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七个人,走到离着陆正他们还有五六步的地方,站住了脚步,眼睛直直的盯着陆正手里的馍袋子。为首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向前走了一步,说道:“老爷,可怜可怜我们,我们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陆正说道:“可以,我这里没有多少,只有这几个馒头,你们几个拿去分分。告诉大家,坚持一下,去阳山县城,官府要放粮赈灾的。”
那些人只听到有馒头,后面的话,根本顾不上听。陆正一扬手,把馍袋子扔给了那个老者。老者接过袋子,向着陆正鞠躬致谢:“多谢老爷的活命之恩。”
陆正看得出来,老者在这几个人里,极有威信,虽然他们都很饥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馍袋子,却没有人上前争抢。看着这几个饥民离去,陆正对恒顺和鲁金荣说道:“走,尽快到阳山县城,我们才能救更多的人。”
临走时,陆正叮嘱那个妇人:“记住,赶紧到阳山县城去,你们才能活命。”
说完,几个人打马而去。在阳山县城的西门,陆正看到一堆堆的难民,三五成群的聚在城门附近。走到城门口,有军兵在把守城门,阻拦饥民进城。三个人走到城门口,一个小头目走过来,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陆正说道:“我们是要去安阳城的商人,今天赶不到了,想进城歇息一晚,明天就赶路。”
小头目说道:“不行,县太爷有令,为了防止灾民闹事,任何人不得进城。”
陆正说道:“我们不是灾民,你看看,我们穿的像灾民吗?”
小头目摇摇头说道:“那我不管,县太爷的命令,谁敢不听?”
陆正没有办法,不想和这种人纠缠,看了恒顺一眼。恒顺明白,摸了一小块银子,走到小头目跟前,悄悄塞到他手里,说道:“你就行个方便,天都快黑了,在城外,我们没办法吃饭休息。”
小头目看都不看,把银子揣进自己的怀里,说道:“那好吧,我看你们也不像什么坏人,就放你们进去。放行,让这三个人进去。”
进了阳山县城,可以看到,阳山县城的街道上,还有被水淹过的痕迹。街道两旁,也有不少凄凄惶惶的灾民。恒顺低声说道:“老爷,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陆正说道:“住什么住,你看看,这阳山县什么都没有干,这么多的灾民,闹不好,是要出事的。走,直接去县衙。”
恒顺说道:“老爷,就我们三个人,会不会有危险?”
陆正说道:“我带着圣旨,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还敢翻天?走。”
县衙很好找,就在南大街,居中的位置,高大的门楼,远远就看见了。来到县衙门前,门口有把守的差役。恒顺走过去,对差役说道:“去,叫你家县太爷出来,迎接赈灾使、大王子陆正。”
差役看看恒顺,把嘴一撇,说道:“哪来的刁民,胆敢冒充皇差,还大王子,再不滚,老子把你们抓进打牢去。”
恒顺被顶了,气的说道:“你个小小的差役,竟敢对大王子如此不敬,你还要不要你的脑袋?”
听了恒顺的话,那个差役“哈哈”大笑,对着旁边的两个差役说道:“弟兄们,看到没有,来了几个神经病,竟然说自己是大王子。”
陆正走上前去,说道:“你认为大王子应该是什么样子?”
那个差役说道:“就算我没有见过大王子,但绝对不是你这样的。你想啊,大王子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像你们这样,就三两个人,骑着几匹马来了,怎么说也是前呼后拥,还不得好几千的军兵护卫。”
陆正点点头说道:“你说得有道理,那这样,你进去禀报你家县令,就说有圣旨到了,让他出来接旨。”
那个差役上下看了陆正几眼,说道:“我说,你是不是真的活腻味了,看你也是周周正正的一个人,脑袋应该没有毛病,骗谁不行,怎么胆敢跑到这里来行骗?”
陆正一看无法说清,回身问鲁金荣:“金荣,你能打几个?”
鲁金荣瓮声瓮气地说道:“王子,打十个八个不成问题。”
陆正说道:“那好,他们竟然不愿意进去通秉,你就给我把那县令打出来。”
说着话,陆正退后几步,让出场子,露出身后的鲁金荣。得了陆正的话,鲁金荣并不多话,抬步向前,也不抽出后背的刀,挥拳便打。那三个衙役,哪里是鲁金荣的对手,几下就被打到在地。陆正迈步向前,直接就往衙门里走。立即急忙上前,走在了最前面。刚一进院子,又听见动静的家人跑过来,大声喝道:“干什么,你们是干什么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就随便乱闯。”
鲁金荣并不答话,一脚把那人踹到了一边。就这样,边打边往里走,惊动的人也越来越多,纷纷向着这边涌来。鲁金荣赤手空拳,打得并不费劲。县衙里的人见鲁金荣凶恶,纷纷抄起了各种家伙什,围拢过来。因为陆正不让他伤人命,对方的人一多,鲁金荣打的就有些吃力了。这个时候,从后堂走出来几个人,居中的人,大腹便便,有着几分官威,正是县令朱韦龙。看到院子里打作一团,朱韦龙喝道:“住手,这是干什么?”
在门外守卫的那个衙役,看到县令大人出来了,急忙跑过去,说道:“大人,这几个家伙冒充大王子,小人好意让他们赶紧走,他们不听,还打进来了。你看看,打伤了好几个人。”
朱韦龙听说这几个人冒充大王子,眉头微微一跳,问道:“你们是来赈灾的大王子?”
陆正上前一步,说道:“我就是大王子陆正,你是县令?”
朱韦龙点点头说道:“正是本县。你说你是大王子,有何凭据?”
陆正从怀里掏出圣旨,说道:“我这里有任命我为赈灾使的圣旨。”
看到圣旨,朱韦龙愣了一下,他做了多年的县令,圣旨真还没有见过,无法确定真伪,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这圣旨是真是假?况且,大王子出行,岂能就你们这三个人,定然是招摇撞骗,来人,给我拿下,打入监狱,等大王子来时,交给大王子治罪。”
陆正还是忽略了仪仗的作用,就带着这么两个人,即使拿出圣旨,也没有人相信,依然要拿人,顿时说道:“朱韦龙,你见到圣旨不跪迎,还胆大妄为,竟然要捉拿本王子,你摸摸,你的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
这句话,顿时吓住了朱韦龙,万一要是真的,捉拿大王子,这个罪名,还真不是自己担得起的。就在朱韦龙有些迟疑的时候,曹师爷在旁边低声说道:“大人,听闻那个大王子是在民间长大的,不通朝廷礼仪,也是对的,说不定,他把赈灾当成了游玩,这才只带两个人出来。”
朱韦龙问道:“那你说该当如何?”
曹师爷说道:“不管真假,先当真的迎接,把他们看管起来,再派人通报巡抚衙门,请巡抚定夺,一辩真伪。”
朱韦龙说道:“既然你说你是大王子,本先问你,你的仪仗随从在哪里?”
陆正本来是想隐瞒身份,暗地查看,见到阳山县的灾情严重,不及时救灾,就会死很多人,而且,路途上见到的那些饿殍,如果不处理,唯恐发生瘟疫,这才要见县令,及时处理这些事情。现在,这个县令竟然万般不信,只好说道:“本王子的仪仗,由副使、户部侍郎成鸿超带着,沿大道先去安阳城。除了圣旨,本王子还带着印信,朱县令可要查看?”
话说到这里,朱韦龙基本上信了,急忙跪倒在地,说道:“阳山县令朱韦龙,恭迎大王子,手下有眼无珠,不识大王子,冒犯了大王子,请大王子赎罪。”
朱韦龙这话说的很巧妙,把自己对陆正的不信任和不敬,都推到了手下人的身上。陆正知道,朱韦龙还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身份,只是不愿意冒险。他也不戳穿朱韦龙的小心思,现在还不是追究的时候。陆正说道:“朱县令起身,我们不能就这么站在院子里说话吧?”
朱韦龙急忙爬起来,侧过身子,把陆正往里让道:“大王子请。”
陆正迈步就向里面走去。走进厅堂,陆正也不客气,直接走的正面的主座,坐了下来,恒顺和鲁金荣站在了陆正的身侧,朱韦龙、曹师爷等人,恭恭敬敬的站在陆正的面前。陆正说道:“朱县令,水灾已经发生了半个月,我这一路走来,都是逃难的饥民,露野还有不少倒毙的难民,朱知县都采取了什么办法?”
朱韦龙说道:“禀大王子,惠西河是在本县境内决的口子,本县灾情最为严重,仅凭本县的力量根本无法救灾,下官已经将这里的情况,上报府里,等候知府衙门派员救灾。”
陆正说道:“那就是说,你这个县令什么都没有干了?”
朱韦龙急忙说道:“不不不,我们把县衙里的存粮都拿出去,分给了灾民,实在没有能力在干别的。”
陆正不想和他过多的纠缠,说道:“朱县令,灾情严重,现在有两件事情,需要急着办里。一是你必须马上组织人手,将倒毙在路边的灾民尸体,全部掩埋,还要各个村镇仔细查,如果家中,有人因饥饿,因病而死,没有人管的,都要及时掩埋,防止发生瘟疫。二是马上开官仓放粮,救济百姓。”
朱韦龙说道:“掩埋尸体,下官这就安排。只是放粮,现在无法进行。”
陆正问道:“为什么?我这一次,就是奉了圣旨,开放官仓,赈济百姓,为何无法进行?”
朱韦龙说道:“大王子有所不知,本县遭灾严重,就连县城里也被洪水淹了,官仓里的粮食,都被冲走了,没有粮食用来赈济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