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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花无重开日(1 / 1)

嘀嗒!宁川握着茶杯的手忽然抖了下,洒出来的茶水滴淌在石桌上。钱鸣岐立马低下头。这可是他头次见到这位长生观祖师爷如此失态。“说!”

宁川嘴里吐出一个字。钱鸣岐自然不敢耽搁时间,但出于对宁川的畏惧,期期艾艾地说道:“她被葬在西郊的荒山上,距离此地大概二十公里。”

说完这句话,他小心翼翼抬头看向宁川。却见宁川脸色已经恢复平静,令人无法看透他的内心想法,越是如此,钱鸣岐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重,几乎压得他喘不上气来。仿佛置身万丈海底之下,随时都会窒息身亡。“带我去见她。”

宁川再次开口。半小时后。二人已立身于西郊群山的一座荒坟前,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以至于原先立下的墓碑早已被岁月侵蚀得不见踪迹。钱鸣岐恭敬站在宁川身后,不敢吱声。之前宁川就吩咐过他,让他找到一个生于民国,名为秋相宜的女人。钱鸣岐丝毫不敢怠慢,很快就找到了,只不过伊人已逝去数十年。宁川俯下身,为荒坟除草。其实,他原本可以用术法在刹那间将荒草全部除掉,但宁川选择了亲力亲为。钱鸣岐有心要上前帮忙,宁川没让他插手,还问道:“你有没有查到,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死于40年代。”

钱鸣岐老实回答。不等宁川询问,钱鸣岐继续说道:“当年她被人出卖,导致被敌人迫害,最终为了保全清白自杀于狱中。”

宁川拔草的动作一滞,显然内心并不如脸色这般平静。“出卖她的人是如今杭城赵家的赵牧生,赵牧生当年名为赵玉仁,出卖了秋女士之后出国避了风头,并且改名为赵牧生,过去二十年才以优秀侨商的身份回归。而今赵家在他的带领下已经成为杭城一大家族,实力不容小觑。”

这些绝密消息都是钱鸣岐托国外朋友查的,准确度可达99.9%!宁川听后出神片刻,又问道:“他还活着?”

钱鸣岐颔首,“再过几天,便是赵牧生九十九大寿,据小道消息称赵家将会为他设宴,但规模并不大。”

“若是赵家设宴,我能替老爷要来一份请柬。”

宁川点头道:“你有心了。”

“你先回去吧,我想和老朋友聊聊。”

钱鸣岐应声离开。宁川一根一根拔掉荒坟上的草,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名为秋相宜的女人的年轻样貌。她曾说过,会等他。当年抗战胜利之后,宁川却再也不曾见过她,最后才遁入深山,潜心修道。原以为,她已经嫁为人妻。却不曾想到,竟早已香消玉殒,阴阳两隔。宁川长叹。若是当年知道她被奸人出卖,他哪怕死也要将她救出来。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伊人已逝,只余一声空叹。宁川就地取来一块石材,以指为剑,在石材表面刻下几个大字——【未婚妻秋相宜之墓】旧坟新碑。宁川立好墓碑之后,便坐在一旁的草地上,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你知道么,我这些年来一直在昆仑山问道长生。如果你还活着,哪怕你变成老太婆的模样,我也有办法让你焕发青春。”

“不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觉得你可能会躲着我。”

“还有,几十年过去,我再次回到杭城发生了许多趣事……”在李思念等人眼中,宁川是个沉默寡言的青年,可实际上宁川的真实年龄早已经超过百岁,和他们不属于同一个时代,没有共同的话题,更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在秋相宜的坟前,宁川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可能比这段时间以来,宁川和其他人说过的所有话加起来还要多得多。不知过了多久。宁川耳畔忽然传来一阵阵嬉笑声,不由抬头望去。这是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似乎是附近某个高校的学生,成群结伴参加学校社团举办的爬山活动。其中还有不少情侣。宁川淡淡扫了眼这些人一眼,仿佛看到了青春时代的自己。学生们也在窃窃私语。“你们看!”

“咦?那个人好像是一个道士,我们要不要过去跟他聊会天?”

“还是别了吧,你看他身旁的那座新坟……”一名学生见状也摇头道:“咱还是别打扰他了吧,让道长一个人静静。道长,我们无心冒犯,还请您不要怪罪我们。”

人群中。一对情侣心有所感,紧握的手不由攥得更紧,显然宁川和这座旧坟让这对情侣心中有所触动。“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吗?”

女生询问身旁的男生。男生毫不犹豫地点头,“静怡,你放心好了,没有人能让我们分开,我们会一辈子都在一起的。”

学生们很快离开,此地恢复宁静。宁川陪着秋相宜又聊了许久,直到过去两个小时后宁川才站起身,低语道:“当年出卖你的赵玉仁还没死,兴许这是冥冥中注定好的。他日,我会提着赵玉仁的人头来祭拜你。”

人死终不能复生。沉默片刻。宁川又说道:“你曾说,你爱看樱花。以前我没有机会陪你,今日我让这漫山遍野,都开满灿烂的樱花。”

话音落下。一股晦涩的真气波动从宁川身上散发出来,宁川双手掐诀,一道道青色的流光从他指间飞出,飞往漫山遍野!“开!”

宁川一跺脚,整座山仿佛都在颤抖。紧接着。这座山上原本已经凋零的樱花树,此时就像是被人按下快进键,一朵朵粉红色的灿烂樱花迎风绽开!郁郁苍苍的青山,在樱花重开之后也逐渐披上一层粉色外衣,而且还不断向周围的丘陵蔓延。远远望去,给人以极大的视觉震撼!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这句耳熟能详的诗句,乃至是定理,在宁川身上失去了作用!时至五月,原本是牡丹盛开的季节,杭城西郊却盛开着只属于三四月份的樱花!这一日。昔有周王烽火戏诸侯,今有杭城樱花二度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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