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郑诚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身体往后一仰，整个人像一摊肉饼一样摊在了人行道上，将本就不宽的人行道占去大半。现在别说走了，他连手指都不想动一样。这几天接连不断四处堵人，差点没把他一把老骨头给练废。陈歌抿唇坐着，一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就在半个小时前，他们在这里堵到了从办公楼出来的胡经理的车，但不等他们靠近，就被另外一辆疾驰而来的车给挡了回去。等他们再想去追胡经理的车时，他们只能看到对方的车屁股。不过看样子，胡经理似乎并没有回招待所。大概是赴什么约去了。陈歌思来想去，决定守株待兔。他就不相信了，胡经理能够一整夜都不回住的地方！陈歌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朝郑诚跟薛志刚伸出手，道：“走，咱们去招待所门口等他。”
薛志刚顺势站起来，郑诚看着陈歌的手，满脸拒绝地盯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视死如归地借力站了起来。郑诚叹了口气，随后又鼓足勇气道：“走吧，哥哥陪你一起死。”
“什么死不死的，真难听。”
陈歌笑着嫌弃着，却拿拳头轻轻地捶了下郑诚的肩膀，笑骂道，“放心，哥哥我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的。”
要是这里拿不下来，他还有备用计划。虽然不算太差，到底还是比不上银行。陈歌三人在招待所门口溜了一圈，找了处视线宽敞又避风的地方窝下来，三双眼睛瞪得跟六只灯泡似的，死盯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这一等，就等到了凌晨。郑诚早就困得上下眼皮子打架了，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地打。“咱们还要等多久啊？”
郑诚困得生理泪水都浸出来了，一个八尺高的大老爷们儿，搞得跟哭了似的，就很丢脸。陈歌也很困。他揉了揉眼睛，恨不得去找两根牙签将眼皮子支起来。此时听着郑诚的声音，远得像是从天边传过来的一样，透着一股飘乎感。过了片刻，陈歌才慢腾腾却无比坚定地回答道：“等，就是等到明天早上也得等。”
“那要是胡经理今天晚上根本不打算回招待所呢？”
薛志刚打着哈欠看过来，声音含糊不清，也是困得不行。陈歌道：“那就去会场门口堵。”
郑诚跟薛志刚对视一眼，认命道：“好吧，希望那位胡经理不要突发奇想在外面过夜吧。”
陈歌闻言默默地握紧了拳。别看他说得这么笃定，实际心里也没底。胡经理要真不回来，这次招标他可能就真的要错过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陈歌的心就越沉。01;00……02:00……02:30……招待所门外的那条大道上，车辆越来越少，先前还偶有一辆路过，现在已经有一个多小时没有车经过了，人更不必说。陈歌每隔几分钟就看一眼手机，明亮的屏幕光在深夜中显得格外的刺眼。现在已经两点四十分了。陈歌正准备按掉有屏幕，一道雪亮的光速自远方洒过来，刺得三人精神一震，紧接着下意识地闭眼偏头，试图避开这可以将人刺瞎的光线。可下一秒。陈歌眼睛猛地睁开！这个时候往这里开的车，一定是胡经理回来了！陈歌激动地站起来，不管不顾地往前方跑，哪怕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哪怕被耀眼的灯光刺激得眼睛几乎要失明，他还是根据自己的本能往前方跑去。薛志刚最先察觉不对劲，他眯着眼睛迎着车灯看去。车灯太过亮眼，他根本看不到陈歌的身影，只能看到灯光下的一点点脚，正踉跄着往车来的方向奔过去。薛志刚顿时吓得冷汗直冒。“陈歌！！”
一声凄厉的长嘶划破夜空，惊醒无数深眠之人。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如夜枭般惊彻长夜。之前一片漆黑的住房接二连三地亮起了灯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但却无人在意。薛志刚跟郑诚惊惶地冲过去，离得近了，才看到陈歌正半身趴在车盖上，车头离他的身体只有一拳的距离。要是对方没有及时刹车，那……这后面薛志刚跟郑诚完全不敢想！“你疯了啊！”
郑诚按捺住胸口那颗狂跳的心，扯过陈歌就是一顿骂，“你想死是不是！居然敢往车子前冲！”
陈歌恍惚了一下，使劲儿地摇了摇头，抬手捂在眼睛前面却又不敢揉。耳边还有刹车时的回音，跟郑诚的喝骂声合成二重奏。说实在的，郑诚到底在说什么陈歌都没听清，但大概是知道他肯定没好话就对了。司机走下车，黑着脸冲着陈歌三人就是一顿吼。郑诚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下意识地就想吼回去。好在陈歌虽然看不见，但感觉依旧敏锐，及时拉了郑诚一把，将人拉回了神。当然，那满肚子火气也被他拉回到自己的身上了。郑诚狠狠地瞪了眼跟瞎子似的人，深吸一口气，笑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不好意思，我们想找胡经理有要事，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几天了，今天看到你们的车，我兄弟有些着急，这才做出这种不理智的行为，我代他在这里给你道歉。”
司机疑惑地看着郑诚，薛志刚怕他不信，还特意帮着解释道：“是真的，我们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见胡经理，麻烦大哥帮帮忙。”
司机看了他两眼，下巴一扬，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哦，我知道了。之前我就听说有几个社会人士在到处堵胡经理，就是你们啊？”
薛志刚还以为司机是知道他们，要放行。不等他脸上的笑扬起来，就听司机一脸不耐烦地凶了回去：“你们还真是锲而不舍啊，现在居然还堵在这里。滚滚滚赶紧滚，再不滚我就喊保安把你们送公安局去！”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郑诚心里的火压不住了，一把推开薛志刚，不顾司机的阻止，走到窗户边重重地敲了两下窗户，道，“胡经理，请您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