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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一生的承诺(上)(1 / 1)

作为一个九州大地上还活着的生灵,这个冬季显得分外残酷,那漫天飞扬的鹅毛大雪是一回事,为他们的生存带来了极大的影响,但是更大的麻烦还是来自于那场发生在天边的血腥大战,它直接摧毁了他们的精神,让他们从此活在了恐惧之中,瑟瑟发抖。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在瑟瑟发抖,那些畏惧的只是上位者,他们在担心可怕的动乱会夺走他们的一切,但是对于那些本身就生活在地狱中的人而言,这场血腥大战却在他们心里点燃了希望的光芒,令他们看到了自由的机会。于是,一时间整个九州大地上风起云涌,即便大雪漫天,即便面临捕杀,还是有很多人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程,前往了那座他们心目中的希望之塔,为了他们的自由与希望而选择了战斗,令整个九州大地都陷入了一片沸腾之中。那是他们心中真正的写照,是他们对于希望的渴望,即便心中的希望之灯不再彼岸,他们也同样前往了,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看似愚昧,实则真诚,或许也正是他们的这分难得的坚持,才令那一缕矗立在天地之间的希望之光并未迷茫,再度明亮起来。他们的心声是如此强烈,伴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伴随着他们的呐喊声,一路传递到了希望之塔天险峰所在之处,但这也并不是他们希望的尽头,更有甚者甚至已经抵达了希望的源头,那条盘卧人间亿万年的巨龙身畔,引起了它的共鸣。“吼!”

自他们的怒吼声抵达的那一刻起,原本沉寂的盘龙山也变得喧嚣起来,生息于此的飞禽猛兽似乎也受到了它们的感染,也发出了震天的咆哮声,似乎是在响应他们,为他们指引希望的真正方向所在,令他们不再迷茫。但是,事情却并不是如此。上苍的意愿,天道的意愿,只随着那些真正强者的喜怒而改变,它并不会太过于在意他们的想法,猛兽们自然也是如此。它们疯狂吼叫的时候,都对着同一个方向,而那也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愤怒,而是恐惧,真正渗入灵魂深处的恐惧。它们都曾经记得在那个黑暗的时代里发生的事情,清楚地记得那一刻的气息,那一头毁灭一切凶兽的可怕,那一刻它们都已经被逼入了死地,末日真的已经到来了,而此刻的这一切都和那时有着惊人的相似,它们真的感到了绝对的恐惧,才会拼命地嚎叫。这是祈求,是对那个决定它们生命的凶兽祈求,因为它们知道若是它真的动手,即便它们逃亡,最终也难逃一死,唯有此刻的祈祷会起作用,只希望那个善良的女神能够及时阻止它,将他们从黑暗的地狱中挽救出来,这是它们唯一的希望。“吼!”

恐惧不知持续了多久,祈求也不知持续了多久,但最终它们是幸运了,慈悲的女神回应了它们,她阻止了那头凶兽现世人间,将它们从地狱中解救了出来,只在瞬间盘龙山便再度安寂下来,许久才有一两声兽吼禽鸣之声响起,似乎是在向女神致谢。于是,这个世人眼中的魔地便再度恢复了原本的相貌,在大雪的覆盖下,变得神秘而沉寂,在这里所有的生灵都已经隐秘起来了,再度等待着世人的光临,再度兴起浩劫,将所有的一切完全埋葬,或许也并不是所有的事物沉寂了下来,只是看不见罢了。穿过被雪覆盖的重重大山,越过已成为一片白色的草地丛林,在大山的深处,那一片黑暗树林的后面,那一片美丽的草原后面,那个依旧仙雾缭绕的竹林中,便会发现生灵的踪迹,这个世界最后的希望之光的影子。“哗哗……”伴随着下方的青竹不断摇晃,竹林顶端的薄薄雪花正在不断散落,划过空中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而在下方正有着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坐在青竹之间的那个轻巧的秋千上摇晃,也正是因为她的存在,才令这个世界有了一丝生气,不再沉闷。她的容颜胜比天仙,因为她正是这山中的神女,也正是因为她的存在,才令那只可怕的凶兽回归了人间,解救了所有的生灵。此刻的她本应是十分欢快,却不知为何仍旧有着万千的忧愁泛在她的脸颊,令她的眉头紧皱不松。“小月,你说我要不要和阿虬一块出去?我出去应该能帮到阿虬吧!至少可以不让他再受那么重的伤吧!……”竹林中不时有冷冽的寒风吹过,竹林顶端落下的积雪也有好些落在了她的身上,但是她都似曾未觉,只顾一个人在那里低语,似乎在询问着什么人。但是,这里又哪里还有什么人?除了她自己已在无别人,她不过是在自言自语罢了!但也并不是,在她的怀里还有一个乖巧的生灵,那个头上有着月牙印记的白色兔子,她便是在和它说话,但是这只兔子又哪里能懂得她的心思,听着她心中的话,也只是似懂非懂摆了摆耳朵,算是对她的回应吧!别的时候都是一动不动呆在她的怀中歇息。“唉!这些事情你又怎么会懂呢!……”最后似乎她也发现这样只是徒劳的,停止了诉说。望着遥远的方向,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声,手指轻轻抚摸着兔子背上的皮毛,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之中。她正是紫露,怀里的兔子正是月兔。昨日金虬发狂之时,她及时赶了回来,将金虬从癫狂之中唤醒了,但是还没等到她高兴起来,金虬便再度陷入了沉睡之中,她只得将金虬再度放回了房间,让他好好休息。一切的一切本应自此完结,但是自此紫露却陷入了绝对的自责之中。明月还有金大富夫妇临走的时候,都曾经把金虬托付给她,但是想不到就在她的身边,金虬竟然也会发狂化身为魔,虽然她唤回了金虬,但是却深深感觉到自己对不起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于是自昨夜起,她便一个人来到了这个曾经与金虬嬉戏的地方,对着月兔说了一夜的话,只希望能够找到一丝希望的光芒,但是现在她仍旧是一片茫然,有了上次的经历,她深深畏惧外面的世界,但是她又实在相帮金虬摆脱痛苦,她现在真的迷茫了。“干娘,我到底该怎么办?求求你告诉我!……”身处于痛苦之中,她便又不由想起已经去世的义母,禁不住再度痛哭起来,只希望那个已经死去的长者能够给她指明前进的道路,让她不再这样无力下去,让她可以帮助她在意的人。她哭得是如此悲戚,如此伤神,如同一个已经溺水的人正在呼救一般,只希望能够自这无边的黑暗世界中获得一缕希望的光芒,令生命再度拥有生机。“姐姐……”已经死去的人是否听到了她的呼唤不得而知,但她的悲伤却在身后那个还活着人心中留下了绝对的痛。此刻的他本应再度前往外面的世界,但望着正在哀哀抽泣的她时,他的脚步还是停留了下来。此人正是金虬。昨日的金虬虽险些走火入魔屠戮四方,但是在休息了一夜之后,以他的怪物体质已经基本复原,当即便要再度前往天险峰,毕竟他也知道此刻的天险峰定然已混乱成一片,他必须去。遥遥的,他就望到了紫露的身影,虽知此刻事情紧急,但也不由自主走了过来,他也不想干什么,只希望就这样再多看紫露几眼,因为这一去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回来,什么时候再能见到她,她的安康已是他唯一的心愿,却不想正遇到紫露在哭泣。“姐姐,别哭了,行么?”

瞬间即便如今已经铁石心肠的他也感到了悲伤,毫无犹豫便向她走去了。紫露正在抽泣,忽然便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心中顿时一喜,连忙回过头,一眼便看见金虬正站在她身后,正满脸愁云地看着她。“阿虬,你醒了,饿了没有?我这就去给你做饭!”

紫露连忙自秋千上站起,放下了怀中的月兔,抹掉了自己眼中的泪水,强笑着问道,说着便往小竹屋的方向走去。她不能让金虬看到自己的眼泪,要尽量保持得和平时一样。“这个不急。姐姐,我现在想听你弹琴,行么?”

但她的心思又如何能够瞒得过金虬眼睛,他们的心意相通,她心中的伤就是他心中的痛,她眼中的泪水更是无可匹敌的致命武器。便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金虬拉住了她的手,用近乎祈求的语气说道。“行!”

紫露闻言便是一怔,但随之心中便是一喜,自从变了以后,金虬还从来没有要再听她的琴声,这是个好兆头。她的脸上立刻便再度展现了笑颜,为了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而那一刻,金虬的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是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那一部分,只要她能够一直这样欢喜,他便是身在地狱也如在天堂,而为了始终守护她的这份笑颜,便是毁天灭地他也在所不惜,魔可为人,人可为魔都只在一念之间,而她就是那一切的源头。片刻之后,沉寂许久的小竹屋中便再度传出了淅淅沥沥的琴声,其中虽然早已昔日的欢快意境,但听着这熟悉的曲调,人间的凶兽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这一刻,内心的暴躁他已不需要刻意去压制,这一刻,他体内原本沸腾不息的血液也平和了下来,他终于摆脱了一直束缚他的枷锁,回归到了那个最为原始的地方去了。“唉!只怕阿虬又要失望了!”

但琴声只响了片刻,紫露便止住了手指,不再弹奏,在心中悠悠长叹道。这一支春风曲原本她弹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毕竟这是她所创的曲,但如今她内心满是忧愁,与这曲境大违,她虽强弹了许久,最终还是无法再继续下去。“阿虬,我们还去外面采莲子吧!我今日给你做莲子羹吃可好?阿虬……”紫露收起怀中的瑶琴,正要再用别的法子逗金虬开心,却不想抬头一看,只见金虬不知何时早已倒在地上,酣睡起来。此情此景与昔日初次相见时何其相像,紫露心中一阵怅惘,也不再多话,自床上取下一床被子为他盖上,便将门掩上退了出去,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金虬睡得如此踏实,此刻她决计不会去打扰他,她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帮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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