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零焦急的等待着,又碍于刚刚说了狠话,现在完全放不下面子去外面找人,所以只能乖乖在房间里等。又等过十分钟,半开的门外终于出现熟悉的声音。丁零摆正坐姿,腰身直如打进钢板了一样端端坐在那里,面朝沙发对面的老式液晶电视屏,执拗地不肯回头看一眼。也幸好他没有回头看,才没有看见刘忆甜扶着施达凯走进来的亲昵模样。施达凯将他的装瘸演得很彻底,可能把他自己都骗到了,艰难地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刘忆甜身上,让人家半扶半扛地送他到沙发上。丁零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惊呆了:“你!”
他指着施达凯想要发火,却被施达凯握住了手指:“你什么你!我这伤有多严重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一个人跑那么快!都不知道扶我一把!害得我不得不劳烦人家一个女生扛我回来,都怪你!”
“我……”丁零被他说得不知所措,好像还真是这样,自己跑什么啊,白白给人家留下了和女神的独处时间。刘忆甜站在他们两个旁边,对更为可怜一些的施达凯说:“这个石膏和绷带打开一下吧,我帮你看看能不能治疗一下。”
“好啊!”
施达凯立即将视线从丁零身上移开,放到刘忆甜身上。他把受伤的右腿抱到刘忆甜面前,三下五除二拆掉了上面的绷带,又像前天他劈大龙虾一样劈开了上面的石膏,亮给刘忆甜看里面变形的腿。刘忆甜看呆了,蹲下来,和丁零之前一样捏了一下他脚上的肉肉:“这……肌肉都脱离骨头了,得手术吧?”
施达凯看她也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干脆把切开的石膏合上,说:“里面的骨头没事,多半就是把外面撕裂变形的皮肉都切掉换新,还好,你来替我了,这样我待会儿就可以坐最近的一班飞行器回去。”
刘忆甜严肃起来,可能之前也没想过施达凯是真的受伤了,毕竟他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很多人环绕在身边,如果他受伤,那肯定是身边其他人都战死在先。现在看到他腿上真真切切的变形,不禁难过起来,竟有几分抽泣地说:“不如你用我的飞行器走吧,我……”“闹呢!我需要用你的飞行器?”
施达凯打断她的话,回头看了眼一言不发的丁零,扭回过头说:“我自己有。马上就走。这个是推荐信,明天的活动上你就说是我受伤临时叫你来帮忙的,把这封推荐信给为难你的人看就行。剩下的,你就问他。”
施达凯指了指坐在身边的丁零:“你们俩好好相处,没准在斩杀活动中还可以联个手合作一下什么的。”
他装模作样地抬起左手,看了眼根本就不存在的腕表说:“好了,我差不多该走了,你们聊吧。我……”他单腿支撑起身体,拿上那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出来的拐棍蹦蹦跳跳地走出房子,还把出门送他的刘忆甜给推了回来,隔着落地窗,对丁零别有深意地摆手加挤眉弄眼。丁零:“……”做朋友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没谁了。施达凯简直有做职业红娘的天分。丁零无语地别开视线,不想暴露了他和施达凯早有预谋这件事,冷着脸依旧装着一副对刘忆甜爱答不理的样子。刘忆甜站在沙发与门的中间,看了看施达凯随手甩上的房门,又看了看丁零身边空出的位置,最终选择了稍远一点的椅子坐下,与丁零分别在客厅的两头彼此对望,大有一种敌不动我不动的气势,让丁零如坐针毡。“几年没见,她怎么除了脸没变,其他都变了呢?身材变了,发型变了,穿衣风格也变了,连性格都变了。她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丁零偷偷在心里问了一堆问题,却不敢开口问刘忆甜一句。“不过看她的朋友圈里,没有关于其他男人的动态额。那应该就是没有。”
丁零自己安慰自己,自问自答地解决了一半的问题,看刘忆甜的眼神便也缓和了许多,嘴角不自觉就露出了放松的微笑。“你还是会笑的嘛。”
刘忆甜逮到机会说,“认真介绍一下,我叫刘忆甜,忠国沪城基地的管理员。”
“相亲呢啊!搞这么认真!”
丁零看她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陌生人就又别扭起来,还故意转过半个身子,不去正视人家。以至于,刚刚缓和起来的气氛又变得诡异起来。丁零冷哼一声斜昵着刘忆甜,颇有几分傲娇地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有气质,干嘛对男人这么主动,你怎么不高冷一点呢?嗯?高冷一点。”
刘忆甜本来被他前两句说得都要生气了,但是听到后几句笑了起来,被夸得很开心:“其实我平时挺高冷的,只是……只是你是施达凯的朋友嘛,我就想给朋友一个面子,别让他夹在中间难堪。”
“给他面子!”
丁零醋了:“你跟他什么关系,走到哪一步了,凭什么给他面子!我跟你讲,外面拉皮条的骗子多了,你小心一点,别什么男人的话都信,被人家骗了都不知道。你……”说完这些,丁零才恍然发觉自己说得有点多了,住嘴,重新摆出一副曾经刘忆甜最喜欢摆的高冷表情。坐在对面的刘忆甜大概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像他这么说话乱七八糟别别扭扭的人,一时间没有了再主动和他交流的想法,沉默下来,打开刚才施达凯塞给她的推荐信低头看着,不再和丁零搭话。种种迹象表明,是丁零刚才的不知好歹惹恼了她。现在好了,人家不理他,他又慌起来,一秒钟能眨眼八百次,就希望对面的女神能注意到他。但刘忆甜不知道在信上看到了藏宝图还是无字天书,看得无比沉迷,一点眼神都不再分给丁零。丁零彻底玩脱了。早知道会聊成这样,不如从一开始就给自己摆什么高冷人设,换话痨人设多好。他悔不当初,他痛定思痛,他在这样腹诽下去就要被自己折磨死了,只能无奈站起,用更大的动作去吸引刘忆甜的注意。他走到楼梯上,重重迈下每一步,把台阶踩得怦怦响,渣滓乱掉。刘忆甜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丁零立即停下脚步,想听听看她会说什么。但刘忆甜什么都没说,只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继续钻研那封信了。丁零:“……”欲哭无泪,默默顺着台阶去了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