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似乎有些拙于开口,小铁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不安。卫楚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琥珀的肩,示意让他来。后者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让开了身体,卫楚便在小铁面前蹲了下来。“没事的。”
他指了指一旁的琥珀,“这位姐姐是调查队,见多识广,她知道该怎么解决,而哥哥我呢也懂得不少知识……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如果真的是坏东西,我们能够处理好,让你爸爸恢复正常,让他再陪你去玩。”
“真的?”
小铁对后半句起了反应,眼睛亮了起来,“爸爸真的可以恢复正常,再陪我去玩?”
卫楚点了点头,露出温和的笑容。小铁见状也变得连声点头说好,显然是相信了卫楚的话。“谢谢叔叔,我家就在前面,我们赶紧吧!”
三人再次在小铁的带领下起步,走向最角落里的一座木房。南月枝静静地看着小铁的背影,有些忧伤地开口说:“只有他才会相信你的鬼话呢。”
“是啊。”
卫楚耸了耸肩,“谁叫你们似乎都不想当坏人,那只好我来当了……”南月枝欲言又止,憋了好一阵子才挤出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觉得委屈你了。”
“有什么好委屈?”
卫楚叹了一口气,“我可没有想着整天当好人的念想啊……”南月枝牵住了卫楚的手,没有说更多。卫楚感受着对方手掌传来的温度,心里有些无奈:自己看上去有那么软弱吗?至于小铁的事情……他知道如果对方爸爸所养的东西要是真的和“弃兽人”有关系,那么那位爸爸肯定也脱不了关系,甚至他本身就可能是“弃兽人”。--被感染之后会遭到控制。琥珀曾说过白狼出现了某些反常的异样,而小铁说他爸爸以前会带他去玩,证明他爸爸其实是爱他疼他的,可就是这么一位爸爸却突然专注于养奇怪的怪物,而不把配给的食物以及所有钱财都花在怪物身上,不管自己儿子的死活……这可能吗?如果真如卫楚不好的预感,那么该如何处理小铁的爸爸呢?除非有办法把他爸爸治好,否则卫楚不认为这位父亲会有一个好下场。琥珀想必也是意识到这一点,刚刚才没有能马上开口吧。既然如此,卫楚不介意当一次坏人。小铁所住的楼房位在最角落里,这里上方有凸出的岩劈,几乎把整座楼房给盖住,就算是中午时间阳光最猛的时间,这里能够受到的光照也少得可怜。这是一座几乎完全被阴影所罩的房子。而且,还有强烈的恶臭从里面传出来。旁边的邻居听见有人靠近,打开窗房探头出来。他扫视卫楚等人,一度有些诧异调查队的人会出现在这里,等到看见小铁后,他便怒目竖眉,喝骂道:“小铁,你赶紧让你爸把你家的垃圾丢了,有够臭的!”
小铁没有应声。那男人把视线转到琥珀身上,求神拜佛般合十双手道:“调查队小姐,麻烦你做做好心,赶紧让他爸把里面的垃圾清走……那男人疯的!我上次跟他说让他把垃圾清走,他就把我打了一顿……我知道这些事情不是调查队小姐你管的,但你能不能通知下治安队啊!”
琥珀平静地回答说,“我会处理的。”
“谢谢!谢谢!”
邻居松了一口气,“那味道我真的受不了,他特么还打人啊!”
小铁更愧疚地垂下了脑袋。见状,琥珀摆出没有表情的脸孔:“你先回去,我会处理了。”
邻居丢下“那就拜托您了”便把脑袋缩了回去,还把窗给关上。小铁垂头丧气,有点难受地说道:“本来邻居叔叔和我们的关系还不错,但自从爸爸养了那奇怪的东西后,关系也闹僵了……”琥珀伸手摸了摸小铁的脑袋以示安慰。接着,她看向眼前的房子,眉头的肌肉不受控制般皱起,甚至没忍住屈起食指挡在鼻子之前。太臭了。但在这种各种垃圾混杂出来的复杂味道里,琥珀隐隐闻到一些肉臭味。她转过脸去,看向南月枝,目露征求之色。南月枝沉默地侧耳倾听,仔细地分辨说:“里面有些奇怪,有些东西在活动。嗯……在蠕动的样子。”
蠕动……这个词让卫楚出现几分不适感。小铁拿出钥匙把门锁打开,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更强烈的恶臭涌了出来。“我先进去看看爸爸在不在……叔叔、姐姐,你们在外面等等。”
丢下这句话,小铁便一溜烟地走进房里,还顺手把门关上。三人等在外面,趁此机会琥珀主动地说道:“如果真的是,小铁他爸可能凶多吉少。”
卫楚耸了耸肩,“你不要投入太多感情了。”
琥珀抿住嘴巴,没有作声。卫楚暗叹一口气,心想这琥珀能够轻易对“弃兽”扣下板机,却无法对人类也同样如此。可能她从来都觉得对付“弃兽”是自己的职责,但对付人类不是吧。门后方很快又传来脚步声。小铁拉开了门从里面探头出来,朝几人招了招手:“爸爸出去了,这个时间他肯定是去弄吃的……你们赶紧进来,待会爸爸回来就麻烦了,他会打人的!”
琥珀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举步走向房子里面。这房子环境昏暗,臭得可以,一穿过大门就满是垃圾堆积。这里的垃圾各式各样都有,还有一些像是厨渣的东西,地上更有不知道是什么液体的发臭汁液。在垃圾凌乱地散落之间,勉强有一条路可以往里面深入。--这里根本不像是房子,更像是那些久未打理的下水道。“就在里面的房间!”
小铁走在最前头带路,几人走向最深处的房间。卫楚小心翼翼地躲开这些垃圾继续往里面深入,眼角余光却发现南月枝早已双脚离地,压根就没有走在地面上,一阵哭笑不得。最前头处,小铁推开了最深处房间的门。那是一个几乎漆黑的房间。房间里意外地空矿,而在最深处则有好几团东西在耸动、蠕动。以卫楚和南月枝的视力,自然能够看清楚那是数团血肉。这些血肉像是一堆粪便一般躺在地上,形状不一,扭扭曲曲的,上面布满了不知道是何种液体的黏液,血管布满表面,每一团血管最集中处都有一只眼睛般的东西存在。血肉之间更露出了一些精密的金属结构物。没有任何像是电路板的东西,倒是有一些类似金属的管线横纵交错,此起彼伏在血肉之中。这东西奇怪的复合生物一共有五只。要是把每一只揉圆团在一起,应该都有篮球的大小。像是察觉到几人进来一般,那些血肉团块上的眼睛无一不转过来看向几人。卫楚心里有点毛毛的,侧头对南月枝说:“它们会不会突然扑过来要把我们吃了?”
南月枝已经摸出了自己的剑,“嗯,我准备好了。你别怕,待会我来保护你。”
“就是这些吗?”
琥珀侧头询问小铁说。小铁似乎有些害怕,轻轻地嗯了一声,以像是在抗拒什么般的口吻说:“就是它们……爸爸一般不让我进来,我上次偷进来还被打了。”
琥珀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一手虚扶右脚上的手枪,警戒万分地往前走去。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些眼珠都紧盯着自己瞧,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姐姐,这些东西……真的很不好吗?”
小铁满脸不安。“我看看……”琥珀单膝跪下,不敢直接触碰这些血肉,“和无人机上面的一样……”也和“弃兽”上面的类似,卫楚在心里替琥珀补上这一句。当初白狼的身体里面大体也是如此,但这些血肉却缺乏像是白狼体内那种更大规模的金属结构--用来取代器官的金属结构。但具体而言,应该就是同一样东西。忽然地,久未出声的终端突然提醒说:【您可以取一些样本,本终端可以利用加以分析。】卫楚动了下眉毛,心生郁闷:‘你不早说?’【本终端是倾向被动的,您没问,本终端自然没有说……您需要任何服务,还请扬声。】卫楚很想把终端从自己体内抽出来,把它塞进某萝莉的身体里面然后痛打一顿让它哭上很久。他轻揉不听使地持续抽搐的脸颊肌肉:‘怎么取?’【取下一些,放进嘴里即--】卫楚泛起一股恶心的感觉,连忙打断终端说:‘没有其他检测方法吗?’【放在手心里也可以,只要接触到就可以了。】‘……’卫楚很无语,下意识觉得终端刚才是在作弄自己。要是他真的大大咧咧把那肉吃了……一想到他就反胃。这时,琥珀已经卸下自己的背包,在那里研究怎么把这些东西往里面装了。卫楚走上前去,“你先让一下……”琥珀愣住,正想询问究竟之际,就见卫楚摆出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深吸一口气伸手按在其中一团血肉之上。而,事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