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累了一夜了，所以我带着陈小桨在附近的小溪边休息了一阵子。我的剑阁里储存有许多物资，这些日子以来，我的剑阁简直就变成了超市，所以一顶帐篷是必须的。陈小桨在帐篷里休息，而我呢，则架起了一个烧烤架，烤起美味的野鸡来。别的不说，自从人类的活动变少了，这山林的野味也变多了。顺带我还为陈小桨做了一个水果沙拉，做法非常简单，苹果、火龙果、圣女果，切丁，加上橘子和葡萄，再在上面挤一圈过期却没有变质的沙拉酱，一切OK。剑阁，是百年保质的无菌无氧环境，所以里面的食物是很充足的，我之所以烤野鸡，实在是因为现在灵气充沛，动物体内蕴含的灵气更充足了。我剑阁里存的那些鲜肉，灵气没有升级，不如现取的食材功效好，像陈小桨这种蒲柳之质，就需要好好地补一补。不过烤熟一只叫花鸡，真是没那么容易。先要将鸡肉进行腌制入味，至于13香、酱油这些调料，我自然是很多得。腌制半个小时后，用锡箔纸将叫花鸡包起来，然后外面裹上泥巴，裹得厚厚的，最后上烤架。火候非常重要，我慢火烤了一个小时，才熄火。说实话，这些事情虽然巨细无遗，可是我做得很开心。等到我掀开锡箔纸，那鸡肉香气飘开，说真心话，人生有一种到达了巅峰的幸福感。陈小桨被香气给惊醒了，她揉着眼皮走出来，走到我的身边坐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我分解那鸡肉，一语不发，却似乎偷偷咽了咽口水。我拿了个鸡翅膀给她，说：“来，先吃个翅膀，早点学会飞，免得我天天要抱你飞。”
陈小桨接过鸡翅膀，吃了几口，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怎么样？好吃吗？”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鸡肉。”
陈小桨说，这种赞美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那已经很值得我骄傲了。这个我倒是信的，她从小就在石马村呆着没出来过，虽然吃的也是走地鸡，可哪里能跟这野鸡相提并论？不过她不是那种胃口很大的人，吃了两个鸡翅之后，我再撕了一个手枪鸡腿给她，她是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了：“不行不行，吃得太饱了。”
我也不勉强，就让她休息了一阵子，然后坐在溪水边上看风景，又吃了一点水果沙拉，还别说，这种野营一样的小日子过得特别舒爽。人间不寂寞，而且还没人来打扰。这要是和平时期，想获得这么清净的地方，那简直就是做梦。我看陈小桨的脸上也有一种心满意足的容光，心中不由得幸福满溢，如果生活就这么继续下去，那也真的不枉费啊。可惜，命运主宰让人没有一点翻身的余地，说真格的，原本我不是贪婪之人，可是仅仅是活下去这个基本要求，就逼得我不得不跟天斗跟人斗跟鬼斗。又休息了一阵子，我们上路了，毕竟，农林县那边发生的事，着实令我意外。我找了一辆越野车，开着向农林县飞奔。一路上，虽然马路是完整的，但是道路上随时可见蔓延的青草和各种尸体。这些尸体，有动物的残骸，也有人的残骸。如果没有人类的管理，一切都无序化，要不了多久，这个地貌就会越来越原始。别的不说，就说这汽车，很快就会变成无用之物了。因为路上没有车，所以我开得极快的，到达农林县城的时候，天才刚刚黑了。陈小桨虽然身体虚弱，不过我开快车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她面色如常，没有任何晕车的迹象。说起来，是否晕车，真跟身体没啥关系的。我和陈小桨将车停在二桥附近，那下面有防洪堤风光带，在小林子里就有地底人的献祭场。先到献祭场来视察，就可以知道地底人是否还在继续为祸人间。在献祭场地，我没有看到新鲜的尸体，甚至之前的尸体都已经被清理了。这说明人类的秩序正在恢复，只有秩序恢复了，这些献祭者的家属才会想到来收尸吧。当然，这些我都是猜测而已，我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陈小桨。陈小桨会意：“这里没再死过人，所以，献祭应该是停止了的，作恶的或许不是地底人。”
我说：“不一定的，也不能完全排除献祭场地改变了。”
“那我们去煤矿下面看看吗？也许那通道再次被打开了？”
“应该不会。”
对于这一点，我还是很自信的，因为如果再有地底人过来，它们应该不会再住在那个矿洞里，因为那里不再是暗处，而是明处了。所以，我现在想的是从另外一处着手，那就是找人。我的家乡，龙游乡对我的信仰是没有改变的，有改变的只是这农林县城附近，信仰之力到了这里，几乎已经完全崩溃。这种比较彻底的信仰摧毁，肯定是有特别的原因，否则的话，就算改变信仰，也不会如此快速。入夜之后，农林县城人头攒动，人们过得很滋润，至少比岳海居民要滋润得多，因为没有地底人来骚扰他们，只要不离县城太远，安全一直都是有保障的。这一切可是拜我所赐，但现在我却被抛弃了，我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在调查出原因之前，我不愿意做任何猜测，不过就算农林县城的人恩将仇报，我也不觉得意外，对于人性，我从来不抱任何希望。更何况，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我内心觉得，应该是有一个更厉害的神祗，夺取了农林县城人的信仰。既然是被抛弃的神祗，那么我和陈小桨在脸上各自戴了一个口罩，免得被人给认出来了。我们随意走进了一处人家，他们正在吃“早饭”，看起来很温馨。一名三十来岁的妇女，还有一名不到十岁的女娃，看这家庭结构，应该是男人被“献祭”了。那女子见到我进来，脸上露出非常震惊的表情：“你是谁？”
我将口罩摘了下来：“你确定自己不认得我？”
女子见到我的脸，那脸上的警惕心立刻就消失了，看来人要帅气了，确实是很能减轻女人的警备心的。她虽然没那么警惕了，却依旧迷茫地摇头说：“我应该要认识你吗？你贵姓？是我的远房亲戚？”
经常拜神，可真正的神到了面前，她却不认得了。还是孩子要眼神清澈一些，她告诉自己的母亲说：“妈妈，他是牧神。”
“牧神？”
女子听到孩子的话，木讷地重复了一下，然后瞬间醒悟过来，面色变得惨白：“牧神，您……您饶了我吧。”
说完，她就放下碗筷，人跪了下去。我坦然受之，她又去拉自己的孩子：“快跪下，求牧神恕罪。”
“行了，起来吧，我有话问你，如果你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那么，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我轻轻一抬手，在念力的支撑下，她站了起来，一脸的敬畏。女子只敢半边屁股坐在凳子上，非常忐忑地说：“牧神，您问您问，只要我知道的，我肯定老老实实回答。”
“这个事情，你肯定知道。你家牧神的神像呢？”
问话的却是陈小桨，她和我心意相同，知道我想问什么。女子脸上露出愧疚又畏惧的表情来：“牧神恕罪啊，我……烧了，是我烧的，跟孩子没有关系。”
“烧了？”
陈小桨皱眉，“那么你家的神像是木头做的？”
“是的。”
“那如果是石头做的，或者是石膏做的，又会做什么样的处理？”
陈小桨不问她为什么要烧神像，却将话题给扯开了。“我不知道，但是，我见过有人将神像丢进河里，总之，不能……留着啊……”此时，陈小桨才问了那一句：“那么，你为什么要烧了神像？他们为什么不敢留着神像？”
“牧神，真不是我们不想信奉你，实在是我害怕啊，因为神像闹鬼了，很多人被鬼杀了。”
“呵呵。”
我冷笑，这种伎俩，看来是鬼师道的人意识到我的存在，开始反击了。“牧神，真的，凡是家里供奉神像的人，只要把神像销毁，就会没事，有几个不信邪的，都出事了。”
我说：“好吧，我不怪你，但是你说的那些出事的人，有你认识的吗？”
“有啊，就我这栋楼里就有一个，住5楼的，当爹的不信邪，儿子跳楼自尽了，现在那当爹的也疯了……”“15楼？多少号？”
“02号。”
“行，那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我起身向外走去。陈小桨却对那女子说了一句：“你今天不要出门，待会我可能还有事找你。”
说完，她就追着我上来了，而那女子则一脸的惊骇，因为她不知道陈小桨为什么还要找她。其实我也不知道。所以在门口我问：“为什么还要找她？”
“我想去看看那些被丢弃的神像，也许可以从中间看出来一点端倪来。”
我说：“应该很难，能够被丢弃，说明主人还没出事呢，会有什么猫腻？”
陈小桨说：“那可不一定，你没听刚刚那女子说的吗？15楼的那位，先是儿子出事了，他才出事的，就算出事了，他都还没死呢。”
“嗯，这么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我除了比陈小桨粗心之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对阴气的敏锐度没有陈小桨那么高，她拿到有猫腻的神像，应该可以看到很多东西，而我可能是什么也发现不了，所以关注的重点也是不一样的。我们很快到了15楼，坐着吱吱嘎嘎的电梯，有一种随时会出问题的感觉。估计这些年来，高楼的电梯再也无人维修了吧。到了15楼，还在楼道里，就听到里面有吵闹之声，声音很大，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听着有些歇斯底里。那男子在喊：“放下！你们敢动牧神的神像，我就跟你们拼了！”
“彭小军，你把刀放下！你害自己就算了，还想害死我们整个楼道的人吗？”
“别跟他啰嗦了，直接干死他，这种自私偏执的家伙，留着也是个祸害！”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然后我就听到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跨步过去，见到四名汉子，将一名看起来不到一百斤的柔弱男子给压倒在地，好一阵拳打脚踢，每一击都在下死手，可见他们心头的恨意，我听到了清洗的肋骨断折的声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瘦弱的男子应该就是彭小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