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天泽赶紧上去拉开曹绍清,一把将袁大头扶起来安慰道:小兄弟也是急的没招嘛,这个办法未尝不可,他认为主意就很不错。眼下,史天泽身边就两个贴身卫士,加上袁大头的线人,他们一共六个要扮成一家人还是有点差强人意,就说他们都是行脚的,东家得了瘟疫暴毙,他们几个护送东家的灵柩回故里吧。袁大头得了准信,马上去安排。史天泽看着远去的袁大头拍拍曹绍请肩膀说:如今可是用人之际啊,咱俩犹如丧家之犬,咋能随便对兄弟动手动脚,就不怕他反水告密?曹绍请沉声喝道:他敢。史天泽身边的卫士甲说:他夜里悄悄的摸出去巡查,发现城里的大街口都张贴了缉拿两位家主的告示,上面的画像栩栩如生,一看便能认出来,官府给出的赏金高的吓人。曹绍请嘿嘿一笑说:想不到这身臭皮囊还能卖上个好价钱呐,值啦。史天泽听了却是笃定此处不宜久留,必须得走。下午,袁大头带着线人回来了。那线人就在棺材铺里做事,袁大头也是常去联络,看到那里生意火爆才想出的招数。这厮禀报已安排好,明日初一,城里的神威军都在过年,必然放松警惕,咱们正好走北门出去。那些守城的兵卒听到得瘟疫死的人,又是大年初一,必不愿意撞这个晦气。史天泽很满意袁大头的安排,连呼大善。就这么办。跟着,棺材铺便送来一副上好的大棺木连同送丧的一应行头。脚夫走后袁大头得意的说:史公请看呐。他推开棺材盖,里面宽宽大大,完全可以躺下史天泽和曹绍请二人,虽然略显拥挤,还不至于需要两人上下重叠在一起。最关键的是,那线人特意做下了机关,在棺材顶盖的下口凿出了一指宽的缝隙,棺材头的下方两侧还钻了孔。这就解决了他俩在里面的呼吸新鲜空气的问题。这个事儿非常重要,因为宋人装殓死人后是要用钉子钉死棺盖将棺木腊封的,真要封的严严实实,他俩在里面还缺氧不闷死啊。史天泽欢喜了,很满意这厮的心细如发,办事妥帖,开森的说只要出了保州城,老夫重重有赏。次日一早,这几个人扮着送丧的开始演戏,拉起装着史天泽和曹绍请的棺木朝北门走去。守城的兵卒老远就看到了。玛德,大清早的咋就来了一队送葬的?还是大年初一呐,太他妈晦气了嘛。两个老兵油子眉头紧皱的上去盘查,一听更是受不了,竟然还是得了瘟疫暴毙而亡的尸体,他们本来要打开棺木查看的,直接免了,挥手叫赶紧走人。袁大头看到自己的计谋得逞,大喜,原本还准备了银子要打点门子的都不用啦,几个壮汉推动大车就往外走。才出了城门,却被一队全副武装的兵勇给拦住了,叫停下来检查。袁大头赶紧上前笑嘻嘻的说城里已经查验过了,咱们是正经商人,东家得了瘟疫暴毙,这就回故乡的。一边说一边将刚才没有送出去的碎银子往领头的衣兜里塞。领头的不理他,叫拿火折子来,立即有士兵递过来一个冒着黄烟的火折子。他接过来伸向棺材下口围着棺材转圈,走到棺材头位置时那黄烟迅速倒向棺木,寻着缝隙就钻了进去。这是巡查司仵作发明的查寻棺木技巧,都晓得棺木必须打蜡封闭,主家又忌讳惊尸,对死者不敬,万万不允许开棺的,如何查验棺木里是否藏有活人呢?这一招就有用了。领队的发现了猫儿腻,将火折子靠近棺木的进气口,那刺鼻的黄烟像找到家门似的端端就进去啦。不大一会儿工夫,棺材头顶就冒烟了。哇塞,竟然有进有出的气息通畅哦。这时,打城门口又跑出来一队人马加入围捕,大车上的棺木竟然乒乒乓乓的摇晃起来,活见鬼啦。袁大头晓得事情已败露,立即大吼一声:操家伙,兄弟们拼啦,顺手从大车下面抽出一把雁翎刀扑了上去,几个凶汉依葫芦画瓢,紧紧跟上。然而,无论他们功夫再高,如何能和顺风处行动营的兄弟们比高下,何况这是光明正大的围捕,袁大头他们很快覆灭。领队上去禀报:甲申总管,属下一直守在外面,没有放走一人。甲申点点头,踢了一脚还在痛苦呻|吟袁大头说:雕虫小技,以为本官不省得,顺风处早就发现大车店的猫儿腻了,这段时间出来几个人,买了几斤粮都是一清二楚。领队的上去又是一脚,大吼一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躺在地上的袁大头还没开口,棺木里面却有声音传来:老夫史天泽在此,吼吼,快些打开棺木,吼吼吼。哈哈,史天泽那厮被加入了胡椒粉的火折子熏得受不了,咳嗽着大喊开棺啦。甲申大喜,对着手下说:史贼鬼精的很,务必小心。两个兵勇上去砍断捆绑棺木的绳索,直接将棺木掀下大车,棺木立即被摔得裂开,史天泽也是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瘫软在地上。士兵立即上去用刀剑架住捆绑,奇怪的是里面还有一个肉团,仔细一看,正是已经死翘翘的漕帮帮主曹绍请。史天泽任由顺风处的人捆绑,缓过一口气后说:他有功,请求从轻发落,因为曹绍请是他掐死的,此贼可是漕帮帮主。甲申上前查看,死者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脖子上一道深深的血红印子,的确是被人掐死的。再拿起画像一比较,确是曹绍清无疑。一旁的袁大头和棺材铺的线人却是气得哇哇大叫,狂吐“马格逼”的大骂史天泽不是人,漕帮兄弟们看在帮主名下救他,这厮为了活命竟然杀死了他们的帮主天杀的史天泽啊,咋就没有被神威军的劈裂弹给炸死。两个家伙不住的哭嚎,却叫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吃瓜了,越来越多的百姓围上去看稀奇。甲申抓住史天泽心情大好,叫兄弟们好好给保州的百姓讲讲他们是如何抓到的,叫史天泽给老百姓讲讲他是如何掐死曹绍请立功赎罪的。有人演戏就有人看戏,百姓乐啦,不断的靠了上去。宜宾的翠屏山,赵玉林获悉抓住史天泽已经是大年初四了。他带着几个老婆陪着马灵儿过年,今日才启程去成都。官船绕过一个大湾,陈宸见他还立在船尾,笑着说:风大呐,还是进去吧,推着他朝船舱里去。顺直娣亲自沏茶,赵飞燕笑盈盈的说马灵姐气色不错,哥儿不用担心。如何打发呼毕力那厮离开要叫玉林哥费神了。此时,他们都已经晓得,呼毕力藏在使团里到成都啦。赵玉林说是不迟疑,回去就将使团打发走。呼毕力毕竟是草原帝国的大汗,必须保证他的安全,否则会导致蒙古族和咱们结下深仇大恨的死磕,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但是蒙军和咱们征战,双方死伤巨大,想杀死他的人绝不在少数。火凤凰愤恨的说:死了才好呢,全都给她宰了替马瑗报仇。赵玉林不吭声了,不是他不爱自己的儿子,也不是他不想报仇,但那是因为战争,冤冤相报何时了?新宋还要收复整个大漠呢,难道要将草原人全部杀光?显然不行。话说呼毕力从邛州回到成都的驿馆,成都人正在忙着过新年呐,这丫跟着逛庙会,坐进瓦子里吃耍,着实感受了一回大都市的繁华,感叹新宋治下的国泰民安。他一路急匆匆的来到成都,沿路看到的都是越来越繁荣的城市,感叹赵玉林的运气超级好,执掌着如此强大的国度,担心自己这辈子都没法问鼎中原了。汪罕给他禀报:已联系上城里的暗卫,密报赵玉林全家都在宜宾过年,好像他的大儿子马瑗在瓦桥关战死了,他们都在陪着大夫人马灵儿解闷。呼毕力楞了一下说:大丈夫咋会因为一子的得失丧失斗志,他赵玉林也是太儿女情长了嘛。汪罕解释道:大汗有所不知,马瑗是赵玉林的第一个儿子,按说就是新宋国的皇长子,皇太子呐。赵玉林尊马灵儿为家主母,那意思还不是写在脸上啦。呼毕力寻思了一下自言自语:难怪咱们的谈判毫无进展,看来这趟西蜀之行要白来了。两人还在叙话,外面的使臣禀报,新宋礼部的执事来传话了:明日去礼部议事,赵指挥使要参与谈判。呼毕力笑笑说:正主终于露面啦。次日,汪罕一行来到礼部气势宏伟的议事大厅,赵玉林已经到了。他见汗客添的桌牌放到了主位,自己的桌牌移到了边上,惊讶的看着赵玉林和他身边的呼兰。礼部尚书李梁坐在赵玉林的左边,端起茶碗吹了吹泡子喝下一口说:请蒙使坐下说话,指挥使大人时间紧呢。呼毕力笑笑,坐到汗客添的位置上说:赵指挥使果真好眼力,晓得这使团是我在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