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临安皇宫，伪帝赵炳和宰辅史儿子一样的在钱引上打主意，他们不是缺钱，而是早就出现钱荒啦。史儿子无奈的说还是只有印制钱引度日。赵炳有心做点事情，拿着搞到手的新宋货币说，看看赵弃儿的钱币多好，咱们要是也能做出这样的纸钱来，还怕老百姓不要？史儿子两手一摊说咱们没得那个技术，即便做得出来，老百姓还是不会要的，因为这个纸币必须和银币一比一兑换，咱们没得银子如何办得到。不能和银币等价兑换就是废纸一张。赵炳有些不舍的细细摸着新宋的新币，喃喃地说钱引已经跌到两成以下了，再印，怕是连成本都收不回来啦。这厮其实晓得，狂印钱引骗老百姓的钱财等于杀鸡取卵，还是盯着这条快捷致富的通道不放。史儿子两眼无光地说毕竟就是一张纸钱，利润还是够大的。再说了，那余街还在等着咱们给军饷呐，就把钱引做出来当军饷给他，军队有办法用出去。军队是肯定有办法用出去的，当兵的手里有大刀、长矛，买了东西就给钱引了结。谁要不收，一脚踢倒走人，如果还敢追去讨要银子，再抽出大刀、长矛一咋呼，小老百姓还不乖乖听话。成都，赵玉林还在操心他的新币发行呢。马灵儿回来告诉他，丁公要提前给官员包红包，每个人都是一月的俸禄，四舍五入后齐刷刷的以贯计算装红包。他说老爷子喜欢就干嘛，早晚都要发放的。他问马灵，官库里的银币够不够，丁公迅速的将新币发放出去，肯定有人要去换银币的。陈宸年前专程去嘉定督造银币，晓得情况，告诉他不怕，雨琦姐姐打掉了两个路的巨贪，收缴回来的银子全部拿去铸币啦，足够马灵姐姐花。马灵儿不认了，笑哈哈的说死妮子呢，哪是做姐姐的在花销，是哥儿的新币在花销哈，是新宋国在花销。赵玉林叫陈宸再跑一趟嘉定的丰远监盯紧了，反正锦官城那边还没开工，帮着马灵姐再鼓把劲。小女子次日一早便启程了。赵玉林和马灵儿来到府衙，诸般臣工都兴高采烈的来应班了。这是丁公变革过年的上班制度啦。往年都是从初一就耍到十五，今年老爷子一声号令要发钱，初六就点卯应班啦。丁公讲完了开年开门红的开场白，展示了新制货币后马上兑现了红包。李公立即劝告诸公要相信朝廷，不要拿着新币立即就去银行换银币，还说大家习惯之后肯定会只用纸币，将银币都视为纪念物了。赵玉林听了给李公鼓起掌来。他说：诸公放宽心，银币永远都和纸币等价兑换，往后天下人肯定会爱上携带方便的纸币，银币必然会成为家家户户留个念想的物品。诸公马上给他鼓掌。赵玉林说不但银币会成为纪念，以后在国家重要节日，转运部还会专门做出一定数量、面值的纪念货币供爱好收藏的人采买收藏，其价值随着年代的增长，还会超过其面值的价格呢。众人又送给他一阵暴雨般的掌声。老头儿们欢喜了，宣布散会。第二天的《成都旬报》就发消息了，官员们开始将新币作为俸禄薪酬啦，新宋国发行使用新币啦。新宋的纸币与银币等值兑换啦。军人要领新币的兵饷啦。一道道的大红标题在报纸上翻滚，提前将这座古老的城市搅动得热闹起来了。但是，这个城市里银子最多的钱复兴却是不淡定了。这厮坐在后花园里一株修剪精致的红梅下面翻看着当天的《成都旬报》，正版都是宣传新币的内容。钱复兴预感到钱引的生意已经没得做了，不但如此，他偷换珍藏起来的银子也要跌掉一大截。不仅银子要跌，金子怕还是要跌一截。因为新币与银币等值，永远挂钩下去老百姓就不怕纸币贬值，贬值就去换银币。这样，朝廷就用不着那么多的银子来铸币啦，银子马上就会供应过剩，过剩的东西还卖得起啥价？银子肯定贬值啦。金子和银子是一样的道理，金子作为流通钱币的功能没了，朝廷也不会大量铸造金币，金子不贬值才怪了？所以，钱复兴手里的金子也好，银子也罢，包括黄铜都要掉价。他正在纠结呢，他的小舅子，九子铺的掌柜带着两个心腹来找他问计了，明日就要开市啦，咱们的钱引挂啥子价？几个家伙耷拉着脑袋问他。原来说好降五厘，再打压两天拉高出货的，现在看朝廷的宣传架势，怕是压下一成都有人要换。九子一脸期待的看着钱复兴，等着回话。这里面有个三掌柜叫马成贵，找人代理，入股西城银行当了股东。他问：成贵兄探到消息否？银行的兑价是多少？马成贵摇摇头说没有，马灵那婆娘的嘴巴贼紧，到现在还没有发出诸币种的兑价牌。只是详细安排了账房如何记账的细节，他的人回报记账非常仔细，各账房还签履职保证书，恶意出错的要交官府拿人呐。九子恶狠狠的说这次官府有赵弃儿主持，做事完全不一样了，每个银行还有一队带着红袖套的治安兵，美其名曰保百姓平安的，实责保他们的银行平安啦。这时，钱复兴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他说明日咱们下调一分，官府又是看望穷鬼，又是给官员派送红包，还在报纸上大肆宣传，如此拼命的造势，定是赵弃儿希望钱引跌成一张废纸，金子、银子的都哗啦啦往下跌。咱们就顺势拉低价格再收他一批钱引降低损失，待钱市出现大乱，那菩萨心肠的国主丁公必然出面干预，叫钱引的兑价涨回去，到时候咱们再狠赚他一笔。九子他们几个忧虑的就是这个，年前他们已经爆赚了一笔，但是人人手里都还有低价兑换的钱引在手里，期望着市场上钱引少了将兑价拉起来赚大钱呢。主意打定之后，各人回去准备。次日上午巳时，各地的银行和钱庄都在放鞭炮开门迎客啦。马灵儿的蓉城银行在府衙前面开了十个窗口的总行，四城区开的都是六个窗口的分行。巳时，就是上午九点的时间，商人图个吉利，基本上都在这个时候开门迎客。马灵儿的新银行开业走的程序就复杂多了。这是赵玉林有意叫马灵安排的，要将程序走到位，烧香敬天地，拜财神，包括请了地方名人和主官一起剪彩什么的一样不缺，折腾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为的就是要让十三铺先挂出兑价。果然，负责监视钱复兴铺子的顺丰司探员从千里镜中老远就看到钱大掌柜挂出了钱引和银子的兑价，较去年关门的收市价降了一分。玛德，够狠呐。探员立即飞报总行。这个情况和赵玉林判断的完全一致，马灵儿立即下令送出兑价。周围观望看热闹的马上见到了官府银行的钱币兑价，钱引虽然降了五厘，但是比十三铺的还高出五厘呐。对于小老百姓来说要换的钱太少，五厘无关痛痒。但是，对于有一定积累的富家就不同啦，两边互通消息后，客户哗啦啦就朝新开的银行跑，老百姓都有找新鲜的习惯，何况还高出五厘呀，一个个都去排着队的换银子，换新币。钱复兴和十三铺的掌柜们很快就傻眼啦，过去钱市上门庭若市的景象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门可罗雀，各家心里都是哇凉哇凉的。玛德，这才过个年，风向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将钱市上的生意吹的干干净净。一天下来，各家都没做成一桩生意，掌柜的慌了，跑去钱复兴府邸吃酒寻主意。一群人闷闷不乐的吃过三杯酒后，九子铺的掌柜先开口了，说他明日要等银行的兑价出来后再挂牌了，他就不相信银行还像今天一样老半天不挂牌。第三铺的马成贵连连摇摇头说不成，生意各做各的，商铺都是巳时打头开门，挂牌出价。今天银行推迟挂牌是因为开张大吉做活动，咱们推迟挂牌就没得道理了。若是我等的铺子都跟在银行背后出价，客户就会认为咱们是随着银行行情在走啦。钱复兴因为没有猜对开头，被马灵剪了眉毛吃瘪啦，他一直在吃酒，闷着不说话。九子却是急了，招呼他姐夫说说看，明日究竟当如何做嘛？钱复兴端着酒杯到嘴边闻了一下停住不喝，慢慢放下酒杯来夹了一片腊肠进嘴去嚼，吃完腊肠才说明日咱们就拉起来，比去年收市价还高挂两厘。他说：银行不是挂的五厘嘛，咱们比他们还高出七厘，那些个穷鬼看到有七厘的利差肯定要走咱们这里来的。几个心腹点头赞许，认为钱复兴定的利差适度。一口气就提高了一分二厘，已经不小啦，这个利差也不能长得太快，太快了，大家都晓得他们是在做市抢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