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国西南方,这里有十多条连绵不绝的山脉。这里的山此起彼伏,这里的水蜿蜒曲折,这里的人千里无踪,这里的妖屈指可数。这里盛产一种东西——鬼。 山有藏风纳气之能,连绵不断的山脉,让这里的‘气’极为兴盛。阳气轻而上升,阴气浊而下降。在这片连绵不绝的山脉中,阴气总是能藏在沟壑之中,静静的沉淀下来。千百万年过去,这里的大山中积攒的阴气无量,自然就滋生了大量的阴物。 当然,人是一种适应性非常强的生物,就算在阴气繁盛的大山中,他们也能居住在山顶向阳之地,规避阴气,繁衍生息。 所以,就算是这里,也有人类生存。而这里的环境特殊,让这里的人以山寨而居。山寨和山寨之间守望相助,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国家——夜郎国。 夜郎国人、鬼混居,巫道横行,封闭的环境让这里保留着很多上古时期的习俗。 这天清晨,张存道架着一道青光从北边飞来。他飞了十几天,跨越了东海和大唐国,终于到了夜郎国境内。眼前是连绵不绝的大山,这里气候湿热,常年多雨,大山永远是保持青翠的样子。 到了这里,他寻思了一下,打算找个地方问问路。那川贝母妖在夜郎国平山,他也不知道平山在哪里。只能先问路。 他想了一下,就从怀中掏出骨珠,骨珠发出淡淡的光芒,却是指着一个方向。这骨珠正是杨师妹给他联系用的本命骨珠。他离开扶桑国的时候,就和杨师妹联系过了。当他告诉杨师妹他要去夜郎国的时候,这杨师妹非常高兴的说:“张师兄是要去夜郎国找云师尊的吗?云师尊就在夜郎国彩织洞中,你想要的灵芝也在那里!”
有骨珠的指引,张存道就能去到彩织洞。他又想了一阵,还是决定去看看。多年没见,他也想知道云箬现状如何。 跟随着骨珠的指引,张存道飞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目的地。下方同样是一片连绵的大山,而在这大山中,却是有一条蜿蜒的河,而在河的上游,有一座巨大的天池。在这天池边,零零星星的分布着不少寨子,倒是有不少人类在这里居住。 张存道跟着骨珠的指引,他落在一个巨大的山寨边。这个山寨规模不小,占据了一整座大山,大山的山头从上到下都修建了房屋,而这里就是彩织洞。 叫‘洞’的地方不一定是山洞。这极有可能是上古巫语‘侗’的音译。这‘侗’的意思就是人一同居住在一起。在夜郎国,很多山民称寨子为‘侗’。所以,这彩织洞可能真正的名字叫‘彩织侗’。 彩织侗的山民长得和唐人无异,但是穿着打扮上却是有自己的风格。这里的男人穿着朴素,几乎都是藏青色的衣袍。男人们都会纹面纹身,多是各种鸟兽虫鱼,这也是流传自上古的习俗。 而女人们就不一样了,这里的女人穿得花枝招展,多喜欢红、橙、蓝等艳丽的颜色。在她们的衣袍上,还印染着各种鸟兽虫鱼图案,也是用色丰富,非常艳丽。而且她们喜欢穿金戴银,身上各处都有饰品。而且似乎越艳丽的女人其地位越高。 在这里,还保留着上古女性氏族的传统,女人的地位要比男人高。在这里都是女人们去给男人们下聘,为了争夺优秀的男性配偶,这里的女人们都会表现自己。她们就像是求偶的鸟儿一样,总是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而被求偶的男人们,则是朴素许多。 张存道走在彩织侗的山路上,一路上就有不少女性山民对着他抛媚眼。他初来乍到也不懂规矩,对那些笑脸相迎的女人们也微微点头示意。 这下好了,张存道的笑脸回应让那些女人精神一振,立刻就走了过来,拉着张存道的手就说:“远道而来的客人啊,这山路蜿蜒曲折,这山风燥热难当,不如来我家中,喝一口甜甜的山泉水,与我一同休息片刻。”
她们的话语就像是唱歌一样,抓住张存道的手就向着她们身上敏感部位放,丝毫不在意张存道吃她们豆腐。而且因为张存道一连示好好几个女性山民,这几个女性山民都挤了过来,她们一边对张存道发出邀请,一边展示她们美好的身段。 这就像是几只大孔雀向他开屏一样,都在展示自己的美。 一时之间,张存道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住手,你们都在干什么?!”
众人听见这个声音,立刻讪讪停下,不敢再对张存道动手动脚。而张存道听见这个声音则是欣喜的一回头,看着来到的女子喊道:“白晶晶!”
没错,来的人正是白晶晶。她的声音清冷,张存道印象非常深刻。而如今,她的声音同样清冷,但是在这清冷中又有一丝魅意。听到这个声音张存道就知道,她的修为也提高了。 几个女性山民对白晶晶行了个礼,然后白晶晶就说:“他是蛛母的客人,他不懂这里的规矩,同你们示好只是出于礼貌,而不是想和你们繁衍。你们退下吧,我要带他去见蛛母。”
这几个女人有些不情愿,但是她们也不敢得罪白晶晶,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放过了张存道。 而白晶晶则是走到张存道身边,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存道,清冷的说:“在这里,你对待那些女人最好是目不斜视,面无表情。若是稍有一点示好,她们就以为你想和她们交合繁衍。纵然你是张师兄,也禁不住她们的压榨。”
张存道听到这话挠了挠头,然后问道:“她们……你们教导她们修行白骨道?”
她们这种行为,和白骨道的修行很像。 白晶晶摇了摇头,说:“这里情况很复杂,这里的人有上古巫道的传承,也有鬼道传承,她们修行的东西暗合我们黄泉宗的经文。同时也有自己的领悟。她们不是修行白骨道。”
张存道听着点点头,白晶晶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做事都是一板一眼的。她很认真的给张存道解释这些。 “好了,杨师妹已经传音给我。让我好好招待你。你跟我来吧。”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张存道赶紧跟上去。 两人并排而行,路过的人看见白晶晶都行礼避开,看来她在这里地位不低。她不苟言笑的直视前方,仿佛周围发生的事情都和她无关。 张存道倒是想和她说两句,但是她这个样子又让张存道不好开口。两人只能闷闷的走进那片大殿中。 “这里是蛛母殿,是云师尊的道场。云师尊是阎魔地府的十大阎王之一,这里也经常有阎魔地府的修士和鬼来往。你不要暴露你千幻教供奉的身份。”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继续说:“就算暴露了也无妨,在这里你很安全。云师尊很强势,会护住你的。”
她将张存道带到一处房间,平淡的说:“云师尊暂时不能见你,你在这里等几天。有什么需求就找我,不要理会外面的女人。”
张存道点点头,然后这个时候,白晶晶转过身子,用复杂的眼神盯着他,接着轻声问道:“据说你是对云师尊表白,然后被云师尊拒绝,这才离开云师尊,独自在外闯荡的?”
“啊……这……”张存道一下就愣住了,这是哪个传出去的小道消息?那王八蛋知道当时的情况吗? 看到张存道的表现,白晶晶就知道这事不假。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师兄爱得深沉,去的也绝然。倒是很符合我们白骨道的意境核心,这一点我不如你……” 她说完这话,对着张存道微微行礼,终究是飘然离去。而张存道则是揣摩着她的话,那句‘我不如你’是什么意思?是她做不到多情而无情,还是已经陷入多情不能自拔? 想到这里张存道也摇摇头,这黄泉宗的功法多诡异而复杂。不是绝情绝性,就是多情滥性,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但是现在看来,这极端的思想,反而更好领悟道韵…… 张存道被丢在这间小屋中,他这时候才恍然想起,他还打算问一下平山在哪里呢。不过现在白晶晶已经离去,他也不着急耽误几天。 白晶晶安置了张存道后,她自己却是向着中央大殿走去。走着走着,忽然一个白衣女子从墙边飘了过来,她看见白晶晶脸上大喜,一下就扑到白晶晶的怀中,扭动着身体喊道:“晶晶,我想死你了。你看我一来就找你了。”
白晶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然后将她的身体推开,淡淡的说:“你的事情都做完了吗?做完了就去修行吧,不要来烦我。”
“这怎么叫烦你?你说你要灵芝,我一早就去我的棺材地找灵芝,你看,这些都是上好的紫芝,我专门给你挑的。”
她像是献宝一样,忽然拿出十余朵冒着灵光的灵芝,讨好的给白晶晶看。 白晶晶看着这些灵芝,终究是对她点点头,说:“那就多谢你了,这些要多少通宝,我会给你的。”
“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能用通宝衡量吗?你说这话伤我心了。”
这白衣女子一听就不乐意了。 白晶晶定定的看着她,说:“白惜柔,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阴阳和合才是正道,女女一起是没有结果的。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她清冷的话就像是冬日的寒风,这女子的脸一下就垮了,她当即哭得带雨梨花一般,抱着白晶晶的手说:“晶晶,我的好晶晶,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爱。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女鬼?男女在一起只是为了繁衍,而女女在一起才是真爱啊。”
她的哀求,她的哭泣,如同杜鹃啼血一般,真的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但是白晶晶却如同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她冷漠的看着眼前女子的哭泣,甚至连眼色都没有变一下。这表现,倒是有几分绝情的样子了。 白晶晶冷漠的看着白惜柔:“收起你的眼泪,她是骗不了我的,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不能接受。好了,我要去见师尊了。”
白晶晶将她推开,她也非常配合的‘哎呀’一声跌倒在地,显得凄凉苦楚,无比怜人。但是白晶晶却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等她离开后,那白衣女子才拍拍屁股站起来,对着白晶晶的背影说:“她真的是又美又飒,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摆脱了白惜柔的纠缠,白晶晶来到中央大殿。这中央大殿极其高大,有近乎三十丈高。白晶晶推开数丈高的大门,走进了大殿之中。 当她进入大殿后,大殿内就传来‘簌簌’的声响,无数的蜘蛛睁大眼睛看着她。等确认身份后,这些蜘蛛又闭上眼睛蛰伏起来。在大殿中央,一位人身蛛尾的美丽女性正趴在平台上,任由身上的小蜘蛛给她梳毛护理。 “师尊,张师兄已经来了。”
白晶晶对台上的云箬说道。 台上的云箬听见这话,缓缓的睁开她的眼睛。在她睁开眼睛的瞬间,她的眼中出现无数的瞳孔,这些瞳孔迅速变幻,最终汇聚成一双深黑色的眸子。 “他来了啊……”云箬淡淡的说着,她的声音充满了魅惑,又有一丝追忆在其中。 “等过几天我和蛛尾分离,我就可以去见他了。这样的我怕是将他吓坏了。”
云箬淡淡的说。她修行到了如今的境界,随着她对黄泉蛛道的不断理解,她的修为越来越深,她原本分离出去的蛛体也逐渐尾大不掉。如果放任不管,她的蛛体必然会背叛她。所以她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和蛛体融合一次,以压制蛛体蠢蠢欲动的心。 在平常,就算她融合了蛛体,成为怪异蛛母状态的时候,她也不会在乎别人的目光,照样我行我素。但是今天,她却不愿意以这副样子去见张存道。 她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和想法,但是‘他’的想法和目光她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