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黄河南岸神威军的营帐前来了一位行商打扮的蒙古商人,要见神威军主帅。守门的士兵傲气的说中军大帐里面有两位主帅,一位是磷州主将,还有一位是咱们神威军北集团主帅,还有一位成都来的钦差大人。不晓得阁下要见的是哪一位?商人叫快去通报,他要见钦差大人。守卒不屑的说:新宋的大官人岂是想见就见的?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兵油子了,说话虽欠揍,做事却不马虎,有人已经屁颠颠的前去禀报啦。不大一会儿工夫,便有人过来领了商人去中军大帐。张国安见过来人后立即屏退左右,眼前的蒙古商人很快摘除化妆,众将再看竟是一眉目清秀女子。此女上前一步给诸位将军施礼:顺风司谢无悔回家了。张国安马上还礼,请谢副使上座。原来,此女是三年前赵玉林留下不杀,转任成都府顺风处副使,叫去大漠保护官家的建康府总管谢无悔到了。此女带来三条消息:一是贵友汗的西征大军已集结停当,足足有十五万之多,凑集了大量的军械西征,有消息说这是要和八都干架。二是眼下草原王庭极度缺钱,给合察的旨意是能收多少,合察行事鲁莽,特想建功立业,急着和专使面谈交接。第三是蒙军在九原后面藏有骑兵,人马不下四万,估计是预防咱们渡河抢人。张国安谢过副使后请去后面沐浴休息。他高兴的给兄弟们说可以渡河去谈判要人了,伸手向郝晓明要一百二十万贯银币。郝晓明说银子是小事,兄弟的安全才是大事。刚才兄弟说了,那谢副使是专为保老皇、赵先生和谢婆婆安全去的大漠,她们才是一家人。她的话就不能全信,兄弟不用过河。郝晓明刚才一着急,差点又把老皇帝这个词儿吐了出来,硬逼回去后结结巴巴的解释了一大通,众兄弟看到他一脸的窘态忍不住笑了。赵国安笑着说生死有命,不去,反倒叫蒙军看扁咱们神威军的每一个兄弟了。必须去。三少爷说了,中枢院一文不差的给两百万,省下的银子都留在麟州。他要省下银子给巴图鲁的麟州大修关隘,大练精兵。众将肃然,靠过去继续商议细节。次日,合察那厮还在郁闷对面的宋使咋还不过来,难道晓得他家人做事擅长出尔反尔,害怕被杀不敢过河了?大帐外的守卒突然高声尖叫:新宋国专使到访。合察大喜,叫请进来。稍后,张国安带着他的贴身卫士健步如飞的走进去,大大方方吃过合察新煮的马奶后叫长话短说,一百一十万,放人。合察晓得一百一十万已经到手,心里踏实啦,这厮漫不经心的说:非也,非也。专使滞留大河对岸多日不谈,咱们大汗怒了,非要两百万才成事呐。张国安丢下一句:如此没诚意,视两国之交为儿戏,罢了。站起来就走。后面,他的卫士也提着沉甸甸的箱子紧跟着朝大帐外走。玛德,太不给面子了嘛。合察大怒,喝令左右拿下斩了。左右的莽汉迅速提起弯刀冲上去将张国安团团围住。张国安仰天长啸,气贯长虹,他爆吼一声: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本将且可做受人欺辱的窝囊废,来吧。双手背在后面站的直直的形同雕塑一动不动。合察见状反而怂了,站起来笑容满面的大声招呼:专使留步,都是误会啊。专使请留步,容我等细细商议。他的小兄弟合乎飞快的跑出去伸开双臂拦在道上,请专使坐下歇歇,好生议议。张国安转身再往里走,吃下一口奶茶说:都是从战场上的尸山血海走过来的,咱们不玩虚的,放。张国安的卫士立即摸出一支响箭瞄准演武场方向放了出去。礼花在空中炸开,还没散去,演武场上便传来轰轰轰三声爆炸。合乎大怒,质问张国安是啥意思?要偷袭王军吗?张国安风轻云淡的摇摇头说:试试咱家的炮准不准,不行吗?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麻麻得,这是神威军的啥新式武器?竟然打到他的演武场上来了。合察虽是怒火中烧,脑子却一点儿不傻。这厮沉声说:那就好好谈谈,他这里一百四十万是底线,不能再少了。张国安说:他这里一百二十万是底线,多一文都不行。咱们国主交代了,她爹可以不要,新宋只给这个价。合乎想搅黄这笔生意,阴恻恻的说:那就是谈不拢咯。张国安瞟了一眼合察,已经从那厮的眼神里找到满意的答案。他立即说:谈不拢就不谈了。咱们走。起身就要朝大帐外走去。这次,合察不再装逼了,大呼一声:“罢了、罢了。本王做主,一百二十万成交,放人。”
张国安跟着一句:“成交。”
挥挥手,卫士立即将箱子提到合察面前打开,一箱子银光闪闪的新币展现在他面前。那厮立刻睁大眼睛贪婪的盯着箱子了。张国安说:这里是六十万,待咱们的人过河后,留下本官和赵先生换余下的六十万。合察十分欣赏张国安的大义,大吼一声:“够分量,允了。”
近侍立即收起银钱箱子去后堂数钱啦。大帐外,新宋国的参议官已经领着人去迎接人质。张国安出城来到码头,老皇帝和谢老太正要上船,他上前两步说:请赵先生留步,让体弱者先登船。谢老太怒吼:放肆,如何说话的?岂有叫皇帝走在后面的?张国安还没回应,合察就上前拉住老皇帝的衣袖笑嘻嘻的说:昏庸王留步,眼下新宋国只给了本王一半的银钱呐,还是等下一船吧。老皇帝神情微怒地挣脱开来站到张国安身边,礼部的执事和参议们迅速招呼诸公上船,码头上很快开出一艘艘装满人质的渡船驶向对岸。一群人见老皇帝还没上船,跪在地下哭闹着喊:官家上船,皇上快登船啊。左右的执事一边吆喝一边将人拉起来往船上拖。这些个忠臣趴在船梆上还在大喊:官家快些上船啊,专使一定要救回官家呀。坐在船首的甄参议低喝了一声:别闹了,张专使是三少爷的大警卫长,咱们国主钦点来救人的,咋会不带赵先生回来?诸位都看好了。老皇帝看到人都快走完了还不让他上船,怀疑专使和蒙军有密约,真要留下他一人了,禁不住悲从中来,眼眶中滚起泪珠儿了。张国安见状却满面春风的说:赵先生无虑,本将亲自送先生回家。这时,从对岸开过来一艘崭新的渡船,一名卫士提着一只和先前一模一样的箱子上岸了。张国安对着合察努了努嘴,招呼老皇帝快些上船。合察身边的合乎立即上前接住银线箱子。他问合察:还需查验否?合乎已经打开钱箱,里面全是崭新的银币。合察见状连连摆手说:专使为人实诚,豪气,本王佩服,后会有期。张国安不按这厮末了还飘扬他两句,站直身子对着合察拱手施礼,也还了一句“后会有期。”
大步流星的登船起航。对岸,神威军控制的码头上旌旗招展,周围都是站得笔直的神威军士兵,一条撒满鲜红碎纸片的道路从码头一直延伸到岸上。先期上岸的人质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粗糙的草原服饰一边嚎啕大哭,跪在地上想着南方不停的磕头。左右的士兵触景生情和亲人一起留下热泪,他们一边扶起跪地的人质,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送给人质穿上大呼快走,这里还在蒙军的炮火覆盖下。郝晓明见张国安下船了,晓得已是大功告成,下令鸣九响礼炮。很快,十门赤衣大炮齐刷刷的向大河中央的河心岛开炮。左右护卫的士兵欢呼:欢迎亲人回归,欢迎亲人回归。老皇帝上岸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脸欢喜的张开上臂旋转着身子贪婪的吸食新宋国的新鲜空气大呼:回家了,终于回家啦。两个女人看到精神焕发的男人也是喜不自胜,满脸笑意的呢喃:回家了,回家了。很快,礼部的小执事便引着去后边的营地沐浴更衣。那里,军队早就架起大锅烧水,礼部还为人质准备了从里到外崭新的衣服。郝晓明紧走两步上去将张国安紧紧拥抱在怀里大呼;好兄弟呐,走起,咱们回家。众将回到中军大帐欢聚。外面的士兵已经在收拾行囊,拔营南归。国安问:给赵先生、谢婆婆备下的报纸送过去没?吴杰笑呵呵的说:谨遵专使令,已经送去车驾之中啦。郝晓明大笑,叫巴图鲁敬专使一杯。巴图鲁立即叫上吴杰和刘洪根一起给张国安敬酒,答谢专使省下八十万给麟州强军。国安也是欢喜,豪气的喝了个底朝天。南边的营寨里,回归人员换上新宋的服饰后正在用膳,这些人在战士们的伺候下吃着带新宋味儿的新鲜菜肴禁不住泪如雨下,一个个端起酒杯站起来,酒量大的提起秦风琼浆酒坛大吼:咱们回家啦,吃酒、喝、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