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总第一百九十二章可就在该天的晚上,武铁匠这边却出事了。傍晚,武铁匠吃过晚饭,就从大樟树下自已的家朝李家祠堂走去。刚转过街角,迎面就碰上了小山子。她从皖南回到了家乡,对左邻右舍和亲朋好友谎称是自已不服外面的水土。说自已在外连着生病,看来这辈子只有呆在老屋厮守老屋啰!她的族人对她的回来,表示出极大的热忱。因为自从李八死后,人们自然把家族的荣誉交到了她的手中,连族长李星凡也高看她几分。武铁匠也不负族望,一回来就恢复了李氏宗祠里的武馆,又开始收徒习武了。这对于崇尚武术的芦花湖地区来说,那是一件给祖宗长脸的事情呀!小山子和禄保依旧在教徒弟们练武。近一个月来,她又收了十多个徒弟。她收的这些徒弟都是知根知底的本地后生。她不收来历不明的人,本就是防着有人打着学武的幌子混进来,然后到外面去惹是生非。那样将会败坏她的名声。可是周云打破了她的这个规矩。那一天,周云带了两个人来,要武铁匠收下做徒弟。他说这俩人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子,一个叫范中阳,一个叫范小阳,是哥儿俩。武铁匠知道,周云现在要来掺沙子了。这是很厉害的一着。这俩人便是周云安在她眼皮子底下的两颗钉子。自己的一言一行,包括自已的安危,都得时刻提防着他们。但是又不能拒绝,拒绝了等于是跟周云闹生分。因为在旁人看来,收亲戚的两个儿子习武,是人家对你的信任。不是说周云是你的救命恩人吗?你却连这点小事都不答应,说得过去吗!武铁匠想来想去,觉着只有硬着头皮答应,而且还要装出爽快的答应,才不至于引起周云的疑心。她答应了。可是在最初的一刹那间,武铁匠见周云愣怔了一下,她就想着周云也许没料到,自己答应得会如此爽快。看来周云对自己的信任在天秤上,无疑要加上一码了。小山子是来告诉师母,范中阳、范小阳都不见了,找了好多圈都没找到。武铁匠听罢,吃了一惊。自从收下了范中阳、范小阳后,武铁匠就在暗地里观察。她一个人观察。因为她把她这次回来的目的瞒得铁死,甚至连小山子和禄保都没有告诉。当初从皖南跑回家来的时候,武铁匠是以逃跑的恶名离开部队的。他们离开的时候,李灿曾经率领部队追过他俩。“回来……回来!严武英,你这是做逃兵。快回来!”
武铁匠驱马在前面跑,李灿打马在后面追,边追边大声叱喝,那情势差不多要把武铁匠一口吞下。想想也是,这李灿对武铁匠可是高看一眼,李灿在私下或公开场合都说过,武铁匠是当今的巾帼英雄,赛过古代的穆桂英和樊梨花。可如今她却要当逃兵。你说这李灿能不急嘛!凭心而论,小山子是不情愿离开部队的。但当师母问他愿不愿随她回家乡时,碍于师徒面子他答应了,却想不到后果是那么严重一一他成了可耻的逃兵。如果不是师母,他在李灿追击他们的时候,肯定在第一时间就会返回部队的。可是师母把马打得飞快,并且命令他快快跟上。李灿也是,平时他骑马简直要飞起来。那天他可能骑的是一匹劣马,老是跑不快,追了一阵没追上,竟然就回去了。那些天里,小山子满心里不痛快。他嘟着个嘴,那嘴上真的可以拴一个小葫芦。他整天不言语,而师母武铁匠见状也不管他。看见他这模样,就当没看见一样,只是偶尔笑笑,并不责备他。武铁匠观察范中阳、范小阳兄弟俩,很快就找出来了破绽。这兄弟俩的汉语说得非常好,平时的言谈举止也没异样。她问兄弟俩是哪里人,回说是福建仙阳人。兄弟俩说,仙阳那地方的龙眼不错,与厦门,漳州的都不同。兄弟俩说,仙阳的龙眼格外甜些,原因是它远离了海洋的侵蚀。还说,下次回家一定带回一些来,好让师傅尝尝。武铁匠当然显得好高兴,称范中阳、范小阳是懂事的好徒弟。背地里却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谁不知仙阳离江西不远,那龙眼还能好得了厦门、樟州的?”
可是她发现他俩只要是单独在一块的时候,总喜欢盘腿而坐。这分明是日本人的做派。“不见了!是什哩时候的事?”
武铁匠急问。“晚饭后。”
小山子答。收下这两个徒弟后,武铁匠就把他俩安排在小山子家住。小山子的家就在前面不远的何家村,离李家村也就抽一袋烟的功夫。小山子告诉师母:吃过晚饭,范小阳说他肚子不舒服,要上茅房,范中阳说我陪你去。平时俩兄弟谁也离不开谁。结果他俩就去了。谁知一去竟去了个多钟头。小山子就奇怪了。赶紧去到茅房,一看,哪有兄弟俩的影子。他在村前村后连着找了两三遍,硬是没找着。没法子,就奔师母这儿来了。此时的武铁匠却在心里想:这两个狗杂种是发现了我什么吗?他们这是要去给周云通风报信了?或者是因为还有其他什么事?自从周云把这两个狗杂种放在她的身边,她每天都小心翼翼,生怕露出破绽,那怕是一点点,那样就会前功尽弃呀!可是她思来想去,确信自已并没有哪儿做得不对。于是她对小山子说:“小山子,先不要着慌。兴许他俩去做其他什么事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然而这一晚两个傢伙却一直没有回来。他们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一下武铁匠才着了慌。这怎么向周云交代呢?周云还会相信她吗?三天后,有人给武铁匠送来一封信。信的内容如下:武铁匠:我们已经找到了你勾结日本人的证据。你失踪的那两个徒弟就是日本人,他们已经招供了。如果你再执迷不悟,继续当汉奸,我们将执行对你的死刑。做汉奸是没有好下场的。信的署名是:第九战区特战队哦,原来那两个傢伙是被战区特战队抓了去。按照特战队的说法,这下武铁匠成了汉奸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还真被陆岚不幸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