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开棺失败之后,第二次他的表现就很不正常了,原来如此。我说:“你能具体描绘那个梦吗?”
老杨点了点头,回想中,他的神情突然变得焦虑起来,这令他的法令纹看着非常深,人似乎老了好几岁。“那是个很可怕的梦,现在我都不敢回忆,如果可以,我真心想将有关这个梦的记忆用刀子割掉!唉——在梦中,你打开棺材,我伸头一看,居然发现我的女儿躺在里面。”
我看着老杨恐惧的表情,非常理解他,这肯定是有什么人使用了入梦的邪术,胁迫子女,这是为人父母最大的软肋。“老杨,但你最后不还是开了棺吗?”
“是的,我本来准备请辞这个案子了,可是后来,那个熟人找到了我,他知道我找了你,也知道我做了这个梦,一下就把我镇住了。”
说到这里,老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奈何,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向他求助。他说看在过去的情份上,答应帮我,但是一事不烦二主,他要帮忙,就必须……”看着欲言又止的老杨,我接腔道:“就必须将我踢出局吧。你这个熟人,我来猜猜啊,应该是个女的吧。”
老杨听了我的话,眼都直了:“你怎么知道的?”
“这很容易猜,因为你认识的道门中人真不多,而且最近很侥幸的,我跟贞华有了一次面对面的PK。”
说着,我也不再忌讳,将事情从头到尾跟他讲了一番,至于正邪,就让他自己去辨别力。老杨听过了,整个人都有点懵逼,好半天才说:“她为什么要帮我呢?”
“我也不知道,就像她为什么要假装失踪一样,是个谜。”
“你跟她有什么过节吗?”
我笑笑:“我也讲不太清楚,可能我一不小心成为别人的绊脚石了吧,对于某些人来说,对付绊脚石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既省力也直接,一劳永逸。”
当我这么说的时候,我留意到老杨并没有表现出警察应有的职业敏感来,比如这贞华明显就是有杀人嫌疑的,可他只是听着,没有任何表示。这说明,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没完全接受贞华是穷凶恶极的凶手这一事实。当然了,像老杨这种人,一般很难认可一个人,一旦认可了,要改变固有的印象,那也是很难的。就像我,就算两次开棺失败了,可是贞华一消失,他还是会来找我,并且无条件地信任我。想到这里,我劝老杨说:“算了,别想那么多了。但是这一次,你们做恶梦,跟上次的性质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呢?”
“如果你信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上一次的事情,是人为的,就是贞华这道士用了入梦邪术,吓唬了你,又离间了我们的关系,然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老杨无语得很:“你的意思,她的目标就是棺材里的妖怪?”
“没错,那东西煞气很重,对我们来说恐怖至极,可是对贞华来说,可能就是一个宝贝,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那棺材。”
老杨摇头:“这我还真不知,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我再也不想碰那个棺材,所以贞华要带走,我就让她带走了,乐得清静。”
“嗯……”“其实我不肯告诉你是贞华,是因为她确实威胁过我,让我不要将她的信息告诉给任何人,否则的话,那个梦里的场景很可能会成为现实。”
说到这,老杨的神情变得异常悲愤起来。看来我之前是错怪他了,我还以为他依旧记着贞华的情份,现在看来,他说担心祸及家人啊,即使知道是无耻的威胁,他还是不敢铤而走险,直到我自己猜到了贞华,他才不得已承认了。说起来,普通人是真的很悲哀的,一个人犯错,可能还会连累家人,特别是面对莫名强大不按规矩出牌的威胁,谁也帮不了他,只有违心的忍让。我看着老杨,心里倒是涌过了一丝暖流,毕竟他还是那个值得信任又信任我的人,这世界,在我的身边,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问老杨。“如果能找到何教授和吕老四的尸体,这任务就算结束了,毕竟凶手也找到了,这巨人也不是我们能解决的,咱们只能报上去,具体上面怎么打算,那就是上面的事了。”
说到这里,老杨不无遗憾地说:“真奇怪,何教授和吕老四究竟去哪里了呢?”
我直接说出自己的判断:“应该是在将军石那边的山上,那个赶山图,其实是幌子,就是要混淆视听的。”
老杨一拍大腿:“你要这么说,那还真是这么回事!以何教授的知识和阅历,他应该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才会不在棺山这边,至于那吕老四……”“这些以后再分析,今天晚上,咱们去摸摸了那田保国的底,我倒要看看,这个老村长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要装死不出来。然后明天上午,我们再去探一探将军石吧。”
盗墓者一般是晚上行动的,可我们不是盗墓贼,自然没必要晚上行动。而且夜晚阴气太低,再遇上粽子,那可真凉了,好运气总会有用光的那一天,不是每一次都能绝处逢生的。接着,我们回到车里,结果发现车里的那些家伙居然又睡过去了。老杨非常担心:“这怎么回事?难道说,他们中了邪术了?这是嗜睡症吗?”
这个地方离棺山已经很远了,而且现在太阳都还没下山呢。我觉得他们就是神魂受损,然后又折腾了一天,情绪大起大落的,真累了。所以我笑着问:“老杨,你就不想睡?”
“想睡,可是有点不敢睡。”
“睡吧,这里我守着就是。”
老杨还在踌躇,我白了他一样:“连我都信不过了吗?如果真有事,我可不希望你像现在这样没精打采的,看你的样子,就像是刚刚经历了洞房花烛夜。”
老杨一愣,骂道:“你这没大没小的。”
骂骂咧咧的老杨爬进了车里睡去了,而我则在附近徘徊。我们现在选择的这个地方是极好的,离白毛峡村大约一里地,而且是一片小林子,从白毛峡村那边是绝对看不出端倪的。不得不说,这白毛峡村的人,因为受到泉水阴气的毒蚀,他们喜静不喜动,这样的大好天气,就没见过他们出村子,而且附近的田地,看着也是荒芜了一大片。这个村子,虽然一大批的活人,人数在千人左右,可是没什么生气,甚至到了晚点,炊烟也不多,烟火气远远不够啊。我拿出手机来,想找信号,很可惜,找不到。没办法,我只能在树下找了块石头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开始装模作样地打坐起来。虽然我做不到止息法,可是用打坐的方式休息,确实对恢复体力很有效。其实我的打坐“技术”渐渐高深了,以前我打坐,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坐了十分钟,就感觉像一个消失那么漫长。而现在却不一样了,我坐到夜空如锅底,却还以为自己只是坐了个把小时,打开手机一看,次奥,居然是晚上11点了。旁边的车上,那四人鼾声起伏,显然是想一觉睡到天亮。抱歉不能让他们如愿了。我将老杨从酣睡中摇醒,他睁大惊恐的目光,看到是我才彻底放下心来,这老同志,这段时间也是够呛,有点草木皆兵了。“老杨,又做恶梦了?”
“没有……”他嘟囔道。“那你咋表情那么恐怖?”
“你试试睡得正舒服的时候被人摇醒,看看你的脸色会好看不?”
老杨刚刚睡醒的时候,神智不是很清楚,跟我扯了几句之后,慢慢恢复了过来,低头一看手机:“哎呀,11点多了,我们晚上还有行动呢。”
“可不是,不然我也不忍心把你摇醒啊。现在咱们不能落单,所有人都得一起行动,要不然我不放心。”
“那还用说,就让你一个人去村里摸底,我也不放心不是?”
嗯,被人关心一下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长辈的关心。没多久,大伙都起来了,恶补了这一觉之后,大伙的精神头好多了。张佳乐屁颠屁颠跑到我的面前:“林路,待会我们一组,摸进那田村长的家里去。”
张佳乐明明比我大得多,可是最近这画风有点不对,他就像是一个小屁孩一样,就想缠着我,让我带他玩。而且他还在我耳边嘀咕:“今天下午你跟老杨在旁边合计啥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