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进了江阁,洛姜又找了个借口把其他药童也遣出去了,这才摁着林矢年的肩膀坐下,分明想笑,却又强憋着一脸严肃。“在我跟你说这件事之前,你要保证你不会告诉柳哥哥。”
林矢年一听更是奇怪,既是跟柳枞有关,让他知道了不是更好?只是洛姜这么说,他自然也不好多问,只能点点头。得到林矢年的保证,洛姜这才松了口气,“我先前听山栀跟我说了件事,是无药哥哥十四岁时的事。”
林矢年更奇怪了,十四岁那年山栀都不曾进苍溪谷。“她也是听来的,”洛姜做贼似的,了看自己身后的门,“也不知是哪个药童瞧见了,那年夏日你是不是和柳哥哥一同去了苍溪谷内的塘中游泳?”
一听是那件事,林矢年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他一直以为那是只有他和柳枞知道。可若是被别人看见了,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灭口的!这么想着,林矢年又开始思考这种事的可行性。“嗯。”
如今也不确定洛姜到底知道了多少,林矢年只能摆出一脸温柔的样子来。“无药哥哥的裤子是不是被拿走了?”
洛姜问出这句话时只觉得想笑。天知道她那时听系统说完这些事的时候到底有多快乐,也得亏是她在心里笑了个够,如若不然她真怀疑自己会被林矢年灭口。得亏当时柳枞拿的是林矢年的裤子,若是衣裳那就更不用见人了。虽说只是外裤,但应当也是不行的。林矢年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绷不住了,他在脑中想了千百遍可行的方法,想揪出当年看到那件事的药童。可如今又一想,苍溪谷的药童每五年就要筛选一遍,指不定就是那些被筛掉的呢?想到这里,林矢年脸上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洛姜也不知道林矢年到底脑补了些什么东西,但看他现在的脸色,到底还是没忍住,当即笑出了声。“我只是想告诉无药哥哥一个真相,当年的裤子不是被什么小动物拿走的,是柳哥哥偷了丢到林子里的,然后才被别的动物拖走。”
洛姜说的一本正经,林矢年听的一脸错愕。他耳朵没坏吧?楚央央说什么?是被那小子拿走的?回想起十四岁那年的事情,林矢年是越想越不对劲,一条裤子,柳枞瞒了他十一年?!眼看林矢年就要跳起来去找柳枞,洛姜心下一惊,连忙抓住了林矢年的手,“无药哥哥!不要去找柳哥哥对峙了!”
“我便是用这件事威胁柳哥哥陪我一起学医的。”
言外之意,这件事是真的。如今确认了这件事,林矢年反而冷静下来了。一是楚央央大概向那小子保证了不会告诉自己,二是这件事也过去这么多年了。三是……倘若就这么去找柳枞,未免也太便宜他了。他不是不想学医吗?那自己就干脆装不知道,楚央央学完了他柳枞也学不完。看着林矢年脸上的表情,洛姜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她大概知道为什么柳枞这么怕林矢年知道当年的真相了。“他瞒着我的只有这一件事?”
林矢年调整好表情,又笑看向洛姜。洛姜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又不敢太绝对,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小声憋出了一句话,“我知道的就是这个,至于还有没有,我就不清楚了。”
很好,那就是有可能还有了。林矢年暗暗在心底记下一笔,又跟洛姜说了两句话,这才离开了。看着被关上的门,洛姜甚至在想林矢年会不会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但显然她想多了,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压根没什么事发生,只是柳枞面前的医书越来越多,而且教他的也不是山栀了。洛姜学了一些,正坐着休息,她吃着眼前的点心和山栀面面相觑,看着正对面离自己五步远的柳枞稍稍可怜了一下。柳枞面前坐着广丹,摆着一壶茶,别说点心了,连个渣都没有。“柳先生这是怎么了?”
就连山栀都看出来了,她侧过脑袋和洛姜咬耳朵,“是不是哪里得罪药尊了?”
罪魁祸首洛姜眯起眼睛笑了一声,“大概是吧,我也不知道。”
让他前段时间欺负自己,现在好了吧?比她还惨。洛姜正走神,忽然听到对面传来巨响,柳枞拍桌而起,一脸怒容,“凭什么楚央央都休息了,我还不能休息?”
山栀吓了一跳,而相比之下广丹就冷静多了,他理了理袖口,坐的板板正正,“是药尊吩咐下来的,他说楚姑娘可以学半个时辰就休息一会儿。”
“但是柳先生年纪稍长,要做个榜样,须得多学一刻钟。”
洛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林矢年会找这么个借口,什么年纪稍长要做个榜样,都是屁话。柳枞脸色不变,依旧站在那里,甚至因为他刚才那一掌,本就积压了许多医书的桌子甚至出现了一条裂缝,从中间断开了。广丹见状也只是请人搬下去,换了个新的上来。“药尊说了,倘若柳先生不服,可以亲自去与他商讨。”
亲自与他商讨。听到这六个字,柳枞顿时没了脾气,垂头丧气又坐下了。等到他和洛姜同时踏出那道门的时候,外面的药童都看呆了。柳枞一脸痛苦,那副模样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要自我了结。而洛姜则相反,虽然也学了不少时间,但相比起柳枞,她显然要精神的多。直到这种情况又持续了四五日,柳枞终于坚持不住了,扭身离开书房,决定跟林矢年摊牌。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受不了了!只是林矢年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会找过来,只是给面前早就准备好的酒杯倒了半杯酒,然后一脸和善的请他坐下,“你不是在学医吗?怎么跑到这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柳枞看着眼前那杯酒只觉得像极了断头酒。“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柳枞抓了一把自己的袖子,硬着头皮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