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我将陈小桨也一起吸进了神域之中。对他们来说，在神域之中那才是最为安全的，因为在那里我就是世界的主宰。神域之中原本是没有氧气的，不过转化一些氧气元素还是很容易的，对我来说并不需要消耗太多的能量。有了氧气之后，陈小桨可以在神域之中待很长的时间。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彩衣的灵魂碎片重新凝聚，这是一个很漫长，也很耗费精力的事。我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她制造一个优雅的工作环境，所以需要有植物，需要有花，需要有竹林精舍，需要有帷幔当风……随着我的念头升起，这些都以极快的速度在神域之中得到实现。世界的主宰果然是不一样，在这个世界里我真的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陈小桨笑微微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脸上写满了幸福。而我则走出了教堂，一跃而起，俯瞰着城市的废墟，灰黑的天幕低垂，太阳似乎永远躲在幕布的另外一面，而世界也永远是黯然失色。这方地域献祭了太多的人，为了争夺信仰，所有的神祗都拼尽量全力。是时候清理一切，扫除阴霾了。我一挥左手，妖爪之上，释放出恐怖的煞气，然后一条百米长的巨龙在天空之中蜿蜒。吸血鬼龙接收到我的指令，贪婪地吸收着这个世界的阴煞之气。它那恐怖而巨大的身影，就像是这个世界的梦魇。我放纵神魂，观照大地。无数的鬼魂在地下惊恐地哭号……还有那血族的鬼王，在城堡里奔走躲避，犹如世界末日……行尸腐败如尘，骷髅崩裂如土。鬼族的力量，正在吸血鬼龙的洗礼之下雪崩……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不起半点波澜。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就像是涂满的锅灰被擦拭干净，明亮的月牙出现在天空之中，明晃晃，金灿灿，犹如金钩。吸血鬼龙的效率真是高，所有的龙，都脱不开饕餮的本质。这只要由其可以无限生长的个头造成的，就像是饕餮，也是传说中龙的一种……本质上，差不多。没有人敢现身，也没有神祗敢干预吸血鬼龙的行为。我静静地等着，我相信，总会有人前来的……在我的神域之中，陈小桨已经凝聚了彩衣的魂魄，她很弱小，但是居然真的回来了。陈小桨唤她之名：“彩衣，彩衣。”
“彩衣？是谁？我吗？”
我心中锐痛，看来她是失去所有记忆了。但回头一想，这未免不是好事，这些惨痛的记忆，失去就失去了，对于彩衣而言，在漫长的人生当中，大多数都是不好的回忆。我决定再次给彩衣一副身体，因为在我的神域之中有百万鬼魂的孢子，用这些孢子给他重聚一个肉身不算什么难事。之前我给她重塑肉身的时候，耗费了很长的时间，但是这一次随着我的念头升起，她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构造着……即使是见多识广的陈小桨，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的。毕竟，这是塑造一个全新的神体啊，神体，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是在我这里，可以在数分钟就可以完成。我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就问她：“小桨，你也想要这么一副神体吗？”
如果她也愿意的话，那我就可以让她直接成神了，这样，她就可以陪我更多的时间……虽然不是无尽的岁月，但总归能让我在漫长的岁月中，没那么寂寞。她果断地摇了摇头：“我这一世，就是要做一个普通人的，所以，我不需要。”
我自然会尊重他的选择，毕竟她的前世是孟婆，本来就已经是神祗了，所以这么看得开也是正常。对我来说，她如果彻底改变了一副躯体，就算精神不变，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适应的。因为回头一看，如果分离时必然，长一点段一点，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渐渐的，我感觉自己虽然心底温柔，却又能接受一切残酷的现实，从而变得心波如镜，也许，这就是在无限接近那所谓的大道无情了……陈小桨看着小茉莉一样的彩衣，问道：“彩衣，你感觉怎么样？”
“这是哪里？我记得，我是一把剑，非常锋利……”“这是林路的神域里，他是你的……兄长。”
陈小桨替我作主，还别说，我非常愿意接受“兄长”这个定位。“兄长，林路，这个名字我记得，他带着我，征战四方。”
我松了一口气，幸亏他记得的是我，而不是元君。彩衣又问：“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又变成了人呢？”
“因为你本来就是人，只是被奸人所害，被炼化成剑灵，现在林路给你重铸了肉身，从此，你又可以像人一样生活了。”
彩衣思索了一阵子，问：“像人一样生活有什么好的呢？对我来说，像人还是像剑，似乎都没有什么区别……”“像人一样生活，你就可以拥有自由，想去哪就去哪，这难道不好吗？”
“不是……很好吧，每天要想着去哪，这得犯愁啊。”
虽然她的话有些逗，但是我却黯然，因为彩云明显是忘记了自己作为人的记忆，只记得自己作为剑灵的记忆了。对于剑灵来说，生命的全部就只有战斗，所谓的人类自由，她完全不感兴趣。我一凝神，耗费了大量的能量，在神域之中建造了一个小村庄，村庄里有各种飞禽走兽，小溪环绕，花果飘香……唯一可惜的是，就算这个地界我是主宰，但我也没有办法制造人类。除非，我替那些鬼魂孢子重铸肉身……这个想法就像闪电一样掠过了我的脑海，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所谓的轮回，其实是一种省力而暗合大道的行为。我可以替这些灵魂孢子重铸肉身，但那其实是毫无意义的，因为那是消耗更多的灵魂孢子，来成全一只灵魂孢子。就像刚刚我替彩衣重铸了神体，就消耗了一万灵魂孢子。而这些灵魂孢子如果获得轮回的机会，就可以借助孕妇，再世为人。可是怎样才能让这些灵魂孢子进入轮回获得人身呢？原本地府的规则是因果，只有未作恶的灵魂才有可能获得再次为人的机会，而那些作恶多端的鬼魂，则要进入畜生道，受千刀万剐的折磨。虽然说目前在地府掌管一切的是孟婆，但我很肯定在因果轮回的规则不是由她制定的，她也无法改变。我很清楚，真正掌管了因果轮回规则的，应该是那高高在上的秩序之神。百万鬼魂孢子，这对我而言，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它们留在神域之中，可以随时让我替换自己的神体。之前我被鬼火追得满地跑，如果是现在，我就没那个担心了，我只需要进入神域花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重铸一个神体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公平，公平是弱者需要的东西，那是祈求强者的赏赐，但这个东西，实际上是没有的。对于强者来说，实力就是一切。世界的真相就是如此的残酷。我给了她们一个非常雅致的生活环境，但我没法给她们同类。我看到她们两个已经很开心了，开始相伴在村里闲逛，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但我内心其实很愧疚的，我始终没能改变真实的世界，只能给他们一个镜花水月。好了，且让她们在里面生活一阵子吧，陈小桨肯定不会因为没更多的人而感到孤单，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甘于孤独的人。现在有了彩衣想陪，她应该感觉更温馨了才对。彩衣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她，她则事无巨细地跟她解释，就像带女儿一样。如果不是彩衣的模样是个成年人，我们倒是可以将彩衣当女儿一样带着。我坐在教堂的上方，看着东方既白，一轮红日缓缓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起。这个城市，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被阳光照射了，当阳光掠过的时候，我看到城市更加破败不堪，各种污秽和腐败，让人几乎看不到人类的存在痕迹。但终于，有人走了出来，走在街头，他们发出感慨：“我的天啦，太阳终于出来了吗？我没看错吧，怎么这么刺眼呢？”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出来，他们叽叽喳喳，但很快就适应了阳光，也明白了阳光之下的安全。他们解开衣服，赤身沐浴在阳光之下，一副开心快乐的模样。男男女女，就像疯了似的，在大街上奔跑呼告。“太阳出来了！吸血鬼退散了！”
因为要是以往，他们根本不可能这么做，随时都会有吸血鬼在空中逡巡，一眨眼就能要了他的小命。果然歪果仁跟我们不一样，他们要跟外放一些。我在教堂上面俯瞰着这一切，然后踏空而行，在那教堂的广场之前大声道：“我是牧神，人间唯一真神，信牧神者，得拯救！”
当然，这些我是用英语说的，然后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中。歪果仁比我们更奔放，他们走到广场前来瞻仰我的神采。我背手而立，坦然受之。他们在窃窃私语：“看来，是牧神帮我们找回了太阳。”
“但是我们信的是上帝，我们怎么可能抛弃上帝？”
“可是上帝抛弃我们很久了……”“上帝从未抛弃过我们，现在这一切都只是上帝对我们的考验。只有经得起考验的人，才会得到拯救。”
……“嘭！”
那人突然就爆了，血水溅落周围的人一身，然后就是尖叫之声……我冷冷地说：“传播异教徒言论者，下地狱！”
我吞噬掉这人的神魂，结果发现，他原来是一个神职人员。杀鸡骇猴这一招，无论用在哪都是好使的。所有人都静默了，一个噤若寒蝉给看着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不是自诩自由战士吗？在极限的氛围下，屁都不敢放一个人，有些人的大放厥词，那都是惯的。老子给你们带来了光明，那就必须得给老子信仰，否则的话，我留着你们干嘛？乱世用重典，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耗。我召唤吸血鬼龙，当大家看到这条狰狞恐怖的东方巨龙，那超强的压迫感让他们地下了头颅，膝盖一软，扑通跪倒在地。看着广场之上黑压压的人群，我声如洪钟：“切记，牧神是人间唯一真神，信仰不纯之人，必下无间地狱！”
我的英语水平不高，有些还是用手机翻译的，讲完这个，我就骑着巨龙跃入空中消失了。实际上，我并没有“飞升”，我只是从空间粘合点跳回来教堂之中。这个教堂，是我的一个据点。这里曾经是一个杀戮场，在人类心中留下了非常恐怖的阴影，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进来的。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进来，只能说明他是顽固的信徒，那么我灭掉他们，也算是斩草除根了。为了信仰，我是有点心狠手辣的。毕竟，这个民族享受了太多的人类供养，是时候付出点代价了。我一直盘桓在这里，主要是因为我要等人，这里有两人是我需要一见的，一个是何羽霏，一个是彭定坤。至于那吸血鬼王斯蒂夫，那已经不重要了，我到了这里，还没能感受到他的气息，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他被某个神秘的力量给就地正法了。时间过去了三天，在这些天，我的信仰之力一直都在快速上升，看来这里的民众还是很识时务的，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献出自己的信仰是唯一的选择。在他们看来，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面对我这个真实下凡的神祗，只怕也不会是对手吧。毕竟我表现出来的实力，真实而残暴，可不像他们的上帝，只存在于传说和虚幻之中。就在我也这么认为的时候，却真有神的使者来找我了。如果是以前，我肯定要被吓死，但现在不一样，我来这里，本来就带着好奇，有心要会一会这西方的神祗的。因为此地被净化，越来越多的人蜂拥而入，他们都是从附近的城市开车过来的。这些歪果仁，他们开拓精神确实是比我们要强一些，一旦听到新的定居点，就会不顾一切地跑过来，哪怕是路途之中会九死一生。外来户多了，只听本地人说牧神的神采，还有那东方巨龙的恐怖，但还从来没有瞻仰过，所以每天都会有很多信徒在广场前祈祷，呼唤我的露面。而我呢，闲着也是闲着，发展牧神信仰本就是我份内的事，所以我隔三差五，在这些人哭泣恳求到“杜鹃泣血”的份上，在广场之上露露面。就在大家对我膜拜，神之信仰犹如雪崩之际，那神的使者真的出现了。呵呵，终于hold不住现身了。祂发出夺目而圣洁的光芒，从天空直射地表，犹如激光一样，激起的石子瞬间就炸死了两名信徒。看来，无论那个地方的神祗都是差不多的，普通人在祂们的心里，真跟草芥一样的。然后一个长着巨大的光翼的人来到了地面，祂手里还握着一柄巨大的银剑，那剑也跟祂的人一样，辉光逼人，让人无法直视。当然，无法直视的只是普通人罢了，对我来说，自然将这小子给看得清清楚楚的，祂长得就跟雕塑似的，果然是上帝宠儿，那外貌都是精心修过的。看到天使降临，在场风向就开始变了，毕竟西方民众对上帝信仰已经根深蒂固了啊，当上帝之光降临，他们肯定要倒戈的。“天使降临了，天使降临了！”
“上帝果然没有抛弃我们！”
“主啊，我要忏悔！”
……场面一时混乱，似乎没有人在意刚刚被小石子炸死的那两个人。我缓缓降落，看了看那死去两人的尸体，对我来说，我也没有能力让死者复活，所以这个B我是装不了啦。但是我对那天使说：“不管你是谁，你一个扮酷，结果杀害了我两名信徒，所以，你必须死，就算是死，你还欠我一条命。”
我这一招还是很能收拢人心的，毕竟在神的眼里，人命一文不值，可是我的意思却是，你的命，跟人类的命是等价值的。那天使的眼中射出灯泡一样的亮光说：“我奉吾主之命，特来降伏你这恶魔！受死吧。”
这天使也不说出自己的名号，估计也没什么名头，然后祂大剑一挥，一道圣光就冲着我的身子过来了。这圣光对付邪祟应该很厉害，可是对付我的神体，那就未免有点搞笑，我身子一侧，避开这看起来快逾闪电的一剑，然后从身后抓住了祂的翅膀，使劲一扯，就扯了下来。真没我想象的那么难，我将那两只翅膀给丢进了神域之中，毕竟是西方神祗的圣光能量，收藏一点没坏处。然后我一脚踹在祂的脑袋顶上，祂就像是一发炮弹一样坠落在地！轰——随着一声巨响，无数的石子飞溅，这如果击打在人的身上，那比子弹击中还要厉害。我当然不可能任由有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我制造了念力屏障，将所有的石子全部挡下了。被吓得尖叫的人群突然发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立刻跪下来向我拜谢。我一出手风向又转回来了，因为所谓的天使在我手中都走不过一招，不但被打落凡尘，连翅膀都被拔掉了。而下一秒，我飞身追过去，抢过祂的大剑，将祂的脑袋给割下！我听到他发出一声惊天的吼叫，那叫声不是从嘴里发声的，是从他的胸腔发出，然后炽烈的白光从他的颈部喷出，直冲云霄！我瞬间就明白了，祂这是开启了回归模式，要将自己的能量传回天庭。这咋可以？煮熟的鸭子还能让你飞了吗？我手持龟甲，从空中飞下，然后使劲盖在祂的脖颈之上，不允许祂逃逸！龟甲最近比较倒霉，但这一次，它终于大发神威，以“遁”字诀将那白光给转移了方位，那白光就像光剑一样击中了教堂的塔尖，只听咔嚓一声响，塔尖被削了，砖石滚落，行人奔走！而我趁机捞起祂的身体，直接丢进了神域之中。到了神域之中，祂的能量立刻就稳定了下来。失去了脑袋的天使，那自然是不可能再活了，可是我也不可能让祂的能量逃回去，到了神域，祂就只能化作一团能量，被我的神识看守着，什么都做不了。而在现实世界里就我一举灭了天使，所有人都被吓得浑身发抖。因为他们的心里，都有根深蒂固的信仰，就算现实中是我拯救了他们，这也叫我杀了天使，他们还是将我跟恶魔划上了等号。不管怎么样，他们见识到我的厉害之后，轻易也不敢露出自己的心迹，只能跪地膜拜，以求自保。以前我听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还觉得有些不以为然，如今在事实面前，我觉得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要收获这些人的信仰，真是不太容易的，也许需要百年的沉淀吧。可惜此时我的座右铭就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搞定这天使之后，我再次溜回到了教堂之中，至于那些信徒们，虽然他们的信仰有动摇了，可是也不敢公然表达我是恶魔这一看法，只能闷在心里。黑化我的下场，那是很严重的。如果是在世界崩溃之前，我相信这些人一定要不知死活地跟我对着干，但现在不同，在世界崩溃伊始，那些楞头青们早就死完了。现在还能活着的人，都是有一套生存法则的，就算我的出现违背了他们的信仰，他们最信仰的就是自己的性命最珍贵，别的都是浮云。至于让他们以身殉教的想法，那实属多余。而我呆在教堂里细细地观摩那具天使的尸体，祂现在是尸首分离模式，但祂并没有死，如果我放开控制，脑袋和身子能够瞬间粘合在一起的。这可真是神奇，让我觉得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人工智能，跟初三差不多一样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