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一个爹妈养的亲兄弟,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据史书说,李太后兄弟姐妹七人,李业最幼,故而上边的六位哥哥姐姐从小就特别溺爱他,把他惯成了标准的熊孩子。好事儿一件不做,坏事儿一件不落,满肚子馊主意、歪点子,满嘴都是下流粗鄙、三俗的污言秽语,因此甚得刘承祐欢心,与聂文进、郭允明、后赞等十分投缘。 显然,这很有可能是后周、北宋政治集团对后汉刘承祐一朝的污蔑和诽谤。 “舅族”抵制刘承祐和“群小”的政变,是因为他们对时局保持了较为清醒的认识。虽然从武将集团手中夺权是长期的必然趋势,但切不可操之过急,主要原因就是领兵在外的郭威。 因抵御契丹的现实需要,郭威屯兵在外,虽然只是魏州节度使,但他的另一个身份是河北总司令,且刘承祐给了他近乎无限的权力,使他可以调动黄河以北所有的军队、钱粮等一切战略资源。 李洪义之所以出卖刘承祐,向王殷泄密;阎晋卿在关键时刻向史弘肇泄密(未遂);李洪建保全王殷全家……主要就是基于这种顾虑,郭威是那么容易被杀的吗?黄河以北的土皇帝呀! 即便是非要铤而走险,下定决心要铲除郭威,也应该擒贼先擒王,首先干掉威胁最大的郭威,而刘承祐和“群小”却反其道而行之,把郭威排在了死亡名单的最末尾。这么做的后果就是给了郭威充足的准备时间。 我们简单梳理一下时间线: 11月13日,杀史弘肇、杨邠、王章; 14日,孟业持密诏抵达澶州,李洪义泄密; 15日,郭威起兵南下; 16日,郭威抵达澶州; 17日,郭威抵达滑州; 18日,宦官龙脱把郭威抵达澶州的消息(16日)带回汴州; 19日,郭威抵达封丘; 20日,双方在刘子坡对峙; 21日,朝廷军崩溃; 22日,刘承祐遇弑,郭威入汴。 从政变开始到彻底失败,仅仅不到10天。按照刘承祐的计划,13日杀史弘肇等人,14日杀王殷,15日才会杀郭威。 事实上,当13日的惨案发生后,郭威已经第一时间得到情报,并开始与幕僚商议对策,所以在第二天(14日)接到告密后,军队的反应才会如此迅速,商量对策、统一思想、部队集结、作战动员……用时不到一天,第三天(15日)就已经踏上了征途。 直到16日,刘承祐集团才派侯益等率军进驻澶州,把澶州预设为第一道防线,讽刺的是,就在同一时间,郭威已经占领了澶州。如果是拍电影,用双镜头拼接或快速切换,就会形成巨大的视觉冲击。是郭威行动得太快,还是刘承祐动作太慢? 而更讽刺的是,刘承祐还派宦官龙脱去魏州“前线”侦查,在刘承祐集团的预想中,就算暗杀郭威的行动失败,郭威真要造反叛乱的话,其集结、动员、完成部署也是一件旷日持久的事情,他们肯定在魏州乱作一团了。 结果宦官龙脱连滚带爬地跑回来(18日),告之郭威已经进驻澶州,刘承祐集团惊得花容失色。实际上,由于信息传递存在时间差,这个时候,郭威已经渡过了黄河,且越过了滑州,即将抵达汴州北面的封丘,已经算是兵临城下了。 所以,主动挑起矛盾争端的刘承祐集团,反而陷入到了巨大的被动中,只能仓促应战。后发制人的郭威竟然掌握着主动权,以静制动,在短短两天的对峙中,仅仅是一次一百多人的小试探,就让朝廷大军崩溃不能止,刘承祐集团瞬间遭团灭。 时间虽然短促,但其中很多细节都透露出“舅族”之所以“反水”的原因。比如郭威代表的武将集团根深蒂固、盘根错节,13日的惨案刚一发生,远在魏州的郭威就第一时间得知情报;当两军对峙时,朝廷军的将领们纷纷开小差,与郭威暗通款曲。 当然,假设刘承祐把死亡顺序倒置,先派人杀郭威,再杀史弘肇等人,或者约定时间,同时下手,事情就能成功吗?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武将集团树大根深,尾大不掉,刘承祐太轻敌了,太年轻了,图样图森破。 另外,在这场“两日战争”中,刘铢的做法实在匪夷所思,刘承祐败退汴州,他拒绝刘承祐入城,还放乱箭驱逐;郭威来了,他也放箭驱逐。他的立场到底是什么?感觉他是一个毫无原则的哈士奇加泰迪,怼天怼地对空气。 据史书记载,刘铢残酷好杀、心狠手辣,深得刘知远欣赏,认为他是一位凶悍的勇士。然而他的“勇”仅仅停留在对待手无寸铁、毫无还手之力的人身上。 刘铢脾气暴躁,下属偶有小错,就会被倒拽着在地上拖行,直到数百步方止,受刑者往往会体无完肤。 如果是针对平民百姓,手段则更令人发指。凡是经他审理的案件,罪无轻重,皆躲不过一顿毒打。在影视剧中,打板子的时候,两个衙役互相配合,两个板子一起一落,轮番拍打,而刘铢发明了“合欢杖”,即两个板子同时落下;还发明了“随年杖”,多大岁数就打多少板子。 在捞钱方面,刘铢也不会掉队的,他擅自增加赋税,简单粗暴。 在青州任上时,曾利用职务之便,化身盐帮大佬,秘密从事贩私盐的勾当,赴京时尚有好几屋子的私盐来不及销赃或转移。于是,刘铢命人把这些私盐全部倒入井中,又倒了一些粪土等污秽之物,然后用土填埋。结果继任者符彦卿将此事查明,上奏给朝廷。 所以才会有前文提到的,这位副省级干部倒了京师之后,竟然成了北漂、无业游民,杨邠、史弘肇迟迟不给他安排工作,有意打压他。私盐案,就是原因之一。 刘铢也罢,“群小”中的其他人也罢,在史书上记载几乎都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而反观史弘肇、杨邠、王章等政变惨案中的受害者,则往往是溢美之词,即便是提出批评,也是相当可观、相当有理由的,还要在婉转的批评之后帮他申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