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于林秋说话如此无礼,乃是因为,魏征从马上下来之后,看到林秋居然直接抱拳作揖,一直行礼,却又半天不说话,活像是个雕塑。李二有些发懵,这个老小子又在搞什么鬼?终于察觉到众人视线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魏征才沉着开口:“鄙人曾在江南地带之时就已经耳闻林大人的大名了,水患之灾数南方严重,能够解决水灾后地面种植问题,如此功绩已经不可估量,更何况,你又发现了土豆。土豆的种植简单容易成活,更是解了燃眉之急,救了无数百姓。如此功绩,当得起魏某一次大礼。”
魏征这样的人,是与非极为分明,只要你有能力有功绩,他向来不看出身,极为敬重,反之,如果你是在高位但尸位素餐的话,哪怕皇帝也照怼不误,无数次气的李二牙痒痒。林秋有些好奇:“先生如何称呼,有些太过奖了。”
李二抢在魏征自我介绍之前插口道:“这个混球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名字叫五六,乃为户部的一个小小知事,之前随着上级前往江南地区治理水患。此人生平最重有本事之人,前几日回来之后与我相遇,从口中听到了你的事迹之后,连续几日都催着我带他来拜访你。如果不是前两天你进了大理寺游玩儿,他早就来了。”
魏征略有些不满的瞪了李二一眼,他素来行端坐直,何时屑于用这种化名来结交有为之人,只不过,看在后者并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的份上,终究还是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委屈:“林大人直呼我名字就好了,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林大人居然如此的年轻有为。”
“魏伯伯倒也不必如此客气,只不过,现在我正有些事情要忙,您和我父去大唐之中稍等片刻,之后我在前来与你道歉如何?”
李二两人自无不允之理,只不过略微有些疑惑,有何事需要忙碌呢?林秋告辞,两人跟着林安的指引,进入客堂,一眼就可以看到杜如晦正坐在桌子旁边愁眉苦脸,一脸的惆怅。“哟,朕的爱臣这是在为什么事愁眉苦脸呢?”
林安带几人到这里之后自己便离开了,也有些行色匆匆,有事要忙的样子,这倒也给李二留下了私人空间,他看看了杜如晦一眼,有些阴阳怪气了起来,“正好这个混帐在这里,你和他说说,朕怎么把你虐待了的?”
杜如晦一听这语气,心底就已经明了,决然是魏征这个铁头娃娃误会了什么,回来就跟李二死怼了吧。只不过,他懒得理会这一对冤假君臣之间的恩恩怨怨,满脸愁苦:“这,这是我今日的‘下午茶’。”
在某几个字上,他特意加上了重音,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克明,这可不怪朕说你,有的喝,有何可愁……”李二绕了一圈,一边走一边说着,不过等到了近处,看到那茶碗之中黑乎乎的玩意儿,鼻尖还闻到了一股恶臭,他硬是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满面震惊——这是什么东西?闻都能闻到一股恶臭,是人能喝的?他严肃的看向杜如晦,认真询问道:“你真要喝这东西?朕感觉砒霜都比他味道好一点!”
“不喝不行啊陛下,林秋那个小混蛋能看出来的,不喝的话,过一会儿他会拍四五个壮汉摁住老臣,强行灌肚啊!”
杜如晦愁苦满面,“陛下,臣要告状,掺林秋那小子一本!他公报私仇,特意给臣喝这些莫名其妙的苦汤子!”
那声音之凄厉,简直让闻者落泪听者心伤。“怎么说你现在也算是他半个长辈…应该不至于毒害你…吧…”李二多站了一会儿就觉得臭的自己有些胃里抽搐,想吐,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开口道,“虽然朕不觉得林秋会毒害你,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请孙思邈先生来看一眼为好。”
恰逢这位老医师就在附近给病人做义诊,李二派出去的人倒是很快将对方请了过来。看着茶碗中已经有些微凉的药液,孙思邈丝毫不嫌弃,拿出一个小勺,微抿了一口,不有有些震惊:“林秋这小子在医术上的造诣,比我想象之中还要更高啊!”
李二心中微动,连忙询问:“孙医师这话如何说起?这药有什么讲究吗?”
“中药有三苦,黄连木通龙胆草,又有一最苦,名为苦参。这四种药材可谓是风马牛毫不相干,除了在味道上相近之外,诊治的功效没有半丝重叠的地方。而林秋居然靠这几味辅药,将这四种药材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药性中和之后,居然可以彼此相互瓦解,导致这四种药物的原本作用动物彻底消失,而成为了一种调剂品,如此手段,定然是对药理本身的研究了解十分深入方才可以做到的,哪怕就连老朽都不敢保证能够调配的如此完美。”
从话语之中找重点的能力,杜如晦还是有的,他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调剂品?孙医师的意思是在说,这碗汤药,完全没有丝毫的作用是吗?这跟普通的盐水没什么区别?”
“那倒不至于,几味苦药确实成了调味品,可这碗药之中还融入了其他药材的,”孙思邈微微摇头,“林秋将最苦的几种中药都融合了进来,圣女的药材的味道已经难以分辨,彻底被苦与臭而掩盖,具体有何作用,想要分析出来,老朽恐怕要研究几日才能够给出答案了。”
那就已经足以了!杜如晦脸色变得有些铁青了起来,林秋这个小混帐,不就拆了他几次家吗,居然公报私仇的每天让自己喝三碗这种鬼东西!他还是个人吗?林秋:你说咩啊?唔听不懂啦?我怎么可能因为一两件家具、几扇大门、一些药材、和整日被吵的扰乱心思而特意报复你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些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七两银子十一吊铜钱零八文罢了,别看我记得精细,那只是因为账房先生比较靠谱罢了,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么一点银子而一直报复你的!李二和魏征听的都不由有些发笑,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却又同时想到了彼此的恩怨,冷哼了一声后互相撇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