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了，倒不是叶荣不愿帮忙，只要李飘扬开口，他还是义不容辞的。若不是重大的案子，电话里头说就可以了，但要见面说，叶荣还是有些疑惑，忙问。“嗯！”
电话那头沉疑半会，才接着说道，“班长，你还是过来吧，有件案子需要你帮忙，电话里头我说不清楚，你还是过来一趟吧。”
李飘扬的语气有些焦灼，对于他手头上的案子，他还真没有什么头绪，他没有料到案子竟然这么棘手，而上头又限他一周内破案，他哪能不焦灼。“我一会过去。”
正如叶荣所料的一般，李飘扬此时打电话给他，确实是有案子需要他帮忙，说完便挂了电话，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给出租车师傅吩咐了一声“飘香茶馆”之后，便望着窗外，右手手指在大腿上敲打着，思索着。是什么案子非得要见面说呢？叶荣想从脑海里搜寻出一丝蛛丝马迹，却没有任何头绪，索性也就不再乱想。很快，车子便停在“飘香茶馆”门口，吃饭剩下的十几块刚好够车费，递给司机够，叶荣开门下了车。老地方，老位置，李飘扬此时正在等候，见到叶荣走了进来，便起身迎了上去。“班长！”
李飘扬有些激动，生怕叶荣不来，放他鸽子一般，看来这件案子，应该十分棘手。“嗯！”
叶荣点头应了一声，便随着李飘扬走到他们常坐的地方。茶台上此时已经泡好了一泡茶，正冒着热气，茶香飘荡，当然，茶台上出了茶具、点心之外，还有一包厚厚的文件袋，正面印着一个闪亮的国徽，应该是公安系统的档案，至于里面是什么，叶荣确实猜不出来。落座之后，叶荣率先开口问道，“小李，这么着急找我，到底是什么案子？”
“班长，先喝一杯刚泡好的龙井。”
李飘扬并没有立即跟叶荣解释是什么案子，端着一杯刚泡好，还冒着热腾腾热气的龙井茶递到叶荣跟前，算是陪了个不是，面带歉意的笑容。既然李飘扬没有立即说明，叶荣也不追问，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用鼻子吸了渗着茶香的热气，一阵舒爽，茶杯在叶荣的手上转动了两圈，待热气散去些许，才小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小口，最后一饮而尽。闭着眼睛，仔细的品味嘴里的余香，神色一副满足的样子。见叶荣放下茶杯之后，李飘扬再次倒了半杯龙井茶在叶荣的茶杯里头，才开口提正事。“班长，又得麻烦你了。”
李飘扬开口语气充满着歉意，确实这几年，他没少麻烦叶荣帮忙破案，次数多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废话，磨磨唧唧的，当兵时候那股冲动劲呢？”
叶荣开口便是十分不客气，他还是比较喜欢李飘扬在部队时候的样子，刺头，敢作敢为，有什么说什么，甚至敢对他这个班长动手，可是这些年李飘扬对他是越来越客气，越来越不像部队里面出来的人，真恨不得一巴掌把李飘扬拍在茶台上。“班长！我……”李飘扬不知道叶荣为何恼火，但在部队那时跟叶荣干架，挨叶荣揍个半死的事情他还是记忆犹新，这时哪敢大声说话？“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赶紧说，看不得你这一套那一套的。”
要是叶荣那暴脾气上来，还真有可能把李飘扬按在茶台上扇个几巴掌。“是！”
这才点起李飘扬在部队时候的状态，赶忙正色回应了一声，在部队可没那么多虚的客套话，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看来社会改变了李飘扬不少，至少现在变得叶荣跟他待在一块会有些不自在。随即便见李飘扬从文件袋里头取出了一些相片和文件档案，递给叶荣，说道，“班长，这是这个月我市失踪人口的档案和资料。”
叶荣接过李飘扬递过来的资料，还没有翻看，便又听到李飘扬介绍了起来，“班长，这个月已经是第六起类似案件了，公安部已经立案，组成专门调查组，针对这六起失踪案件，要求我们一周内破案，这不我才……”“你们公安部这么着急破案，是因为失踪的人里头有市委书记的儿子吧？”
叶荣摆了摆手，不想听李飘扬说的那些客套话，资料他也是翻阅了，一遍便已经记下全部的资料，发现最近的一起案子失踪的人正是市委书记的儿子，而公安部立案，组成专门调查组也正是那一起案件以后，其中的因果，叶荣有些不削，语气里头有些讽刺的味道。“……”李飘扬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资料呢，我已经记下了，有什么消息我会给你电话。”
说完，手上的资料甩在茶台上，叶荣便站了起来，正欲离开。李飘扬一看这情形，心中一阵慌乱，也是赶忙身跟了上去，此刻他还哪敢说什么“班长，不多喝几杯？”
的话。“飘香茶馆”门口，叶荣陡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李飘扬一个不小心，撞了个踉跄。“班……班长？”
李飘扬勉强稳住身形，神色有些慌乱。“小李！还记得当兵的时候，哪一个口号喊得最兴奋吗？”
叶荣回身，看向李飘扬，也不理会李飘扬脸上那些慌张的神色，开口问道。李飘扬疑惑，他不明白叶荣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可是在部队有那么多口号要喊，他哪记得那么多，心中有些忐忑，小声的说了一句，“为人民服务？”
“什么？”
叶荣的声音陡然增加了几个分贝，震得李飘扬耳朵生疼。“为人民服务！”
这一次，李飘扬的声音也是提高了许多，喊了出来。“亏你还记得！走了，你好自为之！”
叶荣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李飘扬怔怔的站在那里。良久，李飘扬终于悟出叶荣的言外之意，可是，他又何曾想过要这样？如今他已经不是生活在部队里头的人了，而是生活在这个残酷的现实社会之中，有些时候他不得不弯下腰去阿谀奉承，为人民服务他没有忘，只是……李飘扬有些委屈，他知道叶荣说得对，但是有些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他是想去做，可是没有上头的命令，他只是个副队长，说话根本就起不着作用。这几年，现实的残酷逐渐的磨灭了他当年的满腔热血，渐渐磨灭了他的锐气，渐渐的消耗了他的斗志，如今叶荣一句话，确是点醒了他。明白过来之后，李飘扬急忙追了出去，可此时哪还有叶荣的身影，不禁有些懊悔。给叶荣拨了电话，没有接听，又发了一条短信，也没有收到回复。街上，叶荣随意走动，李飘扬发来的短信他收到了，但他并没有急着回复，而是想着那六起失踪案件，他隐约能感觉到六起案子其中有些关联，或者类似的地方，但一下子又是没有抓到关键。几近午夜，叶荣才给李飘扬回了一个信息。“明白就好，希望你能明白那句话，记住，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等得起。”
是啊！有谁能等得起，时间飞逝，转眼就会过得很快，等待就是一种煎熬。回了信息之后，叶荣一阵轻松，他希望李飘扬不要被世俗干扰了他的判定，做好他应该尽到的职责。每一座城市，都会有一趟末班车，通往回家的路。叶荣还在想着案子的事情，路灯有些昏暗，淡黄色的光芒闪烁，地上的身影摇摆不定。公交车站牌下面，叶荣想着事情，等候公交车的到来。陡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点，却又是没有抓得住，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起头看了一眼两旁的道路，没有来往的车辆，也没有来往的行人。只有一个人现在公交车站台旁的路灯下等候公交车，那人是个男子，身穿黑色休闲服装，弓着背，耷拉着两肩，目光望着马路正中间，一动不动，脚下的影子摇摇晃晃。叶荣尽是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太在意，有想着案子的事情去了。每一个城市的夜晚，都会有最后一趟公交车，却不是每一趟公交车都可以上的，叶荣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