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天，还好不用早起，即使如此，两对小夫妻走出房门的时候也全都是呵欠连天。不过一对是因为对孩子的各种憧憬，另外一对……也算是因为对孩子的憧憬吧。早上吃太油没胃口，顾庭特意打了个酸辣汤，揉了面团下刀削面。他劲儿大，揉的面团劲道，刀削面吃起来有咬劲，一口咬下去，吃得出小麦的原香，配上酸辣汤一喝，倒是很快唤醒了几个人的味觉。不过大家还没吃完，门铃就叮铃铃响了起来。白玉章连忙站起身：“你们吃，我去看看一大早的是谁。”
门一开，白玉章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等他说话，对方已经先声夺人地哭了起来：“玉章啊，你可得给小豫的弟弟摆个公道啊！”
“小豫跟你是俩口子，小豫的弟弟就是你弟弟，你不能由着人欺负他啊……”来人唱大戏似地一哭一嚎，很快就把隔壁邻居几户人都引了出来，围在白家门口看热闹。“这老太太谁啊？大早上地跑过来哭什么？”
“小白和小张两个性子很平和的啊，这是惹上什么事了？”
扶着婆婆李大英的胡青兰一边拿手帕摁了摁眼角若有若无的泪水，一边赶紧跟大家介绍：“我是张豫的妈，这是我婆婆，张豫的奶奶。”
张豫的妈？以前怎么没见过？闺女嫁过来了，当妈的从来都不来看一眼的吗？隔壁的李婶子心里泛着嘀咕，扯起笑脸打圆场：“婶儿，这是出了什么事啊？大清早的，有话好好说嘛。”
李大英拿手帕抹了抹眼睛，一把拉住了李婶子的手：“大妹子，昨天晚上，我这孙女婿的妹夫，把我孙子给打了！”
“可怜我那孙子回家痛了一夜，还硬挺着不告诉我们，今天早上还是他妈叫他吃早饭，看他脸色煞白得不对劲，这才知道——”听到动静的张豫已经急步走了出来：“奶奶！”
李大英被她这突然一声喊给吓了一跳，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个背……小豫啊，小继可是你亲弟弟啊，他让人给打成那样，你这个当姐姐的，就这么忍心不给他一个公道？”
“他要公道，让他找洛冰燕去！”
张豫气得手都在微微发抖，盯着胡青兰不客气地开口，“胡姨，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今天你把我奶奶支过来是什么意思？”
看到顾庭和白玉娇也紧跟着走了出来，胡青兰扶着李大英的手不由紧了紧，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小豫，你这话说的，我一个做媳妇的，能支得动婆婆？小继可是张家的独苗苗，他挨了打，婆婆心疼过来给他找公道还找错了？”
李大英可是上了年纪了，今天胡青兰特意把人请过来，就是想借着李大英来压人。压得住，她这边可以得利。压不住，这几个年轻人激起性子想动手，她拿李大英往前面一挡，出了什么事，活该这几个年轻人背责任，哪怕她这里落不下什么甜头，也能让自个儿心里出了那口恶气。李大英也不是蠢的，前头那个短命鬼儿媳妇袁红只生下张豫一个丫头就嗝屁了，不得她喜欢，后头胡青兰嫁进来，虽然生了张继，但是还带了个拖油瓶洛冰燕，同样也不怎么得她喜欢。当然，她也知道，胡青兰对她也就是面上叫得客气，背后指不定怎么骂她老不死的呢。李大英平常都跟大儿子住京都郊区，今天一大早，胡青兰巴巴儿地上门把她接过来，打的什么主意，李大英完全数得清胡青兰肚子里那几根肠子。只不过，一个是张继是男孙，确实得李大英几分疼爱，二就是，只要白玉章这个孙女婿那边的妹妹妹夫敢上前，李大英就敢捂着胸口往地上躺。不是说白玉章的妹妹妹夫都是有钱人，白玉章和张豫结婚的时候，还给送了小汽车吗？这一回逮着机会，总得搞点甜头回来！李大英算盘打得好，可是白玉章和他妹妹妹夫都没开腔，张豫这个胳膊肘儿往外拐的孙女却凑上前来说话。李大英在肚子里暗骂张豫没个眼色，趁着胡青兰说话的空当，抬脚就要往屋里头奔。谁要敢拦她，她就敢躺地上不起来。要是不拦她，她也坐进这屋里头不动了，就看这几个小辈还敢不服软？白玉娇瞧着势头不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张豫也知道要是让李大英进去了，再请出去就难，连忙上前想拉住人：“奶奶，你——”李大英随手就推了张豫一把：“你什么你！你娘死得早，没教养好你要好好孝敬长辈吗？这大冷天的，看到奶奶过来了都不说请我进去先坐一坐——”白玉娇借着扶张豫那一把，飞快地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假摔！”
今天这事要想善了，就得拼演技！张豫会意，立即“哎哟”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白玉娇装着扶不住人，暗地里使了力，托着张豫坐到地上，一只手已经飞快地从空间里取了一个东西出来，往她屁股下一垫。张豫感觉到自己坐到了什么，压得那东西发出很轻微的“噗”的一声，似乎是破了。白玉娇已经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嫂子！嫂子你怎么了？哥！你快来，嫂子流血了！”
张豫下意识地捂着肚子往地上一看，好家伙，一滩浓稠的血液正缓缓从自己屁股底下淌出来，鲜红得刺眼。白玉娇一把抱住了张豫，极快地耳语：“晕倒。”
张豫立即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玉章，我肚子好痛……”然后眼睛一闭，倒在了白玉娇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