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防】 赵匡胤攻克滁州,深入南唐腹地,直接威胁到南唐首都昇州,也切断了南唐向寿州输血的主动脉。滁州的失守,极大震动了南唐朝野,李璟破防了。 2月11日,李璟派泗州牙将王知朗将一封求和信送到滁州(《资治通鉴》与《十国春秋》都记载为“徐州”,南辕北辙,不符合逻辑,根据前后文对比和正常逻辑,此处“徐州”应为“滁州”笔误)。 柴荣展开信件一瞧,太没诚意了! 书信抬头是“唐皇帝奉书于大周皇帝”,这就是给柴荣挖坑了。 柴荣以恢复江山社稷为己任,志在并吞域内、书同文车同轨,本着这一原则,大周王朝就不可能承认淮、蜀、幽、晋等割据政权的合法性,这与今天我们坚持的“一个中国”原则是一个道理。 所以柴荣不可能对这封书信做出任何回复。事实也果然如此,“书奏不答”,没有对此任何表态;李璟又让弟弟李景遂以皇弟的名义给赵匡胤等后周前线将帅写去书信,同样是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开头一句“唐皇帝奉书于大周皇帝”,柴荣就可以把这封信仍到一边了。不过我们还是要把它捡起来,看一看里面的内容,以便把握南唐君臣的心理动态: “愿陈兄事,永奉邻欢,设或俯鉴远图,下交小国,悉班卒乘,俾乂苍黔,庆鸡犬之相闻,奉琼瑶以为好,必当岁陈山泽之利,少助军旅之须。虔俟报章,以答高命,道涂朝坦,礼币夕行。”
大意就是李璟与柴荣约为兄弟之国,后周是大哥,南唐是小弟,小弟愿意每年都给大哥交保护费。 可在优秀的政治家、千古一帝柴荣看来,这句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承认两个中国,一汴一淮。 看来全民公敌、分裂主义分子、“淮独”头子李璟,并没有放弃幻想,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只好武统了。 柴荣下令加大攻势,用战场上的进展逼迫李璟在谈判桌上做出让步。 首先是寿州战场,侯章等人奉命进攻寿州水寨,侯章把寿州护城河的西北角决口,引入淝水,排干护城河,城外只剩一条干涸的壕沟,大大削弱了寿州的防御力量; 其次是滁州前线,柴荣命令韩令坤等人以滁州为跳板,南下突袭扬州,给南唐军民带去巨大的恐慌和威慑。临行前,柴荣告诫韩令坤等人要严明军纪,不得骚扰百姓,另外,扬州是原南吴政权的心脏,那里有李璟先人的陵墓,要派专人与李氏守陵人一起守护,不得破坏。 各部领命,于2月15日前后展开行动。 对于南唐来说,寿州已经变成一座孤城,危在旦夕,两京(首都昇州,东都扬州)门户——滁州也被打开,而且后周已经闪击了扬州,形势陡然升级。 李璟彻底破防了,再也不敢观望了,急忙派翰林学士、户部侍郎钟谟和工部侍郎、文理院学士李德明,奉表到寿州,再次求和。 跟上一次相比,这次可谓是诚意满满,我们先来看看李璟的诚意: 金器一千两,银器五千两,锦绮纹白一千锭,御衣、犀带、茶药等物,又奉牛五百头、酒二千石以犒军。 你看,打一顿,态度好多了。前几日还只是干巴巴的一封书信,虽然嘴上说要给保护费,但一没明确金额,二没约定期限,只说“稍后给你送去”(礼币夕行),你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这一次,随书信而来的,就是大车小车的金银细软、活牛美酒了。 当然,我大周是兴义师,以有道伐无道,是要维护祖国主权和领土完整,我们不是土匪强盗,不是来打砸抢烧的。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礼尚往来嘛。 当天(2月19日),柴荣就赐给钟谟、李德明等锦绮绫罗二百匹、银器一百两,袭衣、金带、鞍马等。 李璟之所以派钟谟、李德明前来,是因为二人皆以能言善辩而著称。二人唇枪舌剑,名扬四海,柴荣亦有耳闻。柴荣听说是他们二人带团,就知道他们必然要鼓动唇舌,说服自己退兵。 柴荣暗自冷笑,心说蒋干到东吴的故事又要上演了。 柴荣安排下盛大的仪仗队,尽显王师之威武。后周将士们队列严整,盔明甲亮,士气高昂,弓上弦、刀出鞘,一个个虎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钟谟、李德明,似乎要当场把二人生吃了一样,杀气腾腾。 钟谟、李德明未曾见到柴荣,那份志在必得的自信心就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 在通事官、礼宾官的带领下,二人颤巍巍一步三抖地挪到中军大帐前,正式拜见柴荣。 但见柴荣怒容满面,见面之后毫无寒暄客套,劈头盖脸,先发雷霆之怒: “你们主子既然自称唐室后裔,那就应该更懂礼、义。你们与朕只有一水之隔,却从未使者走访,反倒是不惜漂洋过海,勾结契丹,舍弃华夏而通蛮夷,礼何在?义何在?派你们两个来,莫非是想游说我罢兵?朕非六国愚主,尔等亦非苏秦张仪,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他赶紧滚过来给我跪下磕头唱征服(亟来见朕,再拜谢过),这样就没事了,否则的话,我就亲自到昇州转一圈,用昇州的国库来犒赏我的将士,到时候,让他别后悔!”
钟谟、李德明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抖似筛糠(战栗不敢言)。 其实这一次李璟已经做出了让步,已经答应向后周称臣,“称臣请罢兵”。但是这个让步有名无实,柴荣要的不是“纸面统一”,所以柴荣还是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