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总第三百0二章吃过晚饭,梁红玉吩咐闵小青赶紧去制做三面大旗。它们分别是三个师的军旗。她这样做,就是要让自已扮成名副其实的暂九军。她自已就赶往军部去见父亲。她希望父亲在临走之前再嘱咐一些话。可是到了青草坪,却发现父亲已经率部走了。她的心里好一阵失落。此时整个村子万籁俱寂。这时一阵秋风吹过,她顿时感到一股凉意。但是她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她要调动部队把住云雀山的几个隘口。她要摆出一副坚决抗击的架势。她要让敌人相信,他们就是整个暂九军。陈西民、闵小青、汤显河遵照梁红玉的命令,奔赴东、西、北方向,准备天明后迎击日军的进攻。一整夜,梁红玉在做着这一切的一切的同时,也在挂念父亲的突围:能不能突出去?会不会被鬼子发现?她希望父亲能给她来电报。但又觉得父亲不可能给她来电报。她知道,战争中有些电报是不安全的。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捱过,梁红玉的心也在一分一秒中煎熬……她也不清楚是时间过得快些好还是慢些好!拂晓时分,仍然没有得到父亲的任何消息。这时她突然拍了自已的脑袋一下,嘴里骂了一句:该死,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她来到电台旁(父亲临走时,专门留下了一部电台并机要员),吩咐机要员按正常方式给战区长官部发报:“战区长官部:据侦察,日寇第十四师团和第三十三师团有向我云雀山移动的迹象,请求指示。”
落款是暂九军梁维甫、常云鹏。不久,就收到长官部的回电:“密切监视日军动态,随时上报,切切!”
这双簧戏倒是唱起来了。梁红玉的心中就有数了。到了上午十点钟左右,派出去的侦察兵陆陆续续回来报告,我军已全部突出云雀山,未引起日军注意。日军仍在向云雀山四周运动,估计到下午便会全部完成合围。梁红玉听罢,立即发出第二封电报:战区长官部,己发现日军向云雀山四周运动,我军有被包围的趋向,请示行动方针。署名仍是梁维甫、常云鹏立即收到战区长官部的回电:“暂九军应立即向北突围,向七十四军和三十九军靠拢。”
这又是迷惑敌人。梁红玉知道,尽管三十九军仍在九江一带,但号称“虎军”的七十四军却早已开赴高安、上高一线了。下午三点左右,天空中就出现了日机的影子。飞机从东南方向往西北方向飞,它飞得很低很慢。梁红玉一看见日机,赶紧吩咐闵小青:三个营打起三个师的旗帜来。梁红玉指挥三个营伪装成大部队分别在东,在北,在西迅速展开。对于这种迷魂阵,闵小青、陈西民、汤显河心领神会。他们遇到空阔处便亮出军旗,甚至故意在空阔处转来转去,造成部队在频繁调动的样子。不明底细的人,真的会以为云雀山中隐藏着千军万马。而暗地里,梁红玉派出特务连专门盯紧几个进山的口子,严防日特进入窥破真情。她自己率领一个警卫班,骑上拂云飞,来回驰骋于青草坪和各个关隘之间。她的这一切行动,均被鬼子的侦察机看得一清二楚。日军以为暂九军真的全部被困在云雀山中。云雀山度过了平静的一夜。次日黎明,突然在东线,鬼子的火炮响起来了。东线便是日军第十四师团,所以这些大炮应该便是梁红玉想炸而没有炸成的。梁红玉派出的是三营伪装成二十八师防守。汤显河原是七十四军的连长,打过许多大仗、恶仗。但是此次他是假扮一个师的兵力守卫,光挨炮弹就足以使他心惊肉跳。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密集的炮火,比他在皖赣古道挨过的炮火还要蝎虎得多。这些炮弹打在隘口上,那些工事和堡垒被炮弹炸得飞上了天。抱围粗的树木也被炸得东倒西歪,有的还燃着了。熊熊的大火越烧越旺,映得半爿天都成彤红的了。可是汤显河被炸精了,鬼子的炮火尽管厉害,由于他把部队撤到了炮射程之外,鬼子的炮火再猛烈,也没有伤到他一根毫毛。接着在西线,在北线,鬼子的大炮都响了。一时间,整个云雀山炮火连天。炮弹腾起的火光,把云雀山的天空变成了一口烧红了的锅。梁红玉站在青草坪原先军部的指挥所里,煞有介事地指挥三个“师”迎击几万日军的进攻。她通过电话,时而命令汤显河瞅空子打鬼子一下,时而命令闵小青抽出部队侧击敌人一下,时而命令陈西民在正面出击一下。她的传令兵像触角一样,频繁地穿梭于战场各处;电话兵更是忙碌,他们背着工具箱,甚至还背着线拐,哪里电话线有故障,就跑向那里。还有那些战场救护兵,他们背着药箱,抬着担架,冒着枪林弹雨从阵地前沿往阵地后方转移伤员……这样一来,还真把鬼子吸引住了。打了约两小时,梁红玉改变战术,她一面发电报到战区长官部,说暂九军遭到日军两个师团几万人马的三面围攻,伤亡惨重,已无力支撑,请速支援。一面让三个“师”撤至第二道防线。到了下午,她已经命令部队撤至最后一道防线了。日军的指挥官显然得意极了。尽管在战场上击毙的中国士兵不多,但战事已在意料之中顺利进展。这支新组建的暂九军并不如人们谈论的,像在皖赣古道上那样凶悍无比。当夜幕完全笼罩住云雀山时,日军己牢牢地把暂九军围团在青草坪方圆不足五华里的地方了。如果不是夜色己晚,一鼓作气完全可以把它拿下来。但是日军指挥官信心满满,几万皇军将士还围不住区区几华里的地方?要知道在这块巴掌大的土地上,却围困住万余名的中国士兵。到明天天一亮,他们就可以像在车干了水的鱼塘里捉鱼一样,准备捉拿那些中国士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