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看穿,楚南辞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直言道,“林小姐果然冰雪聪明。今日找你来,确实有一件私事想要请教林小姐。”
“什么事?”
林晚晚以为对方会向她打探姨娘下落,看他的眼神不觉带着一丝警惕。然而楚南辞接下来说的话,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只听他道,“听闻林小姐从小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作画技艺更是超群,造诣极高。我自小便酷爱诗画,不瞒你说这些年我也收集了不少名人画作,可遗憾的是毕生还从未有幸亲眼目睹林家传人亲作,不知林小姐可否赏脸为在下作画一幅,以好全了多年遗憾?”
原来是为这事,林晚晚始料不及。林家祖上乃是有名的画师,尤其是那幅《晴夕晚》更是被世人所神话,只可惜很多人为了此画身后所蕴藏的宝藏,而渐渐忽略了画作本身的造诣。江湖上对《晴夕晚》的传闻数不胜数,曾一度引起江湖内乱。自十七前父亲用《晴夕晚》救下苏伯父后,便再不许她轻易作画。奈何林晚晚对画作很是痴迷,经常在闺房一画就是一整天,看到女儿如此热爱,父亲便不再阻止,只是让她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能轻易将所作之画公之于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林晚晚语气淡淡说道,“对不起大人,我已经许久不曾动笔,如今手已生疏不便作画。”
很明显,她还在为上次楚南辞杀她林家武士一事耿耿于怀。当即被回绝,林晚晚以为对方脸色会很难看,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只见对方笑着举起茶杯送至嘴边,细细品尝一番后,淡然说道,“没关系,林小姐画艺精湛,不轻易对外赠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见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还找理由为她开脱,林晚晚心里竟莫名生出一丝愧疚感。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好奇凝结在了一起。良久,楚南辞终于打破了这份死寂。“你就不想知道关于你姨娘的事情?”
其实他把她约出来,不仅仅是为了求画。他以为她在里面这些日子一定很想知道关于林姨娘的下落,可见对方迟迟不开口,这才主动提起关于林姨娘的事情。说起姨娘,林晚晚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她不是不想问,也不是不关心,实在是有口难开。她原本想着如了背后陷害她的那个人的愿,让自己入狱被关引蛇出洞,可没想到蛇没有引出来,倒先把姨娘等人给卷了进来。父亲生前出生入死的手下已经因她而死,若姨娘再因自己丧了命,那父亲在天之灵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她突然站起身来,噗通一声跪在楚南辞前面。“你这是做什么?”
楚南辞愣住,等反应过来赶紧将她从地上扶起。可林晚晚执意不起,哀求道,“大人,此次劫狱皆因我而起,晚儿甘愿伏法愿承受一切后果,只求大人能饶我姨娘一命。”
楚南辞为难,“饶不饶她不是我说了算的,乃是大邑律法说了算。快,你先起来,先起来说话。”
林晚晚起身重新坐回位置。问,“大人,我姨娘她现在在哪儿,可否让我见她一面?”
楚南辞迟疑片刻,神情突然变得黯淡无光,心事重重说道,“林小姐,有些事情我想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
“什么事?”
林晚晚立马有种不好的预感。楚南辞犹豫须臾,终于还是将那天劫狱后所发生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那天劫狱逃走两人,不用说我也知道逃走的正是你姨娘与你父亲身边的白总管。两人逃走后,我暗中派人去城外调查,发现你姨娘他们驻扎的营地被人血洗一空,现场无一人生还。”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干的?”
林晚晚听后情绪瞬间失控,痛苦不已。“你先别激动。我们的人对现场进行了清理,值得庆幸的是死的那些人里面并没有发现你姨娘与白总管。”
“他们没死?”
听到这,林晚晚激动地情绪终于稍微稳定了些,“那他们去哪儿了?”
只听他继续道,“昨天我接到报案,说是城外一户姓田的夫妇在家中被人害死。死的时候从他们身上搜出了这个。”
说着楚南辞拿出一块被鲜血侵染过的手帕递给她。“这手帕……”林晚晚快速接过手帕,当看到上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风筝图案时,足足愣了许久。再一回想起当日彩莹在牢房里跟她说过的话,瞬间意识到什么。“大人,你刚才说那户人家姓什么?”
“姓田,怎么你认识?”
楚南辞探究的看着她。林晚晚有些茫然的摇摇头,然而很快又点点头,“对,姓田,彩莹跟我说那户人家就是姓田。我想起来了应该是田大伯,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是我曾听父亲生前提起过。说多年前他曾救过城门外一户姓田的庄稼人,对他的救命之恩一直感怀于心,若是以后我们在柳县走投无路可以去找他。”
楚南辞听她这么一说,立马明白了,“那便能对上了。”
“什么意思?”
林晚晚问。他道,“那对夫妇死后,我们在方圆十里的地方仔细搜寻过,发现了一具男尸,经过辨认可以确定的是死者正是带着你姨娘逃亡的白总管。不过好在在我们接下来的搜寻里,并没有发现你姨娘的踪迹,也就是说她如今应该暂时安全。”
“你们可看清楚了,当真是白叔叔?”
很显然,她不愿相信事情是真的。自打她出生时白叔叔就已经在林府,是父亲生前贴身侍卫,尽忠职守兢兢业业,平日虽不苟言笑但待她却是极好的。她还清楚的记得,小时候白叔叔只要跟随父亲出远门回来,一定会给她带许多她爱吃的东西。就算练武再累,只要她不开心或是一个人坐在那生闷气,他便会立马放下手里的剑将她举得高高的,逗她开心。“我们已经再三确定过来,绝不会有误。”
回想起白敛死时的惨状,楚南辞胃里忍不住翻江倒海,“死者是被乱刀死的,我们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没一块好肉了,但根据他腰上的伤以及附近村民的话,再联想到田大伯夫妇二人,可以断定死者一定是白总管,而杀害田大伯夫妇的凶手与杀害白总管的凶手,应该是同意批人。”
林晚晚眼里的光慢慢淡去,最后一点点变成了死灰。她将手指死死扣进肉里,就算勒出了血痕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眼神愤恨不已,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缓慢问道,“谁干的?”
“我们勘察了现场,从地上留下的血迹可以看出,除了白总管外还有一个人受了重伤。根据这条线索我们的人正四处走访附近的大夫,看有没有人在这个时间段医治过此人,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你放心,一有消息我马上告诉你。”
“我答应你。”
林晚晚突然说道。“答应我什么?”
楚南辞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我答应为你作画,但我有个条件。”
见她答应,楚南辞心中一喜,“什么条件,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