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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去义从商(1 / 1)

人间事向来都无绝对,有时或许以为已到绝境,或许在下一刻便可柳暗花明,而有时本以为将登巅峰,迎接的或许只会是深谷,一切便如同光与暗正与邪在不断重复出现,没有绝对的幸运,也绝对没有永远的失败。一切之间冥冥之中的那一份牵挂都不过是昔日的所作所为,曾经的恶性或许并未在那段风光无限的日子里显现出来,但却会影响日后的点点滴滴,直至那个巅峰深谷的抉择之时,反之亦然。曾经的善行也不会有立刻有所回报,但是只要那一颗曾经真诚的心没有被世间的凡尘蒙蔽,那一缕曾经被给予过的希望之光便永远不会消失,或许在不久的未来也会照入曾经给予者黑暗的人生,为其保留那一根难得的希望。这样的光芒极其少有,毕竟现实与地狱本身也是一墙之隔,送出那一缕希望也不见可得善果,保留它或许还能令自己的生命增添一色,即便是锦上添花,想必也只会多数如此,毕竟人性本身就是吝啬的,渴望希望,但却害怕失去希望,即便分毫。这本身就是一个怪圈,人人渴望拥有的东西,然而人人都不愿意为此付出代价,最终也只能形成一个恶性的循环,每一个人头顶的希望之光都会消失,这样的人世便是美如天堂,实际也与地狱没有分别。在这样的世界之中,每个人都会活得相当辛苦,遥望不可及的天堂,畏惧更深处的地狱,最终只能被这一条无形的锁链牢牢拴住,吝啬自己怀中的那一份微弱的希望之光,不愿给予任何人,但却渴望能够获得更多的光芒,一直在渴望中等待。或许他们都是善良的,他们也愿意帮助那些并不相识的人,但他们在畏惧着世俗的眼光,不愿去冒那一份似乎不可及的危险,去为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于是他们也只能在畏惧中活下去,为了他们的希望,为了别人手中的希望。这是一种极度可悲的事情,因为他们只有靠自己,当他们手中那一份仅有的希望之光熄灭之后,他们的世界将会永远陷入黑暗之中,他们将永远沉沦入地狱,即便再去呼唤,即便再去渴望,能够得到也是昔日同样的目光。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人间才被黑暗笼罩,曾经无处不在的希望之光才会尽数散去,它被分割在了无数人的手中,被他们紧紧握在手中,不愿让它的光芒照耀除了自己的任何人,最后和自己的希望一起沉沦了,地狱由此降临。一切似乎也只能是这样,毕竟人性的深处总是有着无数的黑暗,那一份根深蒂固的自私便是其中之一,但是一切却往往也不仅限于此,因为在人性深处还是有着光明的希望留存,它是真正的可贵的人性光芒,天堂的钥匙便在此处。虽然它长存于每一个人的心中,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使用它的勇气,因为驱动那一份可贵的光芒,所需要的是非凡的胆识、非凡的秉性,那一切都太过于遥远,对人世间的凡人来说真的太过遥远,得之一二已是难得,更妄论尽有。但是,历史的长河中总是有着奇迹出现的,也总是有着那一种人的出现,他们的名号只有一个,那就英雄。当英雄出现的时候,他的光芒就会照亮所有人的天空,将他的希望毫不吝啬给予所有人,用自己的剑斩断紧锁心扉的枷锁,粉碎黑暗的地狱,将通往天堂的钥匙交到每一个人手中,让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那一份久违的喜悦。曾经的光芒是如此耀眼,即便是遥远的青州大地的商道奇才也曾感受到,即便是此刻身处名为天堂实为地狱的豪宅之中,当听到那个曾经的名号之时,他的心中也充满了温暖,完全不顾往日的惯有姿态,只为了追寻曾经有过的希望。“阿虬!”

再一次确认了所欠之物之时,公孙商的眼中便满是激动,迫不及待向外面的世界中奔去,是如此急切不可等待,完全没有了往日那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风度气质,此刻的他只是一个流浪了太久的人,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亲人了。“公子,赎罪!老奴该死!老奴不该用如此小事打搅公子……”公孙商已经向外狂奔而去,但管家却仍旧在原处叩首,只求能够获得公孙商的谅解,说着他还将先前得来的玩物尽数拿了出来,准备下血本保住小命了。先前他刚听那人说欠债是烤鱼时,也曾经嗤之以鼻,他家公子是何许人也?也会欠人烤鱼,但下一刻他就心甘情愿前来报信了,毕竟此人出手之阔绰实属罕见,这样的存在会在意两条烤鱼,简直都成了笑话!想必此中定有隐情,说不定是和自家公子定的什么商道暗语,毕竟这种事情在商场也不算少见,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的烤鱼还真的是烤鱼,根本不是什么狗屁暗语,现在看样子公孙商被气疯了,他算是真的完了。现在也只能一边在心里怒骂那人,一边将那些东西拿出来,只求活命,毕竟这些东西再贵重也没用,他也要有命才能用,现在公孙商都快被气疯了,他的好日子到头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公子!公子……”呆在雨地里哭嚎了半天,这才发现身边的公孙商没了踪迹,再看时前面的门也开了,管家心中顿时有一丝亮光闪过,连忙将刚刚拿出的东西又给揣回兜里去了,连忙向外面狂奔而去。冰冷的雨滴不住打落在地板上,在湖泊中溅起阵阵涟漪,空落的院子无比寂静,只有管家焦急的呐喊声在不住回荡着墙壁四周,一路向着更为遥远的地方飘去,这片世界完全陷入了沉寂之中,似乎完全沉沦入黑暗之中一般。“阿虬!”

在他行动的前一刻,院子中正有着一个身影在冒雨狂奔,全身虽都已被冰冷的雨水打湿,寒冷的气息在向骨髓深处侵袭,但他却没有丝毫的理会,只顾向前狂奔而去,眼中有着炙热的火苗在窜动着。踏过满是泥水的道路,穿过空遂无人的庭院,他终于到了豪宅的最前端,看到了那一扇紧闭的大门,并没有看到任何等待的人影,心中不由勇气无尽萧然,那一刻他的脸色煞白无比,似乎在一瞬间被四周的严寒粉碎了灵魂。“公孙大哥,别来无恙!”

就在他绝望之时,要被这个冰冷的世界完全吞噬掉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了冰冷无比的声音,顿时他的心中便再度涌起万千火苗,这声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是属于他亲人的声音,他将之记入灵魂深处。心中颤动的瞬间,他已回首向后看去,顿时眼中便有着泪水涌下。在他的身后正矗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熟悉的样子,熟悉的记忆,一切都他眼前回荡,但是随之便被完全粉碎了,因为他冰冷得像一尊神象,已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少年。“阿虬!阿虬!可真得是你么?”

他连声呼唤着曾经亲人的名字,想要将他抱入怀中,但是那一股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却令他不由止住,心中虽已确认了他的身份,他还是禁不住颤声问道。“公孙大哥,小弟金虬有礼了!”

寒雨倾泻中,黑色的身影未曾动摇分毫,但当看到公孙商眼中的忐忑时,他心中才被严寒笼罩,当即抱拳施礼道,低下他曾经桀骜不驯的头颅,向着这个为数不多的亲人跪下了,只求那份难得援助。“阿虬,想不到真的是你!苍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望着面前那个跪下的身影,公孙商心中充满了悲伤,曾经的金虬是何等骄傲他心知肚明,曾经的金虬是何等阳光他也知道,根本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这个少年的一切,将他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连忙抱住了跪伏在雨中的少年,眼中泪如雨下。“大哥……”在公孙商的哭声中,黑影眼中凝结的寒冰在一寸寸消融,已经化身为神的他此刻也有了凡人的情感,温馨与悲痛同时在他眼中闪耀,那一抹始终不曾散去的血红色光芒也在那一刻褪色,他心中的寒冰又消散了些许。寒冷的雨水不断打落在地上,笼罩了世间的一切,将整个青州大地上仅有的繁华冲散得不剩半点,在万千的欢声笑语响起的时候,在万千的挣扎辛劳声响起的时候,天堂之土上有两颗曾经迷失的心,正在感受着重逢的温暖。“大哥无需悲痛,凡事自有天定!小弟有一事相求,还请应允!”

回荡在豪宅中哭泣声不知进行了多久,或许只有片刻,或许已经超越时空,开始的那一刻知晓,再知晓的时候便是结束了,还是那一声冰冷的声音终结了这一切。当看到公孙商犹豫的时候,他的心中还有些许疑惑,但是当那个亲人的怀抱为他敞开的时候,心中的疑惑顷刻间荡然无存,曾经他认识的人并未离去,这短暂的相会足以温暖他的身心,但也只能到此为止,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什么都别说了,先和大哥进来!管事!”

公孙商这时也已清醒过来,抹去自己眼中的泪水,拉着眼前之人的手就往豪宅深处走去,此刻他方才发觉他的亲人也同样一身是雨,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同一时刻也已出声冷喝叫人。“老奴在,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公孙商前脚到此,管家后脚便到了,只是看到公孙商与这个访客抱头痛哭的场景,他心中震撼无比,未敢出来打搅而已,现在听到公孙商出声,知道他可以现身了,连忙应声而出。“准备沐浴!吩咐下去,命厨间准备上好膳食,今夜我要与兄弟痛饮!”

公孙商大声喝道,他一个人在青州闯荡心性已冷,但是在这个久违的亲人面前,在这个久违的兄弟面前,他却仍旧可以恢复往日的热情,因为他无法忘记曾经的一切。“是!公子!”

管家本能地回应道,连忙向外奔去,去叫醒府中的其他人。此刻他心中有着太多的震撼,他尚不曾见过公孙商如此待过何人,这个神秘人的身份过于可怕,竟然能够令公孙商如此相待,真的是太过于震撼了。“阿虬,快告诉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片刻之后,公孙商两人便回到了豪宅的深处,公孙商让黑影坐在了贵宾的位置,这才开口询问道。他已经知晓少年的心性,自然也知道他所为何事,便将四周的人都驱散了下去,这才开口询问。外面的世界寒雨淅沥黑夜漫漫,黑影矗立于任何一处都难知难觉,但在这温暖的世界里,凭借着那几缕闪耀的灯光,他却可以清楚看见他的面容,更可以清楚确认他的身份,他就是曾经对他有恩的少年,那个名为金虬的少年。看到他的时候,昔日落魄时的情形便有一一浮现在了眼前,曾经如同狗一般的人的活法,曾经那一条臭气熏天的巷子,曾经蜷缩在角落的那个等死的自己,还有那个脸上还洋溢着笑容的他,这一切他都无法忘却,正是这一切成就了他。青州大地上的勾心斗角,血腥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一路走来他已经经历了太多的黑暗,但是却从未迷茫,因为曾经留存在心中的那一缕希望之光,那一杆仍旧相伴在身边的鱼叉,那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看着少年到来的身影,他便知道他的时刻到来了,他有责任有义务将曾经得到过的东西还给他,让他的脸上再度洋溢起笑容,这个时候他甚至记起了那个曾经被自己忘记掉的名字——公孙义,这个他曾经告诉少年的名号。曾经的他曾经以之为荣,那是自己义薄云天的标志,但当真正落魄之后,当见识人世的丑恶之后,他抛弃了这个名字,因为那个名字并不荣耀,只是痛苦的象征,但如今他却再度想起了,因为那个真正义薄云天的人,那个正坐在面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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