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要讲故事了,周清娴她们更加认真了。 丁秋楠她们更直接,全停下了,就喜欢听他讲故事呢。 察觉到她们的动作,周济民莞尔一笑,冲怀里的小家伙道: “接下来这个故事,不适合你们听,要不然晚上你们睡不着怎么办?”
“啊?爸爸你要讲鬼故事吗?我们不怕。”
小怡大声说道,小娴和小不点连连点头,表示她们都很勇敢。 “为什么呀?”
“因为我们有爸爸。”
“有我在,可不一定是你们的福气呢,这个鬼故事你们还是不要听了,乖,快回房间去。”
越是这么说,她们越是不想离开。 期待值都拉满了,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呢? 周济民无奈,便让丁秋楠帮忙,可她直接摇头,表示你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没办法,他只好开讲了。 “话说民国年间,姚家沟有个农民叫姚满屯,靠编织手艺养活一家老小。”
“这天,他把编制好的箩筐、扫把等拿去城里卖了,路过一家糕点房的时候,看到牛角糖,买了三个。”
“他家的娃非常喜欢这种糖,外边软软的,金黄色的,一咬里边的嫩糖汁就流出来了。”
故事的开篇,字数虽然不多,但却把事情给交代清楚了。 丁秋楠她们都津津有味地听着,老四更是停下了手里的笔,因为他也听入神了。 故事很简单,姚满屯挑着担子往家里赶,在村口遇到了村长家的姚大妈。 却见姚大妈眼神呆呆的,嘴唇发青,整个脸都浮肿着,额头有些淤青的痕迹,见了他也不打招呼,呆呆的坐着不动。 姚满屯给了姚大妈一个牛角糖,然后回家了。 接着路过村长家的时候,却发现村长家死人了。 灵堂里,姚大妈的照片摆在正中央。 照片上的姚大妈面无表情,嘴唇发黑,脸部浮肿,额头上的淤青分外显眼,跟姚满屯十分钟前在村口看到的一模一样。 嗡! 听到这里的时候,丁秋楠、周淑晴和黄小花她们都感觉屋里的温度骤降了十多度,好冷啊! 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四也是打了一个冷颤,目光左右前后扫了一眼,然后稍微靠近了他大哥。 只有周清娴她们几个小家伙,没听太明白。 文字虽然很简单易懂,但她们毕竟只是三四岁的孩子而已,能懂什么? “姚满屯低头看了下手里的糖,四颗。然后看到另一颗糖正被村长的小儿子含了一半在嘴里,欢快的跑着。”
“姚大妈最疼她的小孙子了,姚满屯拿着手里的糖想着。”
说罢,周济民看向老四,接着道: “这就是一个很小很短的故事,只是讲述了姚满屯从城里回来后,看到村子里死了一个人,再将牛角糖联系到一起,仅此而已。”
“发散性思维,就是靠你自己平日里看到过,或者发生过的一些人和事,有关联或者没关联,你都可以将它们拼凑组合到一起.......” “等到你以后多积累,有了更多的人生经历之后,慢慢的,就会明白了。”
老四明显还沉浸在故事里,思维在飘散。 丁秋楠她们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故事很简单,如果只是简单来说的话,那就是姚满屯从城里回来后,得知村长家的姚大妈去世了。 可,经过周济民这么一加工,故事性、可读性等全都丰富了很多。 然而,周清娴此时却突然问道: “爸爸,姚大妈的照片为什么会摆在灵堂上呀?以后我的照片可以摆在灵堂上吗?”
人类幼崽是有多天真,才会说出这样无知无畏的话来? 啪! 在大家哈哈大笑的时候,周济民一巴掌拍在了小家伙的屁股上: “以后不许这么说了,听到没?”
屁股有点疼,可相比这点疼,周清娴心里更加委屈,为什么不能说呀? 她用小手揉了揉自己的小屁屁,然后仰头用她那可怜而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询问她爸爸,为什么? “为什么?你刚才听故事的都不认真听的吗?”
看了看两个幸灾乐祸的小怡和小不点,周济民也分别在双胞胎的屁股上来了一巴掌,这下,公平了。 “还有你们两姐弟,也给我听清楚了,不可以随便乱说话。”
“爸爸刚才说的故事里面,灵堂里,姚大妈的照片摆放在正中央,是因为姚大妈已经死了,她家人是在为她送行祭奠。”
“还有,刚才说的姚满屯在十字路口看到有人扔下了一些麦子皮,还用烟灰围了一个圈子。”
“这是村子里谁家死人了,村子里流传下来的仪式,粮食是给逝者带去的,烟灰是拦着逝者不要回到村子里,要带着粮食往前走。”
“这些都只是建国前的一些民俗,你们知道就可以了,不要纠结这些,明白吗?”
都挨了一巴掌,不明白也得明白啊。 看到三个小家伙乖巧地点头,就是表情有些委委屈屈的样子,令周济民感到好笑。 故事也讲完了,周济民便赶她们去睡觉了。 只不过,三个小家伙却说害怕,不敢回房间睡觉,要跟爸爸一起。 得,周济民就知道肯定是这样的,他只好给丁秋楠送去一个无奈的眼神。 后者娇媚地回瞪了一个眼神,意思是你敢不跟我睡觉,你自己看着办。 毕竟周济民要是跑隔壁陪孩子们睡觉,那她就一个人独守空房了。 那她肯定不干啊! 所以到了睡觉的时候,一家人直接睡一张大床上。 还好床够大,小家伙们够小。 最欢快的不是周清娴三个大的,反而周秉良这个小家伙最能闹腾,一直不肯睡觉。 因为他是家里最小的,现在还没满一周岁呢,平时都是他自己在婴儿床上睡觉的。 今天有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们陪着一起,他指定得闹翻天才行啊。 “小良,赶紧躺好睡觉了,不许再说话了,听到没?”
听是听到了,只不过刚坐下来,小家伙又开始跟小不点玩闹了起来。 直到他看到了他爸爸扬起的大巴掌,他才安静了下来。 但,大眼睛还是滴溜溜地转着。 两个大人各一边,四个孩子趟在中间,但都是各自盖各自的被子。 周济民怕她们又乱踢被子,直接给她们全部安排了包粽子似的,用被子全给她们包裹住了。 这样的话,她们想要乱动,都很难。 等孩子们都睡着了,两个大人才悄悄离开,去了隔壁的房间。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办完事的两人才重新回来。 夜色深的沉稳,寂寞无语,转眼已是第二天了。 同样是凌晨起床出门,周济民走出家门之前,特别注意了一下家门口附近。 果然,在热成像仪之下,百米开外的一条巷子附近,垃圾桶的掩护下,里面就藏了一个人。 特喵的,要不是周济民警觉,还真没发现这混蛋呢。 毕竟暮色下,只有淡淡的星光散落人间,就这点亮光能看清楚啥? 更别说人相距百米,而且还是藏在垃圾桶里,怎么观察得到? “今天不把你这只老鼠给逮着,劳资跟你姓!”
对于胆敢窥视自己的人,周济民从来都不会手软的。 他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而是退回去,给丁秋楠写了一张小纸条,表示今天可能有事,中午或者下午再回来,然后才悄咪咪的从另一侧的围墙,翻墙出去了。 等巷子里,他确认左右没人之后,赶忙闪身进了空间。 几分钟后,他已经彻底大变样了。 接着,才沿着阴影,一路静悄悄地向着垃圾桶那边摸去。 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刚好可以看清楚垃圾桶的角落,周济民便开始蹲守了。 论耐心,他肯定是不缺的。 而且,周济民可不认为对方能在垃圾桶里蹲守一天。 眼下已经快要天亮了,这只老鼠指定不敢在天色大亮的时候,还敢继续待着。 然而,打脸时间到了。 对方真的就是这么有恃无恐,直到天已经亮了,街道上已经开始有行人了,这人居然还没离开。 来回在这条巷子逛了两回的周济民,差点都把自己给暴露,才算看到有人把垃圾桶给放到板车上,直接拉走了。 靠! 周济民怎么也没想到,给这只老鼠打掩护的居然是扫地的老大爷。 果然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啊,牛啊! 当即,周济民也不瞎转悠了,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跟踪扫地的老大爷,这可非常需要技巧的。 因为大爷对他自己经常打扫的地方肯定很熟悉,几点来人,有多少人,都估摸算清楚了。 所以,不能大意失荆州了。 沿着街道一路往北,然后在三个街道口的时候向西。 再走了两公里多的路,就到了一个垃圾站。 此时的垃圾站,人很少。 站在垃圾站门口远远眺望的周济民,死死盯着垃圾桶里的人。 老大爷把板车拉回来之后,就去倒水喝了,顺便歇息一会儿。 就这会儿的功夫,垃圾桶里的老鼠,突然出来了。 瞧对方鬼鬼祟祟的,周济民知道这老鼠应该跟老大爷没有关系。 不过,周济民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事后肯定要让老邢他们调查一下才行。 此时建国才十多年,还有没来得及处理的老鼠,也很正常。 特别是穿街走巷的扫地工人,人太多了,排查工作太大。 加上三年饥荒才刚刚过去,老鼠猖獗也实属无奈。 当然,清扫工作是老邢他们的主要职责,周济民只针对与他为敌的老鼠。 从垃圾桶出来的老鼠,赫然也是一副扫地老人的打扮。 只不过这家伙离开垃圾站之后,很快就把身上的衣服给换了。 远远落在后面的周济民,眼睛不时地盯着对方,不敢松懈,生怕不小心被对方发现或者跟丢了人。 这只老鼠还是很谨慎的,十分小心。 愣是带着周济民兜了好几圈,还在早餐店门口排队买了几个大馒头和豆汁儿,才慢悠悠地往他自己的住处走去。 通过观察,这只老鼠跟街坊邻居的关系都还挺不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 见对方进了一条巷子,周济民没有继续跟着了。 一般住在巷子里面,基本上都是熟人,他这样大咧咧跟着,指定被人发现。 等老鼠进去几分钟后,周济民才重新换上袖章小队长的服饰,腰里别着家伙,然后走了进去。 袖章队,也是跟扫地大爷等一样,不会被别人注意到的一类人。 全京城的袖章队伍,那简直不要太多。 周济民是跑着前进的,所以赶在那只老鼠进大杂院之前,来到附近。 看到周济民的时候,那只老鼠都吓傻了,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呢。 “同志你好,请问刚才有没有看到陌生人从巷子经过?”
公事公办的态度,语气微微焦急,周济民的问话,另老鼠稍微松了一口气。 “同志您好,我没有看到有人经过,都是街坊邻居,没有陌生人。”
老鼠心说,要是差查陌生人的话,你自己算不算? “谢谢!”
说罢,周济民就跑着离开了。 短暂的对话,对方的表情和反应,令周济民基本可以判断,眼前这只老鼠的落脚处就是这处院子。 那就简单了。 从巷子另一端跑出来,周济民衣服都没换,看到不远处的供销社,二话不说,便跑过去打电话。 “同志,打电话,这是钱!”
一张五毛纸币放在桌上,周济民直接拿起电话就给邢毅成的家里打过去了。 很快,电话被接起,说话的却是小女孩的声音,不用问也知道,是邢安瑶这个小家伙。 “你好,我要找邢毅成,请问他在家吗?”
他没时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对面的邢安瑶也很懂事,马上就说了,她爸爸去上班了,让他打办公室的电话。 啪! 电话被挂掉了,邢安瑶愣了一下,很快就抛诸脑后,跑去跟她妈妈说是找她爸爸的。 家里的电话安装好之后,大部分都是老邢在用,等同于办公电话了。 老邢办公室的电话,很快被周济民拨通了,这次是直接联系到老邢本人了。 “什么?你又逮着一只老鼠了?”
邢毅成一听是周济民打来的,还想寒暄几句呢,没想到就听见周济民说逮着一只老鼠了。 可把他给惊呆了! 什么时候开始,老鼠这么容易被逮着了? 建国前后的那段时间,老鼠们非常猖獗。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像周济民这样,隔三岔五就逮着老鼠的,并且还是直接一锅端,把老鼠的老巢都给抄了。 这不是逮着老鼠了,而是抄家灭口啊! 太残暴了! “我马上带人过来,很快!”
电话被挂掉了,周济民笑了笑。 刚才他挂了老邢女儿的电话,现在被老邢给挂回来了,天道轮回啊。 从供销社离开,周济民直接来到巷子口蹲守。 只要老鼠还在里面,那就插翅难逃! 没一会儿,几辆吉普车从远处呼啸而来,很快就来到了周济民面前。 雷元凯第一个跳下车,冲着周济民的肩膀就是一拳: “我说周大教育学家,能不能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啊?每次回来你都能抓到老鼠,我怀疑你是千里眼顺风耳,所有老鼠在你面前都无所遁形似的,遇到一个逮着一个,全都逃不了。”
“你是北大老师啊,专门育人和科研的呀,干脆你过来带队得了,这样我也能跟着混点功劳。”
话才刚说完,雷元凯的脖子就被老邢的大手掌给掐住了: “小凯,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没说什么。”
雷元凯直接怂了。 傅宇杰等其他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周济民跟着笑了笑,便对老邢道: “老邢,今天又得麻烦你们了,,老鼠应该还在家,二十三分钟前刚买早餐回了家。”
“我的意见是现在马上抓捕,没必要再放长线钓大鱼了。”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一招用处不大。 而且现在的大环境变得更好了,相信那些老鼠也都乖乖当病鼠了,不会再作乱了。 毕竟一辈子也就几十年,这些老鼠最短的潜伏时间也有十年以上了。 真以为还有机会吗? 开玩笑! 邢毅成点点头,表示赞同周济民的建议。 随后他便让周济民布置任务,势必要把老鼠给逮着。 后者也不推迟,毕竟他最了解附近的情况,也只有他最清楚老鼠的住址。 “好,时间紧迫,得罪了。”
客套一句,周济民拿出一张手画稿,上面赫然是老鼠的样子,画得很清晰,跟照片一样。 “大家都认清楚,此人便是老鼠,身高一米七五,体重在一百五十八斤上下,误差不超过半斤。”
“很普通的一只老鼠,但大家千万不要被他平凡的样貌给蒙蔽了双眼,此人非常狡猾……” 旋即,他又换了一张手画稿,赫然是另外一人的形象。 第二张图是老人形象,衣服也换了。 雷元凯、傅宇杰等人都十分震惊,但他们不是震惊老鼠的形象变化,而是震惊于周济民逆天的手画稿。 其他不说,光是这短短时间内,连续画出两张手画稿,把老鼠的形象跃然纸上,这能力,吊炸天啊! 邢毅成一巴掌拍了过来,让雷元凯和傅宇杰等人认真听,别傻乎乎地发呆。 “两边的巷子口留四人把手,时刻警惕两条大街的情况。”
周济民继续说道,“其他人跟我进去抓人。”
任务布置好之后,邢毅成直接指派八人留下来,剩下的跟着进去了。 京城的院落,大部分都是四合院,特别是紫禁城附近的东西两城,基本上都是大小不一、错落有致的四合院。 跟建国前相比,现在的四合院,更应该称呼为大杂院才对。 就像梧桐树大杂院、南锣鼓巷四合院等等,以及眼前的四合院都是大杂院的代表。 既然是大杂院,那么乱就很正常了。 不过,再乱都好,等周济民他们进来之后,就直扑老鼠家。 正在吃馒头的老鼠,透过窗户看到周济民等人进来,瞬间就意识到自己暴露了,然后马上夺路而逃。 在老鼠家后面的房子,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地下暗道,只要他进入这条暗道,那么就一定可以逃出生天。 然而,他小瞧了周济民的速度,也高估了他自己的反应速度。 在他刚掀开地下暗道入口的时候,周济民已经一脚破门而入了。 看到对方正准备钻进地下暗道,二话不说,扣动手里的扳机,子弹瞬间命中对方的小腿。 两颗子弹过去,两条腿直接废了,想要跑,已经来不及了。 嘴角溢血的老鼠,满脸痛苦和苍白,盯着周济民惨笑,还想咬舌自尽,却被周济民快步过来,把老鼠的下巴给卸掉了。 “快,赶紧搜查所有的角落,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老邢的速度也不慢,跟着冲了进来。 雷元凯他们也是鱼贯而入,迅速搜查房间里的各个地方。 周济民扫了一眼,指了指地下暗道。 两名大头兵便直接钻了进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老邢,看来这里只有一只老鼠,今天出动这么多人,多少有点浪费资源啊。早知道这样,我自己就把他给逮回去了。”
邢毅成哈哈一笑,“想的美,每次都是你一人霸占着功劳,我们这些人都成了反面教材。”
“一只老鼠怕什么?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啊。”
闲扯了几句,很快就收队了。 事实上,就真的只有一只老鼠,不过很肥。 雷元凯他们从老鼠家中搜出了两箱黄金,约莫有几十公斤重,真是富得流油。 书信来往、密码本等等,还有好几份通行证明、介绍信之类的。 可以说这只老鼠,基本上把所有的证据都保持下来了。 看到这些东西后,周济民都不知道该说这老鼠无知无畏还是太过自信了。 但想来是后者居多吧。 要不然,哪个老鼠会傻不拉几地把这些东西放家里存放? 难道是贯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条行为准则吗? 真是大聪明! 大杂院里的邻居,都跟鹌鹑一样,躲在自家门口,透过窗户看着。 也有傻大胆的,敢站在自家门口张望,丝毫不见害怕。 看着雷元凯给邻居们解释,周济民收起笑容,转身离开了。 后续的事情,不需要他伤脑筋了,老邢会给他带来消息的。 希望是好消息,他可不希望还有老鼠继续来他家门口蹲守。 回到南剪子胡同的时候,丁秋楠一直面带愁色,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周淑晴她们都多少猜到了一些。 刚才吃早餐的时候,周济民没在,几个小家伙一直问爸爸去哪了,丁秋楠都强颜欢笑,只说是出门去了,很快就回来了。 惹得小家伙们很是不满,但还好她们都没哭。 或许她们已经习惯了爸爸总是突然消失不见的这个事实吧。 “怎么了?全都没精打采的?”
走进家门,周济民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几只大狗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丁秋楠她们更是没力气干活的样子。 “啊,爸爸,是爸爸回来了。”
蹲在门口的周清怡第一时间看到了她爸爸,小脸瞬间多云转晴,整个人也扑向她爸爸。 周清娴、小不点她们也看到了,便也开心地冲了过来,没一会儿就把她们爸爸给团团抱住了。 丁秋楠她们的嘴角也微微扬起,这个家,只要有周济民在,欢声笑语才不会少。 “小金鱼她们去哪了?还有旺财它们呢?”
“她们出去玩耍了,顺便找你吧。”
听到周淑晴的话,周济民无语地一笑,“找我干嘛?我去哪里了她们怎么找?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呢,小晴,下次你别让她们干这些傻事了,听见没?”
他的事复杂且繁多,压根儿不是小金鱼她们可以接触的。 也就是旺财它们都跟着去了,要不然,他还得担忧她们呢。 周淑晴点点头,略微担忧地问道: “大哥,你身上到底有多少份工作啊?为什么总感觉什么事都需要你帮忙的呢?”
这个疑惑也是丁秋楠想问的,黄小花虽然很好奇,可还是端起面粉准备起身离开。 “小花你干嘛去?”
“啊,我去外面揉面。”
“不冷啊,就在这里揉面吧,就是闲聊而已,没什么你听不得的东西。”
周济民又不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清楚得很。 他从来不去测试人心,因为这玩意儿不能测。 黄小花闻言,开心一笑,重新坐了下来。 然后便听周济民说起工作的事,就很简单,拢共四份工作。 红星公司和东北汽车公司的两份技术顾问工作,北大老师和保密的科研工作。 东北汽车公司的工作,其实就是牛皮糖,丢不掉了。 每次周济民都想辞掉这份工作,结果人家刘建明说了,领导不让! 陆纪一更是打过几次电话,表示不要辞掉这份工作,东北汽车公司需要他的技术指导。 他确实有提供技术指导,不过都是纸面上的,从60年那次的出差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东北了。 坑了一次,再也没有第二次。 “周大哥,你真厉害。”
听完之后,黄小花由衷钦佩地说道。 一个人身兼多职,还能游刃有余,确实不是一般人。 其实在后世,谁还不是斜杆青年了呢? 就周济民现在这点收入,跟后世的那些顶级精英相比,零头都不如呢。 不等周济民说话,门口有人在敲门,小不点跑去了出去。 没多久,就看到黄招娣她们几姐妹嘻嘻哈哈地走了进来。 她们一到,年货的制作速度就加快了不少。 该说不说,黄小花她们几姐妹,是干家务活的小能手,效率高速度快,保质保量。 上午十点不到,小金鱼她们也回来了,老三和老四紧随其后。 全都回来后,周济民又把刚才的话重新叮嘱了一遍,让她们以后别出去找他了。 小金鱼就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加入到年货制作当中了。 炸糖角需要手巧才可以捏得好看,就跟饺子似的。 这一点,小金鱼是差了盼娣和莱娣两姐妹几条街。 至于周清娴她们几个小家伙,那就纯属捣乱的了,能包好,炸的时候不漏,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不过,她们爱玩,周济民也没制止,反正到时候她们做的炸糖角,就让她们自己吃。 跟黄小花她们做好的炸糖角放一起,对比十分鲜明。 “爸爸,等下做油糍的时候,我做的肯定是最好看的。”
盯着炸糖角看了一会儿,周清娴不服输,小手叉腰,大声朝她爸爸说道。 她妈妈马上笑骂道:“油糍多简单啊,就是一个小圆球而已,你当然可以做得好了,小良都不会差的。”
“哼,我不喜欢妈妈了,爸爸我们做油糍去。”
小家伙一听,脸色耷拉下来,哼哼一声,就跑开了。 大家哈哈一笑,屋内的气氛欢快无比。 时间无言,过的飞快。 屋内飘香,蔓延开来,但今天没有邻居说什么了。 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准备了丰盛的饭菜,还有就是鞭炮的味道,冲淡了美食的香味,不靠近点,还真闻不到。 到了下午三点,周清娴她们几个小家伙就开始洗澡了,因为这样就可以穿新衣戴新帽了。 只不过,小不点刚换好新衣服,跑去找他姑姑得瑟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新衣服脏了。 哇地一下,小家伙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 等了许久的新衣服,帅气不到几分钟,就遭此横祸,可怜啊。 就是不知道小家伙哭的是新衣服,还是摔疼了手。 “哈哈,这样的童年才算完整嘛。”
看到自己孩子摔跤了,周济民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哈哈大笑: “小不点别哭了,快起来。以前啊,新年摔跤还是好事呢,说是摔一跤得到财富,摔两个跟头就是大富大贵的兆头。”
“所以啊,你别哭了,赶紧找你妈妈换一身衣服去。”
他刚说完,小不点爬起来后,留着泪水问道: “爸爸,是不是摔两个跟头就是大富大贵的兆头啊?”
其他不懂,但这句话能懂。 周济民哭笑不得,没好气地道: “你要是敢再摔第二个跟头,我就让你摔一天,一刻都不能停。”
嘎! 还想着马上摔第二个跟头的小不点,一溜烟赶紧跑了。 心里还是有点幽怨,他就知道爸爸哄他玩的。 身后的小金鱼、周淑晴她们哈哈大笑,屋内的丁秋楠丢了一个白眼给周济民,又教坏小朋友。 新年新气象,周家换了新的桃符和门联,还有红灯笼。 点亮了灯笼,点燃了鞭炮,1963年如约而至。 “哇,好漂亮的晚霞啊。”
马上就是年夜饭的时间了,乌云密布的天空却忽然变成了漫天彩霞,这种橙黄的彩色,十分的美。 小金鱼的惊呼声,引来了大家的围观。 院子里,三个小家伙安安静静地仰着小脑袋,看着天空。 门口,周济民不知何时拿出了老式照相机,找好了角度,咔嚓一下,把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天空美如画,拍完照的周济民,也抬头欣赏了一下。 昨夜是中雪天气,早上的时候,则是多云天。 现在是晚霞,那么明天很有可能是大晴天。 只是现在没有天气预报,虽然天气预报也不是很准,但也可以知道个大概。 “吃饭了。”
鞭炮都已经燃放过了,所以欣赏了晚霞后,也该吃年夜饭了。 家里的年夜饭,都是最丰盛的,今年也一样。 作为一家之主,周济民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年夜饭便正式开始了。 屋内饭香四溢齐共享,外面万家灯火故事长。 年夜饭过后,小金鱼领着小娴她们出去玩鞭炮了,老三和老四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两兄弟一人一个爱好,平日里没什么事,都会回房间捣鼓自己的事。 “你不去看着她们啊?”
屋内,周济民葛优躺的姿势,正在假寐中。 听到丁秋楠的话,也没睁眼,“难道清闲一下,我想静静。”
“累了?我给你按一按吧。”
温柔善良的老婆,很善解人意,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趁着她给自己按摩的时候,周济民又道:“你怎么不问我静静是谁?”
啊? 丁秋楠明显一呆,不理解他突然为什么问这个。 “我跟你讲个笑话吧,两夫妻闹别扭了,老公说你别再烦我了,我想静静。”
“他老婆一听,恼了,问静静是谁?你为什么要想她?她是哪个狐狸精?你是不是心里没有我?”
“老公很懵,连忙解释说,我就是想静一静而已,你又吵什么啊?你讲不讲道理?”
噗嗤! 听他说完,丁秋楠瞬间笑了,伸手拍了他一下,娇嗔说他就知道甜言蜜语来哄我。 “你是我老婆,我不哄你,谁哄你啊?”
“遇到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走进屋的周淑晴,啧啧说道,“大哥,大嫂,你们能不能别这么油腻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济民闻言,却忽然坐了起来,饶有兴趣地看向她,道: “小晴,过了年,你也十八岁了,在红星公司也工作了小半年,有没有遇到喜欢的男孩子?跟我说说,害羞的话,可以跟你大嫂说,到时候需要我出面说媒的,我来搞掂。”
唰地一下,周淑晴便满脸通红了起来。 瞪了她大哥一眼,嗔怪道:“大哥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还不想结婚呢,那么早结婚干吗?我还想自由多几年呢。”
“到了年龄,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该结婚了,别老是等啊等,挑来挑去的,挑花眼了咋办?”
周济民语重心长地说道。 “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还有更好的在后面等着自己。只有等到你自己老的时候,才会知道,还不如当初你第一次看对眼的那个人呢。”
这算得上是经验之谈,可年轻人嘛,对家长式的催婚,天然反感。 所以,周淑晴就只是听着,然后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就没听进去。 一旁的丁秋楠,拉了拉周济民,他才没有继续催婚了。 其实,换位思考,哪个年轻人不是觉得天老大地老二自己老三呢? 没人能配得上自己,有这样想法也实属正常。 “大哥,现在是新年,我不想有这些烦恼啊,我只想重新开始。”
“小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新的一年,要有新的烦恼。”
“没有,我没有听说过,我也不想听。”
看大哥还想继续说,周淑晴赶紧跟她大嫂说道: “大嫂你快管管我哥,真是的,过个年都不让我清静一下,我这个妹妹怕不是捡来的吧?”
丁秋楠好笑地看着两兄妹,也不说话。 没一会儿,小金鱼她们就回来了,嘻嘻哈哈的,屋内又热闹了起来。 多了几个小屁孩,那是别想安静下来。 除非她们都睡觉了,否则那是不可能的。 一直欢闹到零点,小屁孩都睡着了,门外也没有动静传来,今年总算可以过个安稳日子了。 转眼,新年已过。 大年初三的时候,邢毅成来周家了。 带来了一个消息,大年三十抓的那只老鼠已经没了。 什么都交代清楚了,傅宇杰以为对方很配合,所以一个没留心,老鼠自己咬舌自尽了。 挖出了不少资料,雷元凯他们还在工作呢。 老邢自己也没待多久,说完就离开了,又再一次把他女儿留在了周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如此健忘。 “老邢又找你干嘛?”
等老邢一走,丁秋楠就过来书房这边,这可不是好奇,而是担忧周济民,或者说担忧他又被老邢给喊去干活了。 这可是有前科的,而且不止一次。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你别担心了。”
周济民笑了笑,旋即转移话题,没让她继续胡思乱想。 关于老鼠的事,除了他,家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对了,招娣来了,你不去跟人家打个招呼啊?”
被打岔的丁秋楠,丢了一个白眼过去,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 现在是过年期间,正是走亲访友的最好时机。 “招娣不是一直在家吗?咋又来了了?”
周济民奇怪地反问,没有意识到丁秋楠说的是另一个招娣。 丁秋楠好笑地捂嘴,“我说的是小娴的奶妈,人家姓范,不是小花的妹妹。”
招娣这个名字,在千禧年之前,最是流行的一个名字。 全国上下,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类似的名字,像什么念娣、盼娣、引娣等等,就黄小花她的妹妹,全是这样的娣! “哦,是她呀。”
周济民却是皱眉,“是她自己一个人来到是,还是有其他人一起?”
“她和李梅凤一起过来的呀,怎么了?”
丁秋楠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拉着脸,还以为是不想见到范招娣呢。 “我好像说过,不要让李梅凤见小娴的吧?我们家不欢迎她。”
去年过年前,他就叮嘱过小娴,她应该还记得,但丁秋楠却忘记了。 从仅有的几次见面中,周济民就已经知道,李梅凤实际上就是小娴的亲生母亲。 对于这样的一位母亲,他是极为不齿对方当初遗弃小娴的举动,不管她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应该这么做的。 “为什么?”
见丁秋楠满脸疑惑和不解,周济民只好再次提及此事,把他之前见到的情况和猜测,告诉她。 “什么?你确定吗?”
丁秋楠满脸惊讶,失声说道。 反应过来后,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但眼神的震惊,怎么也掩盖不住。 “不用确定,我刚才说的事,虽然是我自己的猜测,但你自己想想,除了这个解释,还能是其他可能么?”
事实也确实如此,谁没事天天关注一个小屁孩? 这年代生孩子虽然也难,但李梅凤她自己就是女人,长得也不差,想要生孩子,很难吗? 对于李梅凤的事,周济民不想去了解,只要她不来打扰小娴,他才懒得搭理对方呢。 丁秋楠有些于心不忍,因为她也是为人母亲,自然更清楚和理解李梅凤的想法。 可看到周济民的表情,她只好忍住了。 客厅里,范招娣抱着周清娴进行幼稚的对话,旁边的李梅凤温柔地看着孩子。 靠在她们身旁的周清怡和小不点,反而没有那么受欢迎,这让两个小家伙有点沮丧。 刚好看到爸爸妈妈进来了,两个小家伙赶紧跑了过去,“爸爸,你喜不喜欢我呀?”
搂着她爸爸的脖子,周清怡小声地问了起来。 “你是爸爸的小棉袄,爸爸当然喜欢呀,怎么了?”
“可是我好像没有姐姐那么招人喜欢,爸爸我是不是没有姐姐漂亮呀?”
啪! 轻轻拍了她屁股一下,周济民笑着道:“不许这样对比,知道吗?你们都是爸爸最喜欢的宝贝,都一样可爱漂亮,知道了吗?”
说罢,他还看了看丁秋楠,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尽管周清怡还很小,可因为李梅凤和范招娣她们对周清娴的喜欢更甚她和小不点,争风吃醋也很正常。 小孩子嘛,就是想要赢,想要平等。 一看到周济民进来了,李梅凤顿时惊得站了起来,似乎很是畏惧他。 他没有看李梅凤,只是跟范招娣打了声招呼,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借口有事先离开了。 剩下的事,让丁秋楠来处理,会更好。 一个半小时后,周济民回来就没有看到李梅凤和范招娣了。 对此,他没有关注更多后续了,反正他相信丁秋楠会处理这种事的。 关于李梅凤和范招娣两人带来的影响,很快就过去了。 随着初五过去,新年的年味也渐渐消散了。 只不过,对于周清娴她们来说,这个年还没过去呢。 过年这几天,天天被她们小姑子带着去放鞭炮,炸旁边的小河,玩得不亦乐乎。 她们爸爸给的红包,估计全扔给供销社买鞭炮了。 初五刚过,周济民就让小金鱼别再带着孩子玩了,同时还要检查寒假作业。 一听这个,小金鱼顿时炸了。 因为她压根就没动过,从放假开始,寒假作业就被她放在书包里。 而书包嘛,她直接放到柜子里存放起来了,没让它有重见光明的机会。 “大哥,你记错了,我没有寒假作业。”
她撒谎不眨眼,极力狡辩。 “没关系,我现在出题目也可以,反正小学四年级的作业嘛,简单得很。”
去年八月份的时候,周济民就给她们出过题目,让小金鱼和盼娣莱娣三人可以从二年级跳级读四年级。 嘎! 小金鱼顿时傻眼了,大哥你做个人可以吗? 相比寒假作业,她大哥出的题目更难,这是毋庸置疑的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还不如麻利地去把寒假作业拿出来写了呢。 瞅着小金鱼惊呆的表情,周济民好笑道: “现在想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寒假作业了吧?”
“想起来了,大哥我去写作业了。”
丢下这句话,小金鱼一溜烟就跑开了。 身后,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老三老四挺老实的,没有偷奸耍滑,老早把寒假作业给做完了。 说起来,小金鱼就是被她大哥给宠坏了,所以能偷懒就一定不会错过机会。 反倒是老三老四更懂事一些,不想让他们大哥还要操心这些。 盼娣和莱娣两姐妹的作业也做完了,小金鱼还想抄作业,被她大哥识破了。 没办法,她只能苦着脸,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写作业了。 周清娴还小,但一听寒假作业,也好奇着想要看看。 她要看作业,周清怡和小不点自然也想看。 “既然你们都那么喜欢看,行啊没问题,我来教你们。”
现在可没有早教,更多是靠家长和身边环境的影响。 在周家,丁秋楠倒是经常给她们读故事书,练字、读书这些,还没开始呢。 所以,周济民这个北大老师,给自己的孩子,进行启蒙教育了。 这待遇,将来她们不考个清华北大都对不住她们她们爸爸呢。 仨个孩子兴致勃勃地坐好,把客厅当作临时教室,把她们平时各自吃饭用的小凳子和小桌子,当作书桌。 周济民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块黑板,就挂在墙上,上面写了不少拼音和字。 然后听着她们爸爸教她们认字练习读音。 虽说京腔就是普通话,但多少有些区别。 这就需要纠正一下了。 为此,周济民还特意在空间突袭了一下,练习了一下标准的普通话读音。 也即是传说中的播音腔! 这种腔调跟平时说话可不一样,播音腔明显更官方和正式,也更好听一些。 父女几人都热衷于学习,才过去两天,丁秋楠便好奇地跟周济民说道: “济民,这都初七了,你不用去上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