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辩论地点就设在洞庭书院,到时候岳州书院的四十来个生徒都可以来观战,而洞庭书院则可以全员出动,感受这场期待已久的盛会。十月二十七日一早,陈常君还猫在被窝里看笔记本,准备减少这一天的工作量,以使生徒有足够时间准备辩论,他也能偷个懒。这懒还没偷成,就听外面鸭子窝的门被人打开,紧接着是周夫子的吆喝声:“起来了,陈家小子,一大清早就有人叫门找你。”
“啊?”
陈常君嘟嘟囔囔起身,披上衣服,捧着焖烧杯出门。天冷,一早起来能喝上一口热气腾腾的水是种福气。周夫子瞥眼陈常君的焖烧杯,不解道:“你早就起来烧水了?”
陈常君摇头:“昨晚准备的。”
周夫子将信将疑地拿过焖烧杯查看,虽然从没见过,但里面的水还真是热腾腾地。“不送。”
陈常君夺回杯子,眉头挑了下。周夫子嫌弃地摆了摆手:“谁稀罕要?!门口有人找你,快点去吧,看人家宋大郎,早就起床了。”
陈常君撇了撇嘴,他那还是为了能看到晨练的苏岑岑?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陈常君来到门口,见是邢陆。如今邢陆已经是书馆行会的副会长,比以往都忙碌些。他带来一个消息,潭州印书馆以及长沙书馆行会的会长昨晚就已经到岳州城了,住在一祖籍长沙的纸墨店老板那,今早就有人来送信,说午后在德庄楼见。陈常君纳闷:“为何选德庄楼?再说了,咱们是主,他们是课,地点也不该由他们定啊!”
“我也是这么跟来人说的,但那只是个传话的小厮,说是他家主人说了,跟德庄楼老板熟悉,还说请咱们不要介意。”
邢陆如是说。陈常君承认,邢陆手艺是不错,人也聪明,但是在经商之道和与人打交道方面,比起胡叟苏伯勉来,欠缺的不是一星半点。一旦放那传话的小厮走,不就相当于默认了这主次的地位了吗?这怎么行?但眼下问题是,他们住的地方没人知道,如果这边不按时去,最终还要被人落下话柄。既然不能改变地点,陈常君只能从德庄楼下手了。潭州方面说跟德庄楼熟悉,那么作为主场的本地行会,定然要跟德庄楼表现出“老铁”的关系,才能压制他们一头,达到反客为主的目的。“邢老板,你认得德庄楼的人吗?”
陈常君问。“跑堂的伙计我倒是认得一个,是我内人三娘表弟家二郎的……”陈常君忙摆手,这还不如不认识呢。“那就麻烦邢老板通知会长他们,到时候按时去就好,但我没去的话,就跟他们扯些没用的,聊聊咱们这的碎尸案、放火案什么的,讲讲故事而已。”
邢陆半张着嘴巴,这是说真的吗?自己不擅长啊。看陈常君一脸正经,不像玩笑,邢陆忙点头应下,之后确认没有旁的事,便急匆匆地回去安排。陈常君看眼表,还有些时间准备。找九娘帮忙,这事听起来就挺讽刺的。但是,陈常君可不打算消耗自己的面子,俗话说得好,“宁欠人钱,不欠人情”,这事他就要靠钱来摆平,免得给自己日后惹麻烦。可问题就在于,如果他亲自去找九娘,那泼辣娘们恐怕话都不会让他说完,所以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使命,就得由漂亮又可爱的苏姐姐去完成。“所以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使命……”陈常君把自己所想,一字不差地说给刚晨练过的苏岑岑。苏岑岑轻笑了一下,即刻就伸出手来:“等价交换,我可从不白帮人办事。”
陈常君鼻子一禁,着小娘子果然长记性,从前白白被人骗的,如今都要从他身上找补回来,有钱途。只不过此时陈常君身无长物,一些便宜的东西,又不忍心拿来骗她,遂玩笑了句:“这可是帮宋兄。”
活字印刷推广开,博远书局才有前景,这么算来,陈常君以为自己完全可以圆回来。然而,一听到是要帮宋邦渊,苏岑岑态度骤变,忽然紧张兮兮起来,低声道:“那你说吧,我跟九娘好着呢。”
呵,要不要这么明显,真不把小孩当人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