
他吸了一口冷气。一班长的话并没有听到。武铁匠似乎有点察觉。她含笑着对李灿说:“我就是武铁匠,武铁匠就是我。”
“你是武铁匠?”
李灿拍了拍脑袋,憨头憨脑地问。“你怎么能是武铁匠?……”李灿一脸无辜的样子,口里讪讪地说。他见武铁匠正笑吟吟地点着头,一边半信半疑地示意战士们放下枪,一边用手指搔着后脑勺。他在心里暗道:“嗐,怎么武铁匠还是个女的呢?铁英姐怎没说呀!”
是呵,尽管李灿在铁英的面前发了誓,一定不办鲁莽事。可今天碰着这样的场面,还真是难为他了哩!李灿不能够及时地将严铁英、梁红玉与武铁匠联系起来看,这并不奇怪。因为它们确实是充满了传奇的色彩。不过,他就不想想,如果是梁红玉,还会不带枪不带兵,还挎着个小篮子,担着茶水来慰问你?想得美。尴尬的见面。事过之后,大家都表现出一种难为情。那么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