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村子比山下的村子条件还要差很多，现在还没有通电，家家户户点的是煤油灯。洪五让家里下午三点钟就开始办晚饭，几个村长拉着顾庭几个男同志就是一圈圈地敬酒。这份热情，顾庭还推拒不得。白玉娇瞧着这架势，怕是要喝到天黑才会罢休，悄悄拉着韩露莎几人撤退。一走出院子，张爱华就把白玉娇拉到了一边，有些腼腆地说：“玉娇，我那里现在还是小本生意，也做不了别的，我想给这里的孩子们缝一些书包捐过来，你看……”之前白玉娇说学校建好后，还会捐赠各种学习用品。如果这些学习用品里面包含书包，那就没张爱华什么事了。可是张爱华跟着过来这一趟，也很想给孩子们做点善事，要说给每个孩子捐一套衣服，那她亏不起这个本，但是用布头给每个孩子缝一个书包，这个还是能承受的。白玉娇会意：“那正好，书包你这里认了，我刚好可以腾出来买练习本和笔这些东西。”
“对了，你店里现在是请的有三个工人是吧？这样吧，我到时候把一批布料和辅料发过来，就请你店里给这些孩子定制一身校服。”
“我老公那家服装公司现在订单排得满满的，抽不出空来做这些零碎的小单。”
“把订单放在你这里，既方便量尺寸，有什么要改动的你这里也可以及时改一改，爱华姐，你觉得怎么样？”
知道白玉娇这是给自己送生意，张爱华又是感激又是踌躇：“我那里……正式的师傅加上我只有两个人，还有两个还是学徒。”
“质量你能把好关吗？”
张爱华连忙点头：“那是必须的，不然不是砸我招牌吗，我在县里也干不下去的。”
白玉娇两手一摊：“那不就结了。三个村子里的孩子，大大小小也就50来个，下山后我就让他们把设计图和布料这些发过来，你们陆陆续续做着，等到学校修好的时候，还怕做不完？”
如果这样的话，那确实是可以做完，不会耽搁的。张爱华心里估算了一下，稳了几分：“你这是做善事，订单我接了，不过制衣费你就不用再给我了。”
“不给怎么行？你不要吃饭，你手底下的师傅和学徒不要吃饭的吗？一码是一码，这钱肯定得给。”
“不行，这钱我不能收——”两个人正在僵持不下，一边的洪香荷开了口：“你们都别争了，这钱我们妇联出。”
“白总这边为了我们的孩子这么尽心尽力，这点制衣费，我们妇联出了。”
“到时候算我们厚着脸皮沾白总的光，算是跟白总一起捐赠的校服。”
小孩子的校服都是统一样式，也不会复杂，制衣费估计一套也就十块钱上下，500来块钱，洪香荷自忖她们妇联还是能拿下的。而且，不光是牵线搭桥，还在这个项目中实打实有捐赠，这给领导汇报，那也有脸面不是？洪香荷一手抓着白玉娇，一手抓着张爱华：“就这么拍板定了，这个便宜，就给我们妇联占了，你们谁都不许争了。”
白玉娇无奈地笑：“行行行，让你占让你占。”
走在一边的韩露莎正抿嘴笑，旁边突然呼啦啦跑出来一群孩子，把几个人给围住了。孩子们衣服上大多都打着补丁，脸上晒得黑红黑红的，有的已经发皴，神色有些拘谨，却紧紧盯着白玉娇几人。有些惊弓之鸟的韩露莎立即全身绷紧，下意识地一把紧紧抓住了白玉娇的手。为首的一个大眼睛女孩放下身上背着的背篓，把它往白玉娇几人面前推了推，羞涩而又坚定地小声开了口：“阿姨，这些都是我们平常采的山货，是我们送给你们的。”
大眼睛女孩一带头，其他的孩子们都纷纷把背篓放下来，搁到了白玉娇几人的脚边。一个还拖着黄鼻涕的小男孩一边把背篓搁到韩露莎脚边，一边结结巴巴地解释：“这些山货都是我们仔细选出来的，把坏的沾泥巴的都挑掉了，都是很干净的。”
说完吸溜了一下鼻涕，一溜烟地跑开了。这大鼻涕，这到底是干净呢，还是不干净呢？韩露莎有些哭笑不得，见一群孩子把一堆背篓全堆了过来，无措地看向白玉娇：“玉娇，这……”一个个背篓里，放的都是收拾干净的山竹笋干、蕨菜干之类的干菜，还特意用稻草绳捆成了一小把一小把的，方便拿取。白玉娇看了看那一群满眼都带着紧张和期盼的孩子们，笑着点点头：“太好了，这些笋干、蕨菜干正是我们喜欢吃的，在外面买还很难买到这么好的呢！谢谢你们啊！”
孩子们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害羞地跑开了，等跑远了些，孩子们中还爆出了一阵小小的欢呼。白玉娇笑着目送那一群孩子跑远，转手就从挎包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洪香荷。“洪姐，那几个是哪家的孩子，你应该都认识吧。麻烦你明天等我们下山以后，把这些钱转给他们。”
洪香荷连忙推拒：“这怎么行呢？这些都是孩子们的一番心意……”“我知道这些是他们的心意，所以刚才我才会毫不犹豫地收下。”
白玉娇强硬地把钱塞到洪香荷手里。“但是，这些钱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些山货肯定是他们费了很多工夫才从山上找来，仔细晒干的，原本肯定是想卖了补贴家用”“我要是就这么拿走收下，他们家里就会少一笔收入。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对他们来说，却可能有大用处。”
韩露莎赶紧在一边帮腔：“是啊是啊，洪姐，你就先代他们收下吧。你要是不收，这些东西我们也不能拿了。”
说着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就是可惜了，我们现在在外面真的难买到这么好的山货呢。”
洪香荷无奈地笑叹着，收下了那沓钱：“行吧行吧，这钱我收了，明天等你们走了就转给他们，这下总行了吧。”
白玉娇立即笑开了：“那明天你还得叫人帮我们把这些背下山，不然我们一起来的那几个男同志，除了我老公，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韩露莎先是点了一下头，很快就怀疑地看向白玉娇：“玉娇，你这话……这是拐着弯儿夸你老公啊？”
白玉娇笑吟吟地也不否认：“韩大记者听出来了啊，我老公那么优秀，我多夸夸有什么不对吗？”
韩露莎只觉得满嘴的牙又酸又痒。不对是没有什么不对的，就是，未免也太丧心病狂。哼，不是欺负她现在还没找老公吗？等着，这事儿回去就给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