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刚朦朦亮,门外便传来一声大喊将金虬从梦中惊醒,接着他就听见母亲马小兰的声音,“虎子,你起的可真早!”
很显然马小兰已经起身了,正在和先前出声的人打招呼。“婶婶,叫阿虬起来,他们还等着呢!”
门外传来催促的声音。“好,虬儿!快起来!……”马小兰点头笑道,接着便向着金虬的小屋出声,其实已不用她叫了,金虬已从床上一蹦而起,窜了出来,自打知道了今天自己可以进山,他兴奋得愣是一夜未睡。“娘,我来了!”
金虬胡乱将衣服挂在身上,大叫道。正好看见一个长相魁梧身材壮实的青年正在和母亲说话,当即大喜。这个青年正是金虬的表哥,金虎,金洋的亲哥哥,金虬小时候他可没少和金虬玩,同时,金虬对于他也很是崇拜。山中人打柴,第一选择自然是那些耐烧的木头,可以卖进城去挣个好价钱,但好木材大多都生长在大山的深处,一般人很难找到,能找到已算了不起的汉子,而金虎已是这样的人了。“虎哥,我们快走吧!”
金虬一出来,拉起金虎便向屋外跑,他为这一天等了太久,现在可是一刻都等不及了。“虬儿,等等!”
马小兰将他一把拉住了,给他理好身上的衣服,叮嘱道:“虬儿,记着,到了山里后一定要听你虎哥的话,知道么?”
让金虬进山打柴是迫不得已的决定,一想到金虬进山,她便心惊不已,定要好好叮嘱。“知道了!”
她刚一撒手,金虬已如一匹脱缰野马一样奔了出去,声音传回,人已跑得没影了。“唉!这孩子!”
马小兰看着桌上的早饭和门外的柴刀、绳子,再看看早已没了影的金虬,很是无奈,金虬跑得太快了,什么也没带。“婶婶,阿虬跟着我,你就放心吧!”
金虎已将金虬拉下的柴刀收取,背上,笑道。“到了外面,你可要好好看着他。”
马小兰叮嘱道,一看金虬毛毛糙糙的样子,她的心又提了起来,将盛着早饭的竹筒给了金虎。“放心,婶婶。”
金虎将竹筒塞到腰间,也向金虬跑去的方向走去。进山打柴,人们一般都喜欢早早出发,可以早一刻进城便可卖个好价钱。而孩子们还有另一个理由,这样他们可以腾出下午时间去练武场,看大人练武,等大人们练完之后他们就可以去缠着大人让他们教自己一招两式,顺道给他们讲讲山林趣事,对于这些即将步入山林的青年们来讲,这些血淋淋的事情才过瘾,毕竟他们早晚要从父辈们手中接过猎叉。看着,金虎已经不见的背影,马小兰双掌合什,在心里默默祈祷:“龙神有灵,保佑虬儿平安归来!”
………再说金虬,虽然他跑得快,而且跑的早,但他没跑出多远,金虎就赶上他了,练过的和没练过的就是不能比。昔日,金虬在和他那一堆哥哥妹妹比赛中,一向可都是最快的。“虎哥,你可真快!”
金虬羡慕道。“阿虬,你也挺快了,虎哥像你这般大时绝对比不过你!等你将来经过了训练,一定可以比我快!”
金虎安慰道,其实以他的速度,就是他的同龄人,甚至比他大的人都大多不及他,要知道他现在可是村里那群人里最有希望进猎人队的人。所谓猎人队就是一群猎人组成的队伍。山林险恶,一个人进山打猎风险过大,而一群人情况就不同了,起初只是一些交情要好的猎人联合行动,到后来成了不成文的规定,进山必须组队,而要想成为猎人也要得到猎人队其他人的认可。条件看似简单,实则相当困难,要入这群老家伙的法眼,没点超人之处实在不行。毕竟到了山里,猎人们能够依靠的只有彼此,带个拖腿的,大家都得让连累死。而常年的生死搏杀,也令他们之间的关系超越常人,很是牢靠。猎人们一般会定期前往人所畏惧的山林深处,将一头头野兽杀死,带回来,养活整个村子,他们是一个村子的支柱,一个村子的骄傲,他们每个人都会成为传说,被村民所铭记。当然,要想成为他们一员,难度可想而知,几百人中可以出一两个就很不错了,毕竟是去打猎而不是去送死,金虎有希望,其耀眼程度可想而知。对他而言,金虬就像他的亲弟弟,从小他没有母亲,马小兰就像他的母亲,金虬自然就是他的弟弟,和妹妹金洋一样。在他昨天听说大富伯脚摔着,婶婶要他带金虬进山时,他就曾表示过不用金虬去,他完全可以自己替金虬去,但在马小兰一再坚持下才答应。他也从妹妹金洋处知道金虬崇拜自己,忙鼓励他。不多时,两人就到了村子尽头,此时,那儿也已有不少人在那等着了,见金虎到来,一个个迎了上来。“虎哥,今天你怎么了?”
“虎哥,出什么事了,来这么晚?”
“哎,虎哥,怎么带了个新人,这是谁?”
这时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金虬,问道。“来,给大家说一下,这是我弟弟金虬,从今天他也要跟着我们进山,到时有什么事你们帮一下!”
金虎拉过金虬冲众人叮咛道。“放心,虎哥!”
顿时兄弟们胸膛拍得响亮,金虎平时没少帮过他们,今天他开口,众人自然没有推脱的理由。“好,人都到齐了吗?”
金虎笑容一收,问道。“就差强郑那小子了!”
有人答道。“好,不等了,这小子总是这样,拖拖拉拉!”
金虎不满道,拿起自己的家伙,便招呼大家上路,就在这时,就听见有人喊道,“虎哥,虎哥,等等我……”大家停下,向后看去,只见一个高个瘦子一路跌跌撞撞跑了过来,看那人身形单薄,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金虬不由好笑,他能打柴吗?就听金虎骂道:“早起点能死吗?每次都要大家等你!”
“昨天太困了才睡过头,下次一定,下次一定……”瘦高个奉承笑道,这时金虬才看清他的相貌,这人面皮白净,细眉鼠目,头上的还学城里人结着发髻,一点不像山里的男人,倒有点像姑娘家。不知为何,看着他一脸的笑容,金虬心头有着说不出的厌恶。“每次都有理……”在金虎的喝骂声中,一行人上了路。一路上无事,大家也就开始攀谈了起来,在说说笑笑中,金虬也对大家有了了解,因为金虬是金虎的弟弟,所以大家都对他态度很好,但除一人之外,那就是后来的那位。从同伴那里金虬得知他叫强郑,全名赵强郑,不是本地人,据说是五年前从山外逃难随父亲一起逃到盘龙山的,听说他父亲为人相当不错,好像还是山外某个国家的大官,在金家庄很有威望,但是不幸三年前便已去世,临时给儿子取名强郑,饱含对故国的思念。盘龙山本地人也是从外地逃来的,因此大家一般很愿意接纳逃难的人,更别说他父亲还是个忠臣。盘龙山中人最敬佩的就是忠勇之人,在他父亲死后,村长唯恐他吃亏,将他收为义子,好生照看,诸人对他自然也不错。但很快大家就开始厌恶这个外来子弟,因为这小子一向好吃懒做,仍把自己当成有钱人家的少爷,目中无人,如同耗子一样令人生厌。要不是看在他死去的老爹面子上,早就有人收拾他了。因为无人管教,这小子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处处盛气凌人,时常在村里闹事,后来有一次在金虎面前飞扬跋扈,被金虎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嚣张的气焰方消散了下去,但又开始拍金虎马屁,相当令人不齿。毕竟在这险恶的盘龙大山四周,诸人的生活都极度艰苦,需要多番打磨,山里人谁不曾打输过几次架,这原本没什么,下一次再来就行了,唯独软骨头为人轻视,因此同伴中没几个能看得起他的。而这小子却老喜欢装老大,金虎等人他打不过,他就欺负新人。眼看金虬是新人,又被众人众星捧月围着,相当不服。时光匆匆,当朝阳出现在地平线时,他们终于到了一处山林边上。“哈哈,看盘龙山!”
有人高喊道,大家顿时都转过头看去。以前在村里金虬也可看到盘龙山,但总是一团云雾,很不真切,现如今到了近前,他终于可以看清它的真容,只见一条巍峨的山脉平地而起,蜿蜒去处一目难尽,据老人言它足有千万里,上面树木丛生,时年大雾浓罩,如一条青鳞大蛟盘踞于此。在它磅礴的气势面前,什么好似都微不足道。“盘龙山!”
大家眼中都有着向往,这里很多人虽然一辈子生活在盘龙山脚下,但却从未进过盘龙山。要知道盘龙山可是天下三大险地之一,号称险地中的险地,在其中生活着数之不尽的猛兽,可以说妄入必死!但同时它也是猎人眼中的圣地,谁要是可以进一次盘龙山,一定可是成为传奇。“呼!”
就在这时,天地间忽有大风刮起,吹散了终年笼罩在盘龙山前的重重云雾,露出了盘龙山的真容,被称之为龙首的险峰,恰巧朝阳射下,在山头一映,好似龙眼,那一股傲视天地的霸气,席卷而来。“龙神万岁!”
顿时,大家一个个跪下磕头,高呼龙神万岁,狂喜之至。只因为,龙神显灵了!这是一个流传于天地间的古老故事,金虬以前也曾听母亲讲过,传说在上古时期,有妖魔当道,为祸天地,黎民陷于水火之中,天地倒转,而在这危难时刻,有一条神龙现世人间,与妖魔战斗,经历了很长的时间,尽灭妖魔于此,挽救了世间的苍生。但神龙也因此身受重伤,最终陨落人间。在神龙死后,他巨大的尸骨便化为茫茫无际的盘龙山。而被他挽救的世间苍生却始终相信神龙有灵,它仍旧会保佑他们,因此盘龙山周围全是龙神庙。要是见到龙首,更是走大运,据说可以心想事成。就在大家跪首许愿时,金虬却依然站着,他呆呆望着威势滔天的巨龙,不知为何心中升起熟悉的感觉,似是多年未曾谋面的朋友终于来到了面前,同时,他心里竟有着莫名的冲动,他要到盘龙山中去,去寻找那深深吸引他的东西。“阿虬,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跪下!”
金虎的叫声将他从那种朦胧的状态中唤醒了,金虬连忙趴下,学着诸人,向那盘踞在天地间的神龙致敬。“怎么?吓傻了?”
金虎笑着问道。“呵呵!有点,虎哥,盘龙山可真大啊!”
金虬傻笑道,将心中的激动压下。“那是当然,盘龙山可是神山,第一次见到,惊讶是难免的。”
还好,金虎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同,只当他是被盘龙山的气势吓住了。过了好久,天地间的大风方才停息了下来,层层的云雾再次升起了,遮起了难得一见的盘龙山,地上跪拜了许久的诸多少年这才重新站起来,此刻一个个面露喜色,好似已经梦想成真了。“好了!我们快点走吧!不然就要迟了!”
便在诸人一片喜色之时,金虎的声音再次响起,惊醒了诸多少年,他已向山林走去,诸多少年也忙跟着他雄赳赳向山林走去,今日已有大吉,自然要发力干活。“等着我吧!神龙。”
金虬又看了一眼已笼罩在云雾中的盘龙山,在心中念道。“阿虬,快点!”
金虎在前面叫道,他已发现金虬拉下了。“来了,虎哥!”
金虬连忙应了一声,小跑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