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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1 / 1)

如今千壑园里就数正院防守森严,所以这些人都挤在正院里住,骆思恭的寝处,也就在西厢。骆思恭被倭刀砍伤了两处,当时是失血甚多也昏迷了一阵,眼下却己经清醒过来,见冯保过来,十分欣喜,让董赵两人扶着他坐起来道:“多谢冯公公给的机会,教属下亲手斩下那倭寇头目的首级!”

冯保听了也不由欣喜,问道:“情形如何?你快些道来。”

五日骆思恭带着徐爵到了戚继光营中,戚继光差不多时候收到张居正的来信,将一切事宜讨论妥当,交由徐爵由水下潜入王江泾通知万松烟。到了六日夜间,万松烟佯装与戚继光有约,带着大友宗晴并几个大友家的家臣和手下海盗一起往戚继光把守的长虹桥上来。此处横跨大运河,突破此桥便是南直隶境内,可以迅速撤往海边。这时戚军军出现在桥北,万松烟带着大友宗晴等人趁黑摸到了桥南,就在两方将要接洽时,骆思恭等三人突然从天而降地出现在桥上,瞬间击倒了万松烟身边的几个护卫,将万松烟制在手中,并大声嚷嚷道:“抓到了倭寇内奸,谁还敢与倭寇串通,立斩无赦!”

大友宗晴虽然粗鄙,但锦衣卫是明朝皇帝的密探和杀手这件事,因为蒙上了太多神秘传说,在倭国倒也是人尽皆知,所以骆思恭等人穿着明晃晃的飞鱼服出现,一举擒拿了帮他们收买明军将领的线人,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这也是为什么万松烟点明了要锦衣卫的原因。为了将戏演出十成效果,骆思恭还拿出了锦衣卫的腰牌四处晃了一圈。照他们的剧本,骆思恭演完这出戏,戚继光便要伪装被锦衣卫所迫,奋勇地杀过桥来,将大友宗晴斩杀,却放过徐爵认得的几个大友家的家臣。徐爵出来做好人,引着他们偷逃回日本,这此事说与大友义镇知晓,如此方能维持住汪直与倭国九州大名们的交情。没料到戚家军还在那里佯作犹豫不定,大友宗晴见事出有变,却极为蛮横地直接冲杀上来,骆思恭身上那两刀便是被他所砍。戚继光发现情况不妙,但他得了胡宗宪耳提面命,深知眼下放过大友等人,少了一桩功劳是小事,断了招安汪直的路方是大事。为了不把戏演崩,他看准角度,亲手开了一炮。这一炮看似轰向锦衣卫,但巧妙地轰在了三个人站立的空处,骆思恭等人衣袍内穿得有贴身软甲,被弹子崩中几下也无大碍。但却能恰到好处地把大友宗晴和他们隔开。但千算万算没算到大友宗晴在那瞬间抓到了万松烟的衣裳,扯过他遮到自己身上。万松烟就是这一炮受了重伤,大友宗晴的伤也不比他轻,骆思恭反应过来,反手一刀砍下了他的首级,倭寇绝望中避开桥头,四散跳河,妄图逃命,自相践踏死伤颇多。戚继光率部冲杀过来,将骆思恭三人与万松烟救下。见万松烟伤势极重,戚继光先让军医简单包扎了一下,又说决战在即,战场上混乱不堪,还是赶紧带他找个稳妥的地方寻个大夫看看,万松烟尚存一丝清醒,挣扎道千壑园里有医药,离此亦不远,他们便带着万松烟一起过来了。骆思恭指了指徐爵道:“一片混乱中这小子也受了伤,居然还找到了那几个大友家的家臣,将他们送走。”

冯保吃惊问道:“你不是和他们一起来的?”

徐爵道:“当然是做好万大叔交待的事,我也就比冯公公早来几个时辰。只不过……戚将军那边,似乎不妙呢。”

冯保一惊问道:“怎么了?”

徐爵道:“我本来只想带那几名大友家的头目逃出去,但桥头忽然混乱,似乎有些狼兵过来,要让戚将军让出桥头阵地。这种战况激烈的情形,便是戚将军再如何配合,阵地上都会乱一阵,他们竟然趁着这机会冲杀了出去!”

冯保皱眉道:“依你看,逃出去了多少人?”

徐爵道:“他们逃去海边,发讯号招来大船载人,头一船走的也有两三千人。他们邀我一同回倭国去,我挂心万大叔,便说另有事情,回来瞧瞧。”

冯保不由想:“张经这是想干什么?”

戚继光在桥头被狼兵强行驱赶,当时王氏怒气冲天,便要调转炮头先把狼兵轰开。戚继光心知新军两厢作战必无幸理,安抚住她道:“张督帅无非是不想让我拿首功罢了,大友宗晴的首级是骆思恭割下来的,他若想争功,先去与太监们争吧。至于我们功劳,自有胡大人为我们去争。狼兵若有这个本事堵住倭寇,桥头给了他们便是。”

戚继光指挥戚家军转移时,因为有矮炮的远程压制,桥头倭寇们还不能冲得太过。狼兵上桥后,戚家军不能再往那处开炮,而狼兵队列尚不齐,就显为薄弱,倭寇也是急于逃命杀红了眼,几名身手颇高的武士全力冲锋一波,狼兵没撑住被打开了缺口。待瓦氏亲自赶来围堵上,己然逃走了数千倭寇。戚继光见状也是痛心疾首,率军追截了一阵,但斩获有限。天亮之时几名张经的亲兵过来,说要戚继光和王氏过去叙话,戚继光隐约觉得不妙,并不想奉令。但很快有斥侯来报,那几名亲兵带了狼兵过来,将戚家军隐隐围住。戚继光虽然不惧与狼兵开仗,但他想着这会时机紧迫,自家拼杀耗起来,倒是眼睁睁送了那些倭寇平安离开。况且撕破脸了,终究也不好处置,他便强说王氏伤重送医,自己倒是可去张经帐中听令。那亲兵毕竟在戚家军中,也不敢做的太过份,见戚继光肯去,便也就放过了王氏。戚继光到了张经帐中,张经厉喝说他纵放倭寇,戚继光据理力争,尤其提到锦衣卫骆百旗在场。张经没想锦衣卫竟然掺了进来,倒是愣了一下。戚继光起先是以为万松烟用来哄骗大友宗晴的那话终究是泄漏了出去,这时才明白过来,张经这是要为倭寇逃逸一事找个顶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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