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地里忙活了大半天,陈凌和王聚胜两人早就饿了,等张巧玲把孩子抱出来后,三人便落座开始吃饭。 陈凌做了五个菜,仅有一个荤菜,剩下的都是素菜,并不丰盛。 但由于他烧的菜足够香,王聚胜夫妻俩吃得还是非常尽兴的。 即便张巧玲受村里人影响,还是对陈凌抱有一些看法,也忍不住连声称赞。 甚至陈凌走的时候,还主动拿给他两坛子咸菜。 “你巧玲嫂子烧菜虽然没你烧的好吃,但是腌的咸菜却是一绝,在咱们方圆十里八乡也没谁能比得上她。”
“你看俺家院子里的大缸,好几个缸里都是咸菜,还有几大缸是辣酱跟豆瓣酱。”
“啥时候想吃,就过来拿。”
王聚胜笑着道。 “嫂子真厉害,我说院子里咋那么多大缸哩?”
陈凌捧着两个黑色的坛子,低头闻了闻,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味道当真不错。 他之前还以为这些大缸都是空的呢,没想到里边盛满了咸菜和酱。 “别听你聚胜哥瞎说,一点子咸菜,这一年四季里头谁家不腌两缸,他逢人就吹嘘,也不嫌害臊。”
张巧玲笑道,被王聚胜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心说哪有当着别人面,这么夸自家的? 就是一点腌咸菜,把它夸上天也是腌咸菜,又不值啥钱。 “嘿,俺可没有逢人就吹嘘,这都是别人吃出来的。”
“就像俺在派出所的那些同事,俺只要从家里带了咸菜,哪次不是抢着跟俺要。”
“上次俺怕不够吃还放了一坛子,结果这些狗日的,两顿就给俺吃了个精光,后来一打听,看门的老汉都夹走半碗,这他娘的。”
王聚胜一拍大腿,瞪着眼道。 “哈哈哈,听聚胜哥你这么一说,我都等不及想吃了,等我回去跟素素说一声,改天可得让她来跟嫂子学一学。”
陈凌笑着道。 张巧玲也跟着绽出笑容:“好,素素妹子啥时候想腌咸菜,俺手把手教她。”
就这样,一边说笑着,一边把陈凌送到了门外。 “好了,孩子还在家呢,聚胜哥和巧玲嫂子你们别送了,快回去吧。”
陈凌摆了摆手,同二人道别,便独自一人赶回了家。 回到家后,王素素已吃过饭,正烧了一大木桶热水,使得整个房间里热气腾腾的。 见他回来,就把门关上,两人在一起洗了个热水澡,便舒舒服服的上炕睡觉了。 …… 次日又是春雨绵绵。 虽然下得不大,但淅淅沥沥下了一早上,还没有停的意思。 见这个情形,陈凌也不急着起来做早饭了,抱着王素素娇软的身子换了个睡姿,打算跟之前一样,美美的睡它半个上午。 结果呢,还没过半个时辰,就被外面的噪杂声吵醒了。 “阿凌,阿凌,快起来吧,外面好像出事了。”
王素素从陈凌怀里挣脱出来,轻轻推了推他。 “大清早的,这是干嘛呢?”
陈凌揉了揉眼,本不想理会的,可小媳妇听着外边动静就挺担心的,他只好光着身子从被窝爬出来去找衣服。 穿好衣服,陈凌拿了把伞走了出去。 就见巷子里围了一大堆人,秦冬梅这婆娘绷着一张脸,不住的骂骂咧咧着。 秦秋梅在一旁小声劝说着,但显然不管用,妹妹根本不听她的。 指着一个白头发,身穿蓝色粗布褂子的老太太叫骂道:“死老太婆,今天你不赔俺的鸡,你家的鸡鸭也都别活了,看俺给不给你药死。”
老太太又气又急:“冬梅你别不讲理,你家的鸡死了跟俺有啥关系,没头没脑的事,咋硬往俺头上扣哩……” 秦冬梅冷笑一声:“呵呵,说俺硬往你头上扣?你个老东西好大的脸!三邻四舍都在这看着哩,你问问,哪个不知道你经常把别人家鸡诱到你家下蛋!”
“就说俺吧,俺就撞见过不止两三回了吧,看你年纪大没搭理你,给你留了脸了,你倒好,就为俺家鸡昨天坏了你院子几颗菜苗,就给俺把鸡药死了。”
老太太更急了:“不是菜苗,是西瓜苗,俺准备重新分好耕地后,就往地里种。”
“结果你家的鸡把俺瓜苗全给糟蹋了,让俺今年种不成瓜,俺还没找你算账哩,你倒恶人先告状了。”
“啊呸!还找俺算账,你有脸找俺算账吗?要不是你个老不死平日里老把俺家鸡诱到你家下蛋,能糟蹋你瓜苗吗?”
“你种不成瓜是你活该!你自找的!凭啥药死俺家鸡?”
“反正你说啥也得赔俺的鸡,没有鸡就赔钱,一只十块,少一分钱都不行。”
秦冬梅狠狠地吐了口口水。 老太太被说的哑口无言,气得浑身打哆嗦:“你,你,你……” 陈凌听着两人吵架,眼睛往秦冬梅家里瞥了一眼,就看到一院子的死鸡,躺在地上,被蒙蒙细雨淋着,毛湿漉漉的沾满泥土,脏兮兮的。 “五爷爷来了,冬梅婶子,王二奶奶,你们快别吵了!”
这时,陈凌的前邻家,村医陈国平的儿子喊了一声。 众人就见王来顺举着一把破旧的绿色雨伞,从南边走了过来。 “吵啥吵!下着雨还在外边吵,也不嫌乡亲们笑话!有啥事不能好好说,非得吵,大队又没几步远,遇着事就知道骂娘,啥时候也想不起来往大队走。”
王来顺走到跟前数落道。 虽然现在改成村委会了,但上了年纪的还是喜欢把村委会叫成大队。 秦冬梅听了后翻了个白眼,“去村委会也得有用啊?啥问题也解决不了,谁还去?”
也的确,有时候王来顺怕麻烦,好和稀泥。 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嘛,很多时候事没解决,还得惹一身骚。 再者,村里狗屁倒灶的事数不清,王来顺是能管就管,不能管就躲的远远的。 因此有很多村民不满,暗地说他奸滑心黑,不是东西的大有人在。 王来顺早就听多了,现在秦冬梅当着他面阴阳怪气他也没在意,反而笑了笑,道:“瞧冬梅你这话说的,俺这不是来解决问题了吗,快说说咋回事吧,为啥早上饭没吃就在这吵。”
“来顺啊,你别问她,这就是个不讲理的,一大早就砸俺家门,非得说俺把她家的鸡药死了,俺怎么讲也讲不通,都快把俺气死了。”
“今天你可得给俺评评理啊。”
王二奶奶拽着王来顺胳膊,颤声说道。 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吵起架来吵不过秦冬梅,都快被气哭了。 “老嫂子别着急,咱先去看看冬梅家的鸡咋回事……” 王来顺劝慰道。 秦冬梅一听这话就哼了一声,“有啥可看的,死鸡还能给看活了?”
“支书你别是想偏帮这老东西吧……” 王来顺没理她,转过脸对着秦秋梅道:“秦主任,咱先看看家里的鸡到底是咋回事吧。”
“好,给王村长添麻烦了!”
秦秋梅满是尴尬,拉了拉妹妹,让她少说两句。 她虽然身份地位比妹妹光鲜,实际上因为身子骨不好,从小被妹妹照顾。 两人相处起来,倒是秦冬梅更像姐姐,她像妹妹多一些。 这就导致,妹妹在她跟前,总是比较强势。 …… 一帮人进了秦冬梅家,蹲在地上把一只只死鸡检查了一番。 很快,有人惊呼出声:“这鸡不是被药死的啊,是被啥东西咬断了脖子咬死的。”
陈凌站在人群后看了一眼,就见每只鸡的鸡脖子上都有个血窟窿,看上去不太明显。 要不是淋了些雨,鸡的羽毛沾在一起,还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